第254章 在你的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十一年,是什麼概念。
絕對足以在心裡鐫刻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殷寧垂下了眼眸,避開了司衍的視線,接著從他的懷抱里撤了出去。
她靜靜地靠在了車座上,目光透過了車窗,凝望著地下車庫裡的景物。
清冷淡漠的嗓音繼而響起。
「十一年前,M國……」
即便已經儘可能地將她和言褚墨之間的過往化簡、縮短。
描述完這十一年的經歷,也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鐘。
*
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後排車座內又恢復到了原先的沉寂,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敘述的過程中,殷寧隱去了她曾經對言褚墨有過悸動的事實,也未提及言褚墨現如今對她的感情。
她平淡的像是在以一個陌生旁觀者的角度,敘述著別人的故事。
只陳述已發生過的事實,未涉及絲毫的感情。
重新提起舊事,提及了那段她一直遲遲難以開口的不堪過往。
尤其是今晚她剛和言褚墨發生過爭執,說心裡沒有波動,那都是假的。
殷寧的情緒漸沉,司衍的氣壓更是降到了谷底。
他曾經派人調查過殷寧的過往,大概知道殷寧曾經都經歷過些什麼。
可當她親口闡述完那些經歷,他才發現,自己先前派人調查到的資料,還不及其中的三分之一。
他也完全沒想到,她所經歷的,會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
車內死水一般沉寂的氛圍接著被一道淡薄的嗓音打破。
「這大概……就是你想要了解的全部了。」
殷寧的目光依舊注視在車窗外的景物上,她能感覺到司衍投來的目光。
那束強烈的視線,令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她一直想要迴避、隱瞞的不堪過往,就這樣被她親口敘述了出來。
或許是自尊心在作祟,她不想從司衍的臉上看到任何的同情、憐憫,所以選擇了躲避他的視線。
司衍的心緒更是複雜,他想要觸碰她,可卻擔心得到的只有她的迴避和閃躲。
一方面,他為她曾經所經歷的感到心疼,如果自己能早一點遇見她,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另一方面,光是聽敘述,他都能感知到,她和言褚墨之間的羈絆,早已經不單單隻是朋友那麼簡單。
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輕易割捨了。
幾秒后,在沉默中,殷寧驀然伸手搭上了車門把手,打算下車離開。
司衍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眼疾手快地箍著她的腰將她撈了回來。
「這麼晚了,你想要去哪?」
低低啞啞的嗓音和充滿侵佔的男性氣息在一瞬間環繞住了她。
「還是說,你打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殷寧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她低垂著頭,黑色的長發將她大半張臉掩映了起來,有些落寞,又有些晦暗。
「司少爺神通廣大,想必一通電話、一個指令傳下去,要不了十分鐘,就會有人過來接引。」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她無須多慮他的安全問題,可以放心離開。
「那你呢?」
司衍儘可能地將殷寧帶入了自己的懷中,抬手溫柔地撥開了散落在她臉側的絲髮,冰涼的指腹勾勒著她的側顏。
殷寧不由得失笑,抬頭望向他那深邃的藍眸。
「你這是在擔心我的……安全?」
大晚上的,無論是誰遇見她,該擔心安全問題的人,都應該是對方,而不是她吧。
司衍沒有回應殷寧,因為這顯然不過是一個想要留下她的借口而已。
他摩挲著她的側臉,冰涼的手指捻著她的唇,過了一會兒,才意味深長地道:
「從今天早上起,你就一直在和我鬧彆扭。寧寧,以往的時候,我什麼事沒有依著你,你想讓我怎麼做,我又什麼時候說過一個『不』字。」
是嗎……
殷寧不可否認司衍的確事事都依著她,但他真以為她感覺不到,他其實是綿里針、軟刀子嗎?
他順著她,不過因為一切都還在他所掌控、容忍的範圍內。
如果超出了他的控制呢……?
接著,司衍磁性的嗓音再度滑入了耳畔。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早上的時候,我已經把我的私人武裝里的精銳從M國調過來了,近期會有人二十四小時地守在我的身邊,你可以放心了嗎?」
聽完這句話,殷寧淡淡挑起了眉梢。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我也被二十四小時的監控著。」
有保鏢二十四小時守在司衍身邊保護他,這實在再好不過。
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陪伴在司衍身邊的她,也一同被『監視』了?
「是保護。」司衍糾正了殷寧的說辭。
「我不需要。」
殷寧極快地拒絕,溫溫涼涼的嗓音里摻雜著幾分淡淡的抗拒。
「忘了嗎,你之前已經派人監視過我幾回了,我都沒有和你計較。」
她依舊用的是『監視』,而不是『保護』。
或許是因為在往生島那段時間裡,她一直活在高度的監控之下,緊繃的神經就沒放鬆過,一點自由和隱私都沒有。
所以,她這輩子也不想再體驗被人二十四小時追蹤的滋味了。
而且,如果K和微生雅真的要對她下手,普通人壓根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到時候動起手來,只會白白地犧牲無辜人的性命。
她現在只需要等待大公爵那邊的指令,一旦大公爵那邊一切都準備好了,她就會立即帶隊前往往生島,親手完成當年未能完成的復仇。
「寧寧,我從未想過要監視你。你乖一點,聽話,過段時間,我就會把這些人撤走。」
「這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
幽雅嗓音響起的同時,殷寧感覺到箍在自己腰際的手指的力度在無形中加重了。
等不到殷寧的回應,司衍執起了她冷白纖細的手指,像是把玩著什麼珍稀的物件,淡笑著道:
「你擔心我的安全,所以這段時間想要和我保持距離,那你今晚一個人前往言褚墨的私人公寓,就沒考慮過他的安全嗎?」
「你們不一樣……」
殷寧頓感疲憊,幾乎是脫口而出。
她今晚是真的不想再提及言褚墨,也不想再聊到任何關於言褚墨的話題了。
當然,這話剛說出口,她就察覺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我……的意思是,總之,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一時之間,殷寧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原本想表達的意思是,現如今言褚墨對她來說只是朋友、親人,而他是……戀人。
而且,現如今與她接觸最多的人是他,不是言褚墨。
司衍垂眸注視著殷寧慌亂的神情,唇邊噙著的弧度漸漸漫上幾分薄涼。
「你不用解釋這麼多,我想我應該明白你的意思了。」
聽了這話,殷寧下意識地抬眸,在昏暗中對上一雙幽藍的寒眸。
其實,早在車內擋板升起的那一剎,她的心裡就燃起了點點微妙的警覺。
現如今的氣氛下,她更是感覺極其不妙,產生了一種危險臨頭的錯覺。
她的一隻手被司衍握著,另一隻手緊扣著坐墊,白皙的指尖隱隱泛出了焦慮的白。
「已經很晚了,司衍,你打算一直在車裡待著……」
殷寧的話音還未落,她就已經被順勢傾倒而來的作用力覆壓在了車座上。
黑暗中,男人那冰涼的指腹勾勒過她的下顎,順著精緻的顎線,移向優美的頸線。
司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殷寧,深不可測的藍眸中彷彿縈繞著晦色的薄霧。
他似乎在斟酌著字句,唇邊的弧度愈發邪惑,浸染著幾許涼薄的冷意。
接著,他一字一頓,慢慢地問道:
「在你的心裡,一直以來的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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