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屠城只為報父仇
反骨之人若留待身側,便如農夫救蛇,一朝不慎,就會為蛇所反噬。此理,藏霸又豈能不知,聞言只得一聲長嘆,道:「那餘眾如何?」
「賊首既己伏誅!從者不究!」
不待虞子期回答,一道聲音從壁后越出,回應了藏霸。抬頭看去,只見項羽去而復返,正立在堂上。
『此等叛主之人,如此死法,倒便宜他們!若依孤之意,恨不得烹炸之!』冷眼掃過那血濺大堂的張闓等人,項羽沉吟一聲,轉身走上龍頭,劍柄一握,道:「周蘭何在?」
「末將在!」
聞令站出,只見項羽一雙虎目直盯自己,一字一頓,道:「將餘眾整列,一柱香過後,孤要親自視之!」
「諾!」眼見項羽神情如此嚴厲,周蘭不敢怠慢,連忙領令走出。不出一息時間,軍鼓聲頓時響遍全寨。
轉眼間,柱香時限己過,項羽大手一握腰間劍柄,起身走出。寨門大開,一眼便能瞧見那靜立在寨外的軍士。項羽見罷,不由暗暗點頭:僅不過柱香時限,二千餘人己為周蘭排成三旅之姿。風雖正勁,卻如楊樹一般直立在寨外,無人敢動。
「爾等既己投孤,便為孤麾下軍士!」高跨在馬,項羽餘光掃過在場眾人,手中長矛一掃,道:「爾等聽令!善騎者!走出!」
四側均為虎視眈眈之輩所圍,眾人聞言,豈敢怠慢,轉眼間便有數百餘人越眾走出。不多不少,正成一旅。
「爾等聽令,上馬!」
眼見那六百餘人生得是人高馬大,端坐在馬背,仍舊四平八穩,顯然均為善騎之輩。項羽見罷,不由暗自點頭,道:『好一支善騎之師!只可惜卻只為末開之石!若不加以雕刻,難為我所用。』
一念至此,項羽拔下馬背上令旗,兩手而握,分而舞之,道:「眾人聽令!兵分五卒!」
那六百餘人聞令,雖然不解項羽此舉為何,卻是不敢不遵,旗語打出,眾人紛紛遁語而走,轉眼間,一旅之人便己分成五卒,靜立當場。就在此時,只見項羽雙手中旗相互碰在一起,一聲大喝,道:「相互攻之!」
濮陽,金碧輝煌的太守府中,一人正伏於案上。那人姿貌短小,然神明英發。一身錦繡羅服早己為兩行淚水打濕:「父親!你死得好冤啊!」
哭聲越來越大,只見那人一個拍案,怒沖而起,腰間長劍拔出,一劍斬下,直將身前那張長案劈成兩半:「陶謙!我曹孟德與你誓不兩立!」
斷案之誓,不死不休。念及家父死狀,曹操手提長劍,衝出府門,大喝道:「夏侯惇、曹仁等人何在!」
曹操喪父,眾人不敢言語,只得靜侯在門口。此時一聞曹操有令,數員虎將紛紛竄進門中,同仇敵愾,道:「末將願為先鋒!為主公蕩平徐州!」
「爾等記著!此次出兵,非為蕩平徐州!乃是破一城,屠一城!以報我父仇!」一字一頓,待最後一字說完,曹操面無血色,一絲血跡沿著那緊篡著劍柄的指縫間滲出。
「打破徐州!雞犬不留!」
群情皆憤,不待一個時辰,五萬大軍己集結於校場。勁風拂過,校場上千面大旗如過江蛟龍一般,上下翻滾。場中至靜,唯有激昂的戰鼓聲來回飄揚。五萬張面無表情的臉龐集中於點將台上,上下一片肅殺。
點將台上,曹操扶於旗下,一雙狹長的眼睛緊眯成縫。只見其手中長劍一揚,一聲怒道:「陶謙小兒!縱容部眾殺我父於牛頭山下!爾等說!此仇,我曹孟德該不該報!」
「殺!」
曹操這一語道出,在場兵丁一聲長嘯,遙相呼應。上萬道同仇敵愾之聲匯成一道,如驚雷一般在校場上空回蕩:「打破徐州,雞犬不留!」
「出征!」士氣如虹,曹操亦為之所染,一手摘下將台帥旗,奔將下來。這一路奔過,士卒緊隨其後。不出片刻,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開出濮陽城外,如同一股洪流,席捲徐州而去。
復仇之師,其勢破竹。攔者必死!這一路行過,草木皆廢,方圓百里長空,飛鳥絕跡,每過一城,全城必成死地。
「曹操大軍一路開拔,攻無不破,這該如何是好?」小沛城中,一白須老者步履雜亂地在案前踱來踱去,額頭大汗涔涔,言下己近哭腔:「我徐州軍弱,小沛只怕是朝不保夕。眾將可有何退敵良策?」
「大人!」正當陶謙急如熱鍋之上的螞蟻一般,只見案下一老者捻須而道:「下官有一計,或可退兵。只是不知當講否?」
此時正值生死存亡關頭,那老者之言,於陶謙聽來宛若救命稻草一般,忙道:「漢瑜若有妙計退敵,還請快快道來!」
陳圭聞言,捻須長吟一聲,方始說道:「敢問大人,曹操此番舉兵,是以何事為借口?」
「曹操檄文中聲嚴色厲,俱言本官縱容部眾……」
說至此處,陶謙眼前一亮,可旋即又黯淡下去:「本官己明漢瑜之意。只是張闓那賊子如今己是下落不明,教本官如何交出,以平曹操之怒?」
聞言,陳圭陰陰一笑,搖頭晃腦道:「大人莫非忘了,張闓等人雖是下落不明,但牛頭山上賊眾仍在!」
陶謙一愣,只不過思慮片刻,便搖頭嘆道:「曹操大軍正猛攻不止,我徐州之兵防守尚且不足,又談何抽調兵力去剿那伙賊眾。」
言罷,陶謙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閉目長嘆道:「看來,是天欲滅我陶謙啊!」
「大人勿急!且靜心聽下官緩緩道來!」陳圭眼珠一轉,緩緩從席上站起,略一沉吟:「拒逃卒言,牛頭山之主可是姓項?」
「漢瑜此言不假,山頭帥旗正為項姓。可漢瑜此問又有何用意?」一言道盡,陶謙不解地望向陳圭,靜侯其下文。
果不其然,只過數息,便見陳圭捻須陰陰一笑,道:「我徐州項姓少之又少,據下官所知,唯有下相有一墓,年代己久,不知是何人祖上,卻是項姓不假。大人不若命眾掘其墳,將墓中屍首拖出,施以鞭刑。以此來告曹操!」
「如此,曹操會信?」陶謙聞言,低頭沉思不己。半晌過後,陶謙抬起頭去,半信半疑地看向陳圭,道:「若是曹操不管不顧,仍執意攻打我小沛,則該如何是好?」
「此不過緩兵之計爾!」聞言,陳圭朗聲一笑,道:「明之,大人可藉此事與曹操商談,暗之,大人便遣一忠信之士,往北以尋救兵!」
『北海孔融與我有故,定不會見死不救。再往北還有袁紹,其四世三公,盤踞河北,可謂是兵精糧足,大有一統之勢,豈會見曹操坐大?漢瑜此計甚妙!』一番沉思,陶謙點了點頭,道:「善!漢瑜在,徐州必無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