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怪異夢境
殺戮是深淵的協奏曲，毀滅是深淵的主旋律。
而惡魔便是深淵的演奏者。
但此刻這些初生的演奏者們，正在狄爾薩斯在龍爪下逃竄，掙扎著，最終被鋒利的龍牙撕碎，變成碎肉進了龍胃。
很快，五六隻肥碩的原魔已經被裝進肚子，廝殺讓周圍的泥土都染成了黑紅色。
瘋狂的進食帶來了足夠的能量，狄爾薩斯的身體隨即傳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正是骨頭生長時碰撞摩擦的聲音。
緊接著，疼痛傳遍了狄爾薩斯全身，皮肉更是奇癢難耐。
剛才讓他瘋狂的貪婪慾望又在此刻迅速消退，理智重新回歸——這讓身體的疼痛更加清晰。
一時間，疼痛甚至讓狄爾薩斯無法動彈，只能伏下身子趴在泥潭裡，龍爪死死抓著爛泥，咬著牙堅持！
他的身體在迅速變化，疼痛感也越發強烈，幾乎讓狄爾薩斯的意識都開始模糊！
隱隱約約中，狄爾薩斯感覺眼前的泥潭漸漸消失，黑暗如同濃霧般將他視野遮蔽。
但這非常不符合常理，因為即使是雛龍也擁有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不至於什麼都看不清。而就在狄爾薩斯疑惑的間隙，眼前的黑霧漸漸消失，一棵粗壯無比的巨樹孤零零出現他的視野當中。
狄爾薩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巨樹，如同一根擎天柱般擋在他的面前。
光是樹榦就有數十米寬，如果不是樹皮上溝壑般的裂紋和零零散散的樹枝，這棵樹看上去更像是一堵牆。
他揚起頭順著樹榦向上望去，巨樹直插雲霄。
這時候狄爾薩斯發現，他頭頂上的一片都是巨樹的枝葉。
確切地說，只有樹枝，卻沒有葉子。
很可惜，這是棵枯樹。
而令狄爾薩斯驚奇的是，在枯敗的樹枝之間長著黑黝黝皺巴巴的果子，有人類拳頭般大小。
類似這種的果子很多，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樹杈間。
「這到底是哪？」
狄爾薩斯眉間的細鱗微微皺起，銀紫色的豎瞳中滿是疑惑。
無論是他前世的記憶還是傳承記憶，都沒有與這棵巨樹相關的信息。
他之後一步步走到巨樹面前，伸出龍爪想要觸摸，一道透明的屏障卻憑空出現，擋在他的爪子。
狄爾薩斯抬起爪子試著敲了兩下。
「鐺鐺鐺」
沉悶的聲音響起，聽聲音這個屏障彷彿是個實心鐵柱子。
狄爾薩斯沒有死心，龍爪用力地在屏障上劃過，尖銳刺耳的聲音當即響起。
這聲音就像他小時候用手指甲划黑板一樣難聽。
接著他又圍著巨樹轉了一圈，發現巨樹每個地方都有屏障，只能看不能摸。
這讓狄爾薩斯對眼前的巨樹更加好奇。
就在他想辦法靠近巨樹時，巨樹根部突然亮起一簇綠光！
狄爾薩斯還沒來得及驚奇，這點綠光就彷彿是活的一般順著樹榦向上流動，凡是經過的地方乾枯樹皮瞬間恢復健康！
當綠光流淌到樹冠時，枯骨般的樹枝同樣煥然一新，如同被注入生命力般長出樹皮！
然而這簇綠光並沒有沿著枯枝一直流淌，而是在快到樹梢的時候直接鑽進了乾枯的果子里！
緊接著，乾巴巴的果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跟西瓜一般大，皺皺巴巴的表面變得水潤光滑，如同蜜桃般丰韻飽滿，並且閃爍著晶瑩的光亮！
「真漂亮！」
狄爾薩斯盯著碩大果實忍不住讚歎一聲，
而這時果子突然抖動了一下朝著狄爾薩斯腦袋砸下來！
「該死！」
狄爾薩斯咒罵一句，急忙向旁邊躲開！
這棵巨樹實在太過神秘，這西瓜大小的果子也不知道是什麼，誰也不知道被砸中會不會得腦震蕩啊！
然而墜落的果實好像盯准了狄爾薩斯，他往哪裡挪動果實便往哪落，最後狄爾薩斯避無可避，眼看著果實砸在自己的腦袋上！
「吾命……嗯？」
想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狄爾薩斯睜開眼，發現果實砸在自己頭上后，碎裂成無數細小的光點漂浮在空中，如同螢火蟲般，十分唯美浪漫。
接著，這些光點漸漸向狄爾薩斯的身體匯聚，落在龍鱗上消失不見。
這時，一個名字驀然間鑽進狄爾薩斯的意識中：
「好的胃口是成長的必要條件」
吃得飽才能活得好。
——將所有深淵生物全都塞進你的胃裡，它們的血肉將使你更強大。
獲得天賦：【盛宴·深淵】
「嗯？」
狄爾薩斯愣了片刻，「這是……」
他還沒來及過多反應，一條條消息湧入腦海。
同時，一陣尖銳的刺痛從頭頂襲來，頓時讓狄爾薩斯眼前一黑。
而在他失去意識前，清楚看見眼前出現了一頁熟悉的數據面板。
……
醒來時，狄爾薩斯身體一半已經陷入爛泥當中。
此時，旁邊有幾隻原魔正低伏著身子向他靠近，應該是已經把他當做了獵物。
不過這也很正常，沒有哪個猿魔能經受不住一頭一動不動的雛龍的誘惑。
哪怕吞食掉雛龍半個身子，都足夠讓它們再次進化。
對血肉和力量的渴望，讓它們將狄爾薩斯剛才的兇猛徹底遺忘。
而當看到銀紫色的豎瞳再次睜開，原魔全都猶豫地停下腳步，緊緊盯著狄爾薩斯的動作。
「吼！」
一聲憤怒地咆哮，狄爾薩斯猛地將龍爪從爛泥中拔出！
二次發育的雛龍身形更加龐大，仰起脖頸身長已經超過了三米！
再加上他比身體還長的雙翼，展開后便是個高大的黑影，身下的爛泥都變得更加黑暗！
周圍的原魔見到這樣的情形再沒有任何猶豫，當即轉身就跑！
這次狄爾薩斯並沒有去追，將身體從泥潭中扯了出來，甩著肩膀用力地抖動，將身上爛泥全都甩掉。
「該死，我剛才為什麼會變得那麼愚蠢？」
想起剛才的情形，狄爾薩斯忍不住在自己心裡咒罵。
自己居然在其他惡魔面前進化！
傳承知識里明明就有二次進化身體會陷入短暫僵硬並伴隨劇痛，可他卻還是不管不顧地直接進化！
莽撞！愚蠢！
狄爾薩斯心裡不由得憤怒。
他本意是想要先把這些原魔殺死，然後再將其拖拽到一個隱秘的角落，悄悄地把他們吃掉。
可當他殺死第一隻原魔時，就感覺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忍不住將其吃進了肚子。
第二隻第三隻……直到殺死第六隻原魔，狄爾薩斯已經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滿腦子只有殺戮與吞食。
這種感覺就像在冬天的早晨醒來，明知道自己應該早起去上課，可根本無法控制身體離開被窩。
狄爾薩斯是試圖用理性與慾望博弈，但理性徹底輸了。
「真無語，重生成龍也就算了，居然還有病。」
狄爾薩斯很不喜歡這種不受理性控制的狀態，在他看來這是有病的。
貪婪，暴躁，目空一切，根本不屑於思考。
這就是狄爾薩斯被慾望徹底支配時的感受。
而這種狀態非常危險——尤其是對於一頭雛龍來說。
「必須想辦法解決掉這個問題，不能被慾望控制。」
狄爾薩斯暗暗思量著。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細想這些，而是更想要驗證剛才所見到的一切。
在那巨樹中遭遇的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夢境。
這事關重大，決定了他日後的龍生該如何前行。
「先找個隱秘的棲身！」
狄爾薩斯還在惦記剛才夢裡發生的事情。
他謹慎地望了望四周，然後從爛泥中爬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