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話一.三 Stargazer
少女咬了咬筆桿,又望了眼樓外,欣然提筆。
「昨日舊寒今又雨,竹樓且莫笑湘妃」
「哇,師匠你的字真好看!」
「去去去,再不抓緊練劍新入門的小師妹都要超過你們了,」少女放下毛筆,將圍觀的眾人打發走,「陶泠,你把這幅字放閣樓上去晾乾。」
說完少女抓過竹刀就衝上道場,「小兔崽子們,今天就讓為師來教教你們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半刻鐘后,少女把竹刀扛在肩上,把一眾弟子都砍翻在地,最聽話的陶泠除外。
「哼。」少女得意地抹了抹鼻子。
·
一把撐花。
原本只是出門常帶的工具,也許是過了許多年,人們更在意它的藝術性而否定它的功用性。
撐花,就只是撐花。
是啊,現如今有太多新東西可以替換它了。
可每當閑下心來,總會管不住手腳,想要做一把撐花。
折下院子里的湘妃子,一點一點地削開竹木,支起傘骨,最後再在糊好的油紙上親手繪上字畫。
梅花、淮竹、江月,都是較為喜歡和常見的意象。
在冬藏,即使尋常人家,也常能找到一兩把撐花,也許這就是家鄉情懷吧。
但比起上街買上一把撐花,我依舊喜歡親手製作。
掌握著這門手藝的匠人越來越少,但學起來並不比其他瑣事辛勞。
放下手中的刻刀,少女抱起新做好的撐花。
時候已經不早了,就趁現在出發吧。
·
石街上,一頂頂撐花支起,點亮整座古色古香的迴廊。
少女行在其中,卷若畫中仙境。
如果,再加只仙鹿就好了。
少女如是想著。
列車駛在城市中,載走一批批這個時代的人。
登上車,便與外界分離。
沒有喧囂的雨,沒有喧嘩的街。
雨天出門的寥寥數人,在車上並不擁擠,這讓那份沉重的鏽蝕機械感充斥了整個車間。
少女來回蕩著腳,在不小心踢倒別人後,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安分拘謹地坐好。
無事可做,就只能發獃,想很多事情。
少女貼著車窗,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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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等我五年。」
十八歲,洛雲圖突然說,「如果那時候我還喜歡你,你還沒有嫁人……」
「……我來娶你。」
「你要走了嗎?」李佳琪問。
洛雲圖點頭。
李佳琪說:「那,那時候我們約在哪裡見面?」
洛雲圖欣然說:「就完成之前的約定吧,終點見。」
李佳琪沒有去問他為什麼要走,就好像理所當然那樣。
他好像思考了很久。
在天台上,他總是望著一個方向,像是一隻渴望遠行的候鳥。
這不是什麼好意外的,大概這就是他的天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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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
少女走進餐廳,陽光照過路面的積水,映出一圈圈彩色的光泡,在牆上遊動。
有人澆著花,水壺噴出一片片彩虹。
「讓讓!」隨著一聲叮鈴,一輛自行車騎過激起一旁的積水。
「嘿!」略帶些惱怒和關照,認出他的人說:「當心的,大科學家。」
少女微微回頭,不忘喝口最喜歡的熱巧克力。
下一班車來了,少女風捲殘雲地解決晚餐,奔向停靠下來的列車。
車門打開,少女投入一枚硬幣,扶著握桿轉上車。
·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琪,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我可以問問嗎,這次又是想做什麼?」
「先別問,等放學后、誒誒,洛,你別急著走嘛,我保證,這次你會感興趣的。」
「可我還是想睡覺。」
後來,李佳琪拉著洛雲圖,沿著廢棄的列車鐵道,一直走、一直走。
李佳琪一別走著,一邊解釋道:「在冬藏還沒被雪封住的時候,這些線路還會正常運行,但之後就逐漸廢棄了。」
「我知道,你研究過冬藏地圖上每一標註。」洛雲圖不甚在意地指出。
「嗯,然後我就想,如果這樣就好了,丟掉地圖,隨便坐上一班列車,前往這座城市的任何地方,再坐上下一班車。」
李佳琪說,「誰也不知道我們去哪,我們自己也不清楚最後會到哪。」
「我們?我也要來啊。」
「你不要保護我嗎?」
洛雲圖回答:「如果你遇上危險,要從你手上保護對方也許挺難的,但誰叫我熱愛正義呢。」
「不嘛,我像那麼危險的壞傢伙嗎?」
兩人一陣輕笑。
洛雲圖說:「冬藏的雪不會停的。」
「所以我們現在才用走的啊。而且,以後的事以後才知道。」
洛雲圖問:「那你有什麼比較中意的目的地?」
李佳琪想了想,「能看見日出的地方。」
李佳琪總是想做一些奇怪的事,想一出是一出。
「冬藏也不會有日出。」
「那就一直走唄。」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周圍的樓房越來越少。
李佳琪只是像她說的一樣一直走著,洛雲圖默默地跟著她。
終於她停了下來。
「啊,走到頭了。」
往前再沒有鐵道,大概這裡就是今天的終點站了。
看不出李佳琪有什麼意外,也許在路上她就接受了這份結果。
甚至連失望都沒有。
「走吧,回家洗洗睡,再不早點師匠又會教訓你了吧洛。」
洛雲圖沉默,望著更遠處。
「再等等吧,好不容易來一趟。」
現在是什麼時間,出來的太急了沒帶終端。
大概,快天亮了吧。
在嗎?司命。
李佳琪說:「能有什麼……」
新約56年5月21日。
圍繞冬藏風牆奇迹般地消失了十五分鐘。
晨曦,照進來了。
·
少女從車站蘇醒,看了看手錶的時間。
半晚又下了一場雨呢,滴答滴答。
少女抬頭,太陽照常升起。
「沒來呢。」
「走吧。」
拿起撐花,少女獨自啟程回家。
If.
未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