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就像星火
看著面前的人,雲初又趕忙行禮,道:「皇上恕罪,奴婢不知皇上在此,故而衝撞了皇上。」
「無妨,朕並未帶上隨從,你沒有注意,也是在情理之中。」康熙又朝著她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又問道:「你這是,才從擷芳殿回來?」
「回稟皇上,正是。」
雲初也沒有隱瞞,又說道。
她的話說完之後,面前的康熙卻一直都沒有說話,就在她想著,自己要不要偷偷離開的時候,面前的人,才終於開了口:「你認為,若是太子交給靜妃撫養,如何?」
「皇上這是在問我?」
聽到這個問題,雲初的臉上有片刻的驚訝。
這種事情,她是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人會來聽自己的看法。
「難道這裡還有其他人?」
她的話,頓時又引來了康熙的反問。
「我……」雲初遲疑了片刻,才說道:「奴婢不敢妄加議論主子。」
面前這人可是當朝天子,自己便是有天大的膽子,那也不敢說錯了話。
「不敢么?」
康熙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的話里,有著讓所有人都不由得害怕的壓迫感。
雲初低著頭,又嗅到了他身上那獨特的香氣。
「皇上,我……」
她結巴著,總感覺面前的人下一刻就要將她的頭給扭下來。
「先前,你都敢在宮裡唱廣成韻,還有你不敢的事情?」
康熙卻不知道她此刻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只是看著她,就像是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聽到廣成韻三個字,所有的記憶就像是洪水一般,頓時朝著雲初涌了過來。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皇上的聲音聽起來這般耳熟,如今想來,正是那天晚上,自己在御花園捉蟬的時候,聽到過的那個人的聲音。
「皇上,那天晚上奴婢不過只是隨口胡謅,不管說了什麼事,都是胡言亂語。」
雲初又趕忙說道。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朕自然不會去追究。」康熙看著她,又問道:「如今這裡沒有旁人,朕想問問你,對於太子交給靜妃撫養的這件事,你如何看?」
「靜妃娘娘性子沉穩,又是個最懂詩書的人,若是能照顧太子,她必然也會盡心儘力。」
見他將話已經說到了這樣的份兒上,雲初也不好再遮掩什麼,只是將自己的想法給說了。
「你這番話,和太皇太后叫人給朕傳的話倒是一致。」
康熙聽完她的看法,又道。
夜色寂寂,借著那晦暗的月光,雲初只能看出眼前之人似乎有些落寞。
她看著他,又試探著問道:「所以,皇上來奉先殿,也是為了祭奠皇後娘娘?」
「到底是思佩的孩子,理當和她說一聲。」
康熙回答。
「皇上做出這樣的決定,那也是為了太子,如今太子尚且年幼,身邊該有一個照顧他的人。」
見著康熙對這件事已經開始讓步,雲初又說道。
為了靜妃,她才管不了那麼多。
「到底還是你想得周到,朕和太子,都會感謝你。」
想象中的責備並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康熙對自己的感謝。
一句話,又讓雲初頓時抬眸,看向了他。
這皇帝的心思,有點兒猜不透啊,自己的兒子都被搶走了,他還能感謝自己?
「若不是你帶著靜妃去了擷芳殿,朕也就忽視了這件事。」
看出雲初眼中的疑惑,康熙又解釋道。
「能為皇上分憂,是奴婢的榮幸。」
聞言,雲初又趕忙回答。
一句話說完,面前又沒有了聲音。
雲初不必抬頭,也知道面前的人還在,就說那像是看著獵物一般的眼神,就讓她足夠膽戰心驚。
須臾,面前的人才又問道:「雲初,你是哪一年進宮的?」
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讓雲初的神色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烏雅·雲初,還沒有這些記憶,若是皇上再多問幾個問題,自己定然會露餡。
思及於此,雲初也不再多言,只是按照他問的來回答了。
「回稟皇上,我是十四年進宮的。」
「十四年,如今正是十五年,說起來也就是去年才進了宮。」康熙點點頭,又低聲道:「難怪對宮裡的規矩還不夠熟悉,原來是進宮的時間不長。」
聽到這句話,雲初又鬆了一口氣。
幸好攸寧在之前就告訴過自己這件事,如今,自己才能應答。
「回稟皇上,我……奴婢一定會好好的學習宮中規矩。」
她回答道。
「你以後在朕的面前,不必如此拘謹守禮。」
此話一出,不止是雲初,就連康熙自己也愣住了。
兩人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時辰不早了,皇上,我就先回永和宮去,主兒若是見我許久未歸,又該擔憂了。」
雲初說完這話,又行了一禮,提著燈籠就要溜走。
「明日,朕會將太子送到永和宮來。」
康熙又說道。
「是。」
話音剛落,雲初應了一聲,便趕忙跑了。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還有手中的那盞燈籠,康熙忽然覺得,她就像是闖入了這沉悶的後宮當中的一團星火,終究會形成燎原之勢。
不過,在那團星火燎原之前,倒是先點亮了他的眼。
……
等雲初慌忙跑回永和宮的時候,正好遇到從屋裡走出來等她的攸寧。
她慌不擇路的跑著,差點就撞到了攸寧的身上。
幸好攸寧眼疾手快,將她給扶住了。
只是手中的燈籠,到底還是摔在了地上,頓時熄滅。
「雲初,你這般著急忙慌的作甚?你不是去給太子送點心了嗎?怎麼弄成了這樣。」
攸寧看著雲初額頭的薄汗,又拿出手帕來,為她拭去了汗水,才問道。
「我……」
雲初差點就將自己遇到了皇上的事情脫口而出,但是眼睛往屋裡一瞥,這才發現屋裡似乎來了客人。
從身形來看,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人。
她又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轉而看向攸寧,問道:「攸寧,屋裡和主兒一起說話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