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溫鑒玉番外2：君子鑒玉，又是監獄

「好你個小賤蹄子，竟敢勾引我兒！」

母親發現了他與宋蘇單獨見面的事，大發雷霆，帶了一群人，呼啦啦地來到了院子里。

看到她的那一刻，溫鑒玉心直直往下墜。

事情開始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母親從小對他的要求很高，同樣的，對他未來的夫人要求也很高。

她常常在他耳邊念叨，以後的兒媳婦，要是京城的貴族小姐，要是才華橫溢，樣貌美麗的才女。

即便宋蘇長得很是好看，但是就因為她的不太出眾的出身，母親便會認為她是一個品德低下的人。

但是分明不是這樣的，人不可貌相，亦不可在沒有真正接觸到她的時候就擅自對她下定論。

但是母親性格執拗，無論他怎麼說，她都不信，堅定自己的想法。

甚至於，母親帶人來，險些第二次傷害了宋蘇。

看著宋蘇身上的傷口，溫鑒玉的心瞬間便涼了大半，無力感充斥著整個四肢百骸。

這樣的場面，要他以後再拿怎樣的臉面去面對她？

還有什麼資格去讓她心悅於他？

他的確是沒有資格了。

後來，宋蘇和宋阿順離開了院子。

跨出門檻，也就意味著兩人之間的人生交匯點徹底成為了過去式。

後來，他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學業之上，第一年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恰逢溫大人病逝，是以他便錯過了。

溫大人臨走前，溫夫人和溫鑒玉以及其他子弟跪在床榻前，為他送別。

哭聲此起彼伏，屋內是壓抑不住的悲傷氣息。

溫大人對著溫鑒玉說了最後一句話：

「溫家，就交給你了，清風鑒水，被褐懷玉，你要，你要記住，要做個，做個表裡俱澄澈的人。」

他是憋著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的，溫鑒玉在他的注視之下，重重地磕頭，鄭重承諾。

「父親，孩兒定不負您所託，成個堂堂正正的君子，掃一屋之塵，散天下之蔽雲。」

得了溫鑒玉這句話，溫大人總算是放心地離開了。

在蘇州守孝三年之後，溫鑒玉重新參加考試，一舉中了狀元。

當日，他坐在金鞍紅鬃馬之上，京城兩邊的街道擠滿了人。

一路行來，他抬眼看著前方紅日之下的巍峨金色皇宮，眼底浮浮沉沉，腦海里回想的是父親生前給他說的眾多的話。

他將入朝為官，為國為民效命。

他將積功興業，攬轡澄清。

他將大展宏圖，實現自己的滿身抱負。

這一次，是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候。

在得知了他高中狀元之後，母親首次激動地抱了他。

他想，或許以後他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忽的，他感覺到了一道視線。

不知為何，他的心開始劇烈跳動。

他扭頭往那裡看去，就與樓上倚欄眺望的紫衣女子對上眼。

心跳漏了半拍。

宋蘇？！

竟是宋蘇？！

他勒緊了韁繩，馬兒低低嘶吼一聲便停了下來。

身邊的人紛紛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了，溫鑒玉忙回了一句沒事，但也是這一下，等他再次往那邊看過去的時候，那裡哪裡還有什麼人？

難道是他看錯了？

溫鑒玉皺了皺眉，壓下了內心翻湧的情緒，臉上卻是一派平靜地往前走。

這幾年，宋蘇失蹤了。

他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在暗中尋找她，但是一直都沒有消息。

許是這幾年經常會想起她的緣故，便看花了眼罷。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去摸了摸腰間懸挂著的玉簫。

宋姑娘，你到底在何處呢？

他被安排進了翰林院做事。

景德十三年，春，蘇州發大水，京城安排官員前往蘇州治水。

蘇州是他的家鄉，是以溫鑒玉便主動請纓，跟隨治水官員前往蘇州。

他一直都密切關注著清櫟縣的情況，在得知清櫟縣有好心人一直在放糧救濟當地百姓的消息后，他很是慶幸，亦對他們很是感激。

一到蘇州，他便迫不及待地請求被派往蘇州與那傳聞中的好心人合作，治水大人同意了。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宋蘇竟然就是那傳聞中的治水的好心人。

距離上一次見到宋蘇已經很多年過去了，但在見到宋蘇依舊美麗的容顏后，溫鑒玉恍惚覺得，好像時間根本就沒有變一樣。

「宋姑娘？你，一點兒也沒變。」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不遠處來了一個男人。

男人一臉陰沉，把宋蘇攬入懷中。

溫鑒玉這才得知，原來宋蘇已經成婚了。

他觀她的夫君，有些眼熟，但卻實在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到過。

他叫宋川頁。

這個名字很熟悉，當初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天煞狐星也叫宋川頁。

但是這個世間，叫宋川頁的人太多了，就他一路上下來，遇到的叫宋川頁的人不勝繁多。

剛開始他們一行人都會將那人抓起來，但是隨著叫這個名字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便見怪不怪了。

她的夫君也叫這個名字，定然也是一種巧合罷了。

在接下來幾日，與他們二人相處下來，他發現了宋川頁和宋蘇之間的感情不想作假，反而就像是有一層很牢固的膜，是任何人也不能插足進去的。

在忙碌的治水工程中，他亦漸漸地收了心。

君子成人之美，不奪人所愛。

那夜忙了一天下來，夜晚的天空很是清爽，空氣中都是清新的泥土清香。

在給母親的家書之中，他將這幾日所見所聞都一一寫了上去，還附上了偶遇宋蘇一時，表示宋蘇已然成婚，還與其夫君積極協助官府，是一個心地善良，心有大義的女子。

他試圖扭轉這麼多年來母親對她的誤解，

母親這幾年來對宋蘇的誤會很深很深，她經常在與京城命婦閑聊中談起當年之事，將宋蘇污衊成一個水性楊花的風塵女子。

儘管他多番解釋，但是母親卻越來越堅定自己的認知。

希望此次，母親能夠明白，宋蘇並非她口中那樣不堪。

但是他絕對絕對沒有想到，就是這封信，給宋蘇和宋川頁帶來了滅頂之災。

在回京后，母親激動地抱住他，將她立了功的事告知於他。

「母親，您別激動，細細說來，兒子都聽著呢。」

「那宋川頁果真是那天煞狐星，和王給了我們好多好多的賞賜，說是要請陛下給我封個誥命夫人，挽珩啊，你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正歡喜於母親的懷抱的溫鑒玉瞬間感覺自己渾身冰涼。

「宋川頁？我信中的？」

「正是正是，和王已經派人去抓去了，我就說那宋蘇不是個好人吧，聽娘的話，別再與她來往了。」

溫鑒玉猛地推開溫夫人，不可置信地往後退幾步。

「母親！那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挽珩……」

溫鑒玉轉身拔腿就往和王府跑。

此時，和王本來因為宋川頁的一些障眼法，開始懷疑起了這並非是真的宋川頁，不過是一個恰好叫這個名字的人罷了。

但溫鑒玉的到來，讓他確信了。

事不宜遲，他當下命人去蘇州清櫟縣抓人。

溫鑒玉面色灰白一片，他一把抓住和王的手。

「王爺！那並非是你口中的天煞狐星，他從小和我一起生活在清櫟縣，絕對不是青州人士。」

和王冷笑，「你怕不是昏了頭了，那天煞狐星本就是蘇州人士，只是近幾年到了青州，攀附起了齊文越罷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和王的人已經出發了。

溫鑒玉的心沉沉往下墜，他忙拔腿往外跑，希望把這個消息提前告知於宋川頁他們，但是和王就像是知道他的念頭一樣，派人抓住了他，囚禁了他。

他就是一介文弱書生，一個小小的鎖，一方小小的柴房，便讓他動彈不得。

就像是幾年前在清櫟縣的院子里一樣。

他當真是無能極了！！！

他一被放出來，便匆匆趕往蘇州清櫟縣。

但見到的，卻是一片殘垣斷壁，空氣中的灰塵與死寂昭示著這裡曾經經歷過什麼。

他，害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