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華鐵強番外1:少年赤子心,一腔報國血
母親走的那年,華鐵強剛滿十二歲。
他父親走的早,從小到大,都是母親一手撫養長大。
回憶往昔,腦海之中儘是母親的音容笑貌。
以前他無法無天,那是因為他知道,無論他是多麼的混,等回到家,都會有一個強作豪邁卻很是溫柔的母親。
而在十二歲那年,母親在外出殺豬時,屠刀不小心傷了自己,便落下了病痛。
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離世之前,華母拉著華鐵強的手,緊張地盯著他。
「孩子,一定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即便沒有母親,你也要,做一個幸福開心的人。」
「母親……」
天不怕地不怕的華鐵強那一刻天都要塌了,以前最不屑的眼淚此時流了滿面。
「孩子,母親遲早是要走的,只是走的早了些罷了,況且,母親生了這樣好,這樣懂事孝順的一個孩子,定然是要去天堂享福的,你莫要哭泣。」
這是華母第一次直接誇華鐵強孝順,華鐵強卻寧願她如往常一般責罵自己。
但是他以後,再也聽不到母親的聲音了,闖禍回家之後,再也沒有人把他護在身後,教他不能讓自己吃虧了。
他從此以後,只是孤身一人了。
母親此前已與舅舅說好了,弱冠之前,他都由舅舅撫養。
母親這些年殺豬的錢財,她都沒捨得用,攢著攢著,就攢了好大一筆錢。
分了一些給舅舅,當做撫養費,剩下一大部分,都秘密交給了華鐵強。
舅舅家是農民,雖家中人皆純樸,對華鐵強很是熱情,但華鐵強卻沒了以前那種家的感覺。
況且,舅舅家中算不得富裕。
乍然多了一個孩子要撫養,即便華母給了些錢財,但也捉襟見肘。
華鐵強此時已沒有先前那般神經大條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
他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從母親留給他的錢中,又拿了一半交給他,而後便在一個深夜,悄悄離開了。
彼時他已十五歲。
但外面天地廣闊,他究竟該往何處去呢?
忽的,他看到了將軍府招兵的告示。
包吃包住。
沒有多少猶豫的,他背上包袱,前去應徵。
如今景朝其實很是安穩,也沒什麼需要用兵的地方。
只是景太祖很是看重國家戰鬥力,把武將看得不比文官輕。
景德帝完全承襲景太祖的政策,亦是很是看重武力。
是以很多的人想要出頭,除了參加科舉應試以外,便是應招入伍,守家衛國。
華鐵強便是走了這第二條路。
他被派去了邊疆戍守。
站在城牆之上眺望,可以看見漫天沙漠之中,隱隱的巍峨城牆。
「那是安國的城池。」
同伴這樣告訴他。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除了景朝以外的第二個國家——
安國。
安國表面對景朝臣服,但實際上小動作不斷,經常派小兵騷擾邊城的百姓。
華鐵強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便義憤填膺的舉起手中的武器沖了上去。
銀制的尖槍狠狠刺穿了對方的肩胛骨。
華鐵強惡狠狠著一張臉,放出狠話:
「我景朝百姓,爾等怎敢騷擾!」
他的這句話傳到了老將軍耳中。
當夜,老將軍便召見了他。
老將軍是跟著景太祖打天下的老臣,在一眾武將之中,威望頗重。
但他望向華鐵強的眼神卻很和藹。
「你想當將軍嗎?」
他問華鐵強。
華鐵強愣愣地,腦袋空白了一下,但是嘴卻沒發愣,上下嘴唇一碰,直接道:
「想!」
如何不想?
怎麼不想?
那可是他小時候的夢想啊!
金戈鐵馬,保家衛國。
不止是他,這還是多少男兒心中所想啊!
「那你想保家衛國嗎?」
這不廢話嗎?
「當然!」
「那保家衛國和當將軍,若讓你選擇一個,你選擇什麼呢?」
華鐵強微愣。
彼時他還不知道這裡面的涵義,但是也知道,該回答第一個。
老將軍笑笑,朝他敬酒,「小英雄,望你以後能不負我所託。」
華鐵強愣愣地接了這杯酒。
望著手中濁酒一杯,華鐵強忽然明白,這杯酒可能會改變他的往後餘生。
但老將軍沒有提拔他,只把他從戍守城牆的小兵移到了炊事班去了。
看起來,離成為大將軍還越來越遠了。
但是在這裡,華鐵強聽到了很多以前不曾聽到的東西,知道了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
在炊事班待了一年之後,他又被調了出去,跟著一個將軍訓練。
他握起了笨重的長槍,跟著眾將士,一下又一下的揮舞。
第一天,手臂酸麻,身體酸軟。
訓練量太大了,他有些受不住。
但是一回到營帳里,就有以前炊事班的兄弟找他閑聊。
他們談起了今日誰誰誰又受到了哪個將軍的重視提拔,離成為大將軍不遠了。
華鐵強癟嘴,「成為將軍可不是僅靠和誰關係好就可以的。」
與此同時,他內心亦有些酸脹。
「那當然不是咯,你我皆知,將軍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你看老將軍年紀都那麼大了,還不卸甲歸田,與家人團聚,每日燭火都燃到半夜,
我要說的是,那人啊,就是因為他個人的能力得到了將軍的賞識。」
「此話何意?」
「聽說啊,那人每日夜裡都會加練白日的將軍教的,每日都不帶停歇的,這才被將軍看上了。」
「每夜?」
華鐵強驚訝。
「是啊,就在東南角呢,你若是不信,大可去看看去。」
華鐵強當真是去了東南角看了,果真看見那裡有一人半裸著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手握長槍,一下一下的揮舞著。
他面容上滿是認真,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完美。
周圍還有很多受他鼓舞的小兵,亦拿了武器跟著他。
華鐵強亦是其中之一。
當下,他便顧不得身上的酸痛,每夜都跟著他。
他們誰都沒有和對方說話。
但也許,他根本就不會對華鐵強看上眼。
因為每夜都有很多人。
但是那日華鐵強來時,他卻點頭向他問好。
華鐵強疑惑,但是訓練時間到,他也沒再搭話。
等結束后,華鐵強擦了擦汗,餘光看到他朝他走來。
「你叫什麼名字?」
「華鐵強。」
他頷首,「我叫龐海,交個朋友吧。」
能與他交上朋友,華鐵強求之不得。
事實證明,龐海這個朋友交得不虧。
在後來的與安國的戰場之上,兩人一直都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都是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很久以後,華鐵強問他,「當時那樣多的人,你為何就要與我交朋友呢?」
他仰頭喝了一口濁酒,「因為那麼多人里,只有你每夜都來。」
看似每天都有很多人,但其實,很多人都不是原來的面孔。
軍營里訓練強度本來就大,晚上還加練。
或許會有人被一時激勵,但卻很難做到堅持。
唯有華鐵強。
觀察幾天之後,他便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果然,他的眼光一向是很好的。
華鐵強與他一樣,勇猛善戰,在戰場之上,毫不膽怯,一路敢打敢殺,總是衝到最前面的那個。
他們一起陞官,一起在黃沙滿天之上,漫天星辰之下暢談人生,想象著以後成為驍勇善戰的大將軍,保家衛國,流芳百世。
然後娶妻生子,幸福美滿一生。
他們是這軍營之中關係最好的朋友。
是朋友,也是戰友。
但是有一天,華鐵強失去了這樣的戰友。
那是在與安國決一死戰的戰場之上。
安國舉全國之力,與景朝軍隊決一死戰。
戰場上刀劍無眼,華鐵強這幾年亦是受了很多的傷。
但那一天,一支穿破雲層的利劍重重地貫穿了龐海的右胸膛。
是右胸膛,本該不該危及生命的。
但那上面,有蠱毒。
龐海不治而亡。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那蠱毒很奇怪,他沒有流一滴鮮血,但卻沒了氣息。
安國人善蠱毒。
此前他們已有很多的戰友死於蠱毒了。
他們已做了很多的措施防禦,但沒想到,龐海還是中招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
霎時間,華鐵強殺紅了眼。
所到之處,全是血液橫流,殘肢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