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認親
「五娘醒了怎麼不在屋裡？」
此時天色尚早，雲杉聽到動靜，才從婢女住的耳房趕出來，驚訝的看著穿著中衣的江巧。
「五娘先進去，秋日早上有些凍人的。」
江巧還想再罵，卻被雲杉三兩下給拉進房中。
杜娘子聽到動靜，草草穿上外衣也走了過來：
「大清早鬼叫什麼？你當這是楊柳村呢！」
被起床氣氣懵了的江巧，此時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問雲杉：
「應該沒有吵到老……祖母和祖君吧？」
畢竟江府這麼大，她嗓門應該也沒那麼大吧？
江巧剛問完這話，門外就響起婢女的聲音：
「雲杉，老夫人讓我過來問問，這邊怎麼了？」
雲杉看著江巧抿嘴一笑，才走到院子里，同那婢女嘀嘀咕咕一陣。
回來照樣笑盈盈的，對江巧說道：
「沒事的，既然五娘醒了，那就起床吧，婢子伺候你梳洗。」
江巧在楊柳村時，其實也起得不晚，再加上剛才一鬧騰，早沒了困意。
聽到雲杉的話，江巧順勢點了點頭，起身收拾梳洗。
按照昨日老夫人說的，今日二房的人應該會過來，還有一場認親。
母子倆剛剛梳洗完畢，老夫人那邊已經遣人過來，讓二人過去吃早膳。
昨天晚上是家宴，所以在前廳用飯。
家常早飯，只有老夫人並家中小娘子，自然安排在後院。
江巧母女走進正房，老夫人已經等在桌邊，看到兩人進來，就沖江巧招了招手。
「聽說吵到你睡覺了？還瞌睡嗎？」
老夫人今日穿的常服，雖稱不上太慈祥，但整個人看起來親和很多。
江巧乖巧的坐到跟前，臉上揚起笑容道：
「是被吵醒了，不過也沒關係，我在家也起得早。」
「有時候趕工，比這還早呢！」
「喲，是嗎？可憐的五娘，不過以後這兒就是你家，可別再說你家你家的。」
老夫人聽了江巧的話，先感嘆一聲，然後才招呼杜娘子：
「今兒你們娘倆，第一次陪我吃早飯，你安心坐下。」
說完，又沖身後布菜的大郎媳婦道：
「你也別忙活了，都坐下來吃吧。」
待人都坐下，老夫人才開口問江巧：
「怎麼？你在家還要做工呢？」
老夫人說著這話，眼睛卻若有似無的朝杜娘子看過去。
江巧聽出其中的言外之意，笑著搖頭道：
「我就愛做木工，都是照著阿耶留下的手札做的。」
聽江巧提到江鶴天，老夫人才「哦」了一聲。
剛想說什麼，就聽江巧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對了祖母，我還從家……從楊柳村帶了些器具回來，我能在家做木活兒嗎？」
老夫人聽到這話，忍不住笑道：
「做木工倒是容易，只是江府還不差你一口飯，用不著你做活兒。」
江巧就知道，沒人會相信，自己做木工真的只是喜歡。
好說歹說，老夫人都以什麼「小娘子的手不能粗糙」「小娘子不能做那些粗活兒」為由，果斷的拒絕了。
江巧無奈的嘆口氣，瞬間覺得桌上美味的早點，也都不香了。
「唉，原本還想問問祖母，什麼時候能去給阿耶上柱香，現在也沒臉了。」
江巧故作沮喪，面上一副愁苦相。
見其他人都好奇的看過來，江巧才幽幽的說道：
「阿耶的木工做得好，堪稱世間奇男子。現在他走了，而他唯一的女兒，連他的衣缽都不能繼承。」
說完這話，也不去看旁人，就委屈巴巴的看著老夫人。仟韆仦哾
江巧這人作起怪來，很少有人招架得住。
果然，假裝認真吃飯的老夫人，小半碗粥都沒喝下去，就忍不住放下筷子道：
「京城貴女中，就沒有做木工的小娘子。」
只要肯說話就有戲！
江巧眼睛一亮，挺直腰板道：
「現在有了！」
老夫人語氣軟了軟，重新端起飯碗，不鬆口道：
「我說了不算。」
見江巧巴巴望著，只能補充一句：
「你自己同你祖君說去。」
「好！」
江巧重重的點頭，已經搞定一個了，另一個還不容易？
四人吃過早飯，在中堂客廳等二房的人過來。
江家祖上不算純讀書人，從江尚書的父親那一輩，才有人開始踏上仕途。
真正算髮跡，也就是江尚書。
因此，雖然江家家主身為六部尚書之一，在京城的根基，卻並不怎麼深厚。
再加上工部尚書，又是六部當中，最沒有油水的部門。
不過因為老夫人娘家，是出身邊關的武將世家，雖不如京中王公貴族富貴，但自有一分底氣在。
江家在江尚書這一輩，只得兩房子弟，大房是江尚書這邊，二房則是江尚書的二弟。
也不知是不是該當江家發跡，無論大房還是二房，比起之前只有獨苗苗的江家來說，已經算得上人丁興旺。
尚書府這邊的親，昨日江巧已經認過。
二房那邊的親，趁著人還沒來，大郎媳婦已經在低聲告訴江巧。
「你叔祖家一共兩個叔叔，兩個姑姑。」
「姑姑日後見了再細說，今天主要認認你兩個叔叔家。」
「你四叔家是大兄、二兄和三姊，你五叔家是四姊、六妹和七妹。」
見江巧面上吃驚，大郎媳婦捂嘴笑道：
「你六妹和七妹是雙胎，你五嬸又懷著一個，也不知是男是女。」
大郎媳婦正說得高興，就聽一旁的老夫人淡淡的開口：
「別什麼都跟孩子說。」
大郎媳婦面上閃過尷尬，勉強笑著看了江巧一眼，然後閉目不語。
江巧也跟著閉嘴瞪眼，暗地做個搞怪的樣子，逗得大郎媳婦差點笑出來。
好在被她一鬧，大郎媳婦面上的尷尬倒是去了不少。
二房的認親，跟大房差不多，無非多了些客套的寒暄，少了些天然的親近。
從二房的人過來，到認親結束，一共也就一刻鐘的時間。
認親結束后，江尚書開口道：
「既已認親，便去家祠給你父親上柱香，也好將你們母女記錄在冊。」
說完這話，便起身同二房點了點頭，朝著江家家祠而去。
待江尚書走出中堂大門，廳中眾人才起身，齊齊跟在他的身後走去。
江巧已然知道，江鶴天身上有些秘密，甚至可能根本就沒死，自然也就沒什麼悲戚情緒。
去家祠的路上，一個小娘子最終忍不住好奇，靠過來悄聲問江巧：
「你阿耶去了，你為什麼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