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知道
兩個給人吃灰的人，總算在閻府大門外，順利會師。
閻淵趕到的時候，江巧正同門房說話。
「出什麼事了？」
閻淵說著，沖門房揮了揮手，朝江巧做出邀請的手勢。
江巧搖搖頭道：
「不坐，你同我去趟西市，路上跟你慢慢講。」
閻淵也沒問為什麼，江巧話音一落，他就已經重新翻身上馬，掉轉了馬頭。
只對江巧說了一個字：
「走！」
江巧一愣，看了閻淵一眼，拋開腦子裡面的想法，同樣利落地上馬。
兩人幾乎同時一夾馬腹，朝著同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閻府門房的人，看到這一景象，一時有些反應不及，就那麼愣愣地看著兩人離開。
「人呢？剛剛不是有人敲門？」
正在門房發獃的時候，正逛園子的閻太君，扶著嬤嬤的手走來問道。
門房聽到聲音，忙轉身行禮道：
「太君，是一個小娘子來找咱們二郎。」
閻太君和嬤嬤二人，聽到這話的瞬間都是眼睛一亮，然後齊齊問道：
「那人呢？」
門房撓撓腦袋道：
「剛剛二郎回來，兩人騎馬走了。」
閻太君和嬤嬤對視一眼，嬤嬤有些興奮地開口：
「兩人同乘一騎？」
門房聽了連連搖頭道：
「不不不，各自騎一匹，那小娘子的馬術好得很呢！」
門房說得興緻勃勃，卻沒發現他這話一出來，閻太君和嬤嬤眼中的興奮，就這麼悄然褪下。
「行了，二郎回來，讓他來找我一趟。」
門房正想認真描述一下，卻見主人家興緻缺缺地走開，只能悻悻閉了嘴，躬身道「是」。
卻說被人惦記的兩人，一路朝著西市奔去。
路上江巧言簡意賅的，給閻淵說了下大致情況。
「太猖狂了，這人太猖狂了！」
「早知道我就不睡覺了！」
說完這個事之後，江巧想著還是來氣，懊悔地皺起眉頭。
閻淵看江巧一臉苦惱，想要安慰一下，但因為忙著趕路，便也沒有多說。
到了地方之後，根據朱員外給的信息，兩人直奔目的地。
「西市這邊的住宅區，住的大部分都是商賈。」
「而且越往西，住的西域胡人之類的商賈更多。」
兩人下了馬，牽著馬兒往前走。
看著來往的人中，不乏碧眼金髮，言語陌生的人，閻淵便低下頭同江巧解釋。
江巧一邊看，一邊點頭道：
「早聽說西市這邊，住了不少異域商人，倒是一直沒有見過。」
「他們的眼睛長得可真漂亮，就是說話聽不懂。」
閻淵見江巧面上，只有讚歎和好奇，不由笑道：
「你倒是接受得挺快，大多數女子見到這異域人，都害怕得不行。」
「就是很多男子，第一次看到他們的時候，也會下意識退避三舍。」
江巧聽到這話，側頭看了一眼閻淵，語氣中帶了些不明意味道：
「什麼叫『就是男子』？」
閻淵一愣，看了江巧臉色一眼，心中隱隱約約猜到，她大概在想些什麼。
「是我不會說話，但你不要誤會。」
「我只是單純覺得，大多數男子力量上比較有優勢，在見識到新事物的時候，會覺得有所依仗，從而更大膽一些。」
江巧神色緩和下來，揚眉點頭道：
「也不怪你，這世道就是這樣。」
「而且你說得不全，除了這方面之外，大部分女子的見識確實有限。但是——」
江巧說到這裡時候，轉頭看向閻淵道：
「——但是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不是她們本身不行，是有人不讓她們行。」
是誰不讓她們行？
以往的閻淵，或許會覺得這話有些莫名。
但現在，不必江巧說出來，他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並很愧疚地覺得，她是對的。
沉默好一陣，江巧見閻淵面上怔愣，突然輕輕一笑道：
「閻淵，大盛像我這樣幸運的女子，真的沒有幾個。」
閻淵抿唇沒有說話，心想的是，大盛像你這樣的女子，也沒有幾個。
他當然同意江巧說的，女子本身就很優秀，只要給她們機會，未必比男子差。
但他也覺得，並不是所有女子都是江巧，並不是所有女子都想證明，女子和男子同樣優秀。
閻淵看著江巧眼睛深處，那簇熊熊的小火苗，含笑點頭道：
「我知道，所以，要一直努力啊！」
這句話的尾音，帶上了長長的嘆息，夾雜其中的情緒，讓聽到這話的江巧，有一瞬間的愣神。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發酸，是被人理解委屈的酸。
沒有人理解的時候，她只有倔強和不屑。
一旦有人理解，那些被倔強不屑包裹起來的委屈，便如傾頹的大廈，一發就難以收拾。
江巧看起來是個很隨和的人，實際上從來不願自己矯情。
沒再和閻淵討論這個話題，江巧轉過頭，瞪了瞪發酸的眼眶，轉了話題道：
「馬上到了，是前面那座坊嗎？」
閻淵看了她一眼，抬頭看過去，點頭道：
「應當是了。」
在來之前，江巧就有想過，那人留的檔可能是假的。
來了西市之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誰會沒事把家安到一堆異域商人之中呢？
雖然貧民窟也在西市，但卻是在西南方，而不是周圍住滿異域商賈的坊中。
事實證明，江巧的感知是正確的。
兩人進了這坊門，看到的一溜煙都是異域人。
少數幾個大盛人，還一看就是過來逛逛，並不是住這邊的。
那些異域人的感知很敏銳，江巧這邊的打量一過去，那邊的人就發現了。
那些人也不迴避，只打眼一看兩人衣服布料，便立馬露出和善熱情的笑意。
這些商人都是識貨的，尤其是大盛的高級布料，那本就是他們主要貿易的物品。
江巧看到別人笑著打招呼，她也大大方方同對方點頭微笑，倒是驚了不少人。
當又一個異域人看過來，笑著同江巧打招呼的時候，江巧幹脆順勢問道：
「您是常住這邊嗎？」
那人收了笑容，面上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江巧點點頭道：
「不必緊張，我只是想向你打聽點事兒。」
「這坊中，大概住了多少戶大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