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命由我不由爹
兩日後，陸真真站在大選會場入口。
這裡位於逍遙城中央，前後共有三重大殿。
第一重大殿外的廣場上設有記名台，幾名弟子坐在記名台後，當中一人衣服上綉著「陽」字紋樣。
陸真真毫不意外會在這裡看到平陽宗的弟子，桑子規給她的玉簡上寫得明明白白，為了公平起見，每個參加大選的宗門都會抽出三名弟子，與其他宗門共同值守三關。
陸真真隨著隊伍前進，停在平陽宗的弟子面前。
負責登記的平陽宗弟子頭也不抬，拿出一枚空白玉簡，「姓名？」
「陸真真。」
「修為？」
「鍊氣五層。」
「可有師門？」
「並無。」
平陽宗弟子這才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將刻錄好的玉簡遞給她，「憑身份玉簡，去右面測靈根。」
陸真真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能通過登記，她回頭朝圍觀的人群望了眼。
桑子規緊張兮兮地站在人群中，見她拿到玉簡，高興地舉起手裡的三花，捏著他的小短腿朝她晃了晃。
三花不耐煩地蹬開他的手，扭頭就往江月白身上湊。
陸真真失笑。
她要闖關，不能把兒子帶在身邊，只好把三花托給桑子規照顧。
桑子規對圓滾滾的三花愛不釋手，奈何小豬仔壓根不給他好臉色，反而對冷冰冰的江月白格外親熱。
要不是他每次靠近江月白都會傳出饞涎欲滴的意念，陸真真這顆當娘的心早就酸得冒泡。
桑子規見陸真真走向廣場上的測靈盤，興奮地對江月白道：「師叔，平陽宗的人沒有為難她，咱們趕快過去瞧瞧。」
江月白屈指彈開三花的腦門，從他嘴裡扯出濕嗒嗒的衣袖。
他的目光從那名平陽宗弟子身上掃過，不發一言。
測靈盤如同一個巨大的日晷，盤上刻有複雜的符紋，圓盤正中豎著一根長針，長針非金非玉，如水波一般隱隱透明。
陸真真到時，測靈盤旁已經排了好幾人，值守的弟子每測一人，就會當場報出查驗結果。
「水木火三靈根！」
「金土雙靈根！」
「木屬……單靈根！」
「哇！——」廣場上的圍觀者赫然驚嘆。
修士的靈根越少越利於修行，雙靈根已然少見，單靈根更是萬中無一。
沒想到今年的弟子大選剛一開始，就冒出一個單靈根。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嚮應試者，那是一名年輕公子，身著翠羽華服，一身氣度非常人可比。
他的手掌按在測靈盤上，整個測靈盤泛著明亮的綠色光芒，當中那根長針更是猶如碧玉一般，瑩潤純粹。
有眼尖之人看清他袍擺的紋綉，輕「咦」一聲，「是平陽宗的人。」
「平陽宗？」有人好奇，「這麼好的苗子他們怎麼不留給自己？」
「你傻呀，平陽宗雖然是二品宗門，但他們擅長的是馭獸之術，修行根基遠遠不如另外幾家。如果這位能進入一品宗門，豈不比待在平陽宗更有造化？」
「依我看，平陽宗的野心可不止於此。」另有一人道，「這人若能成器，不但平陽宗可以藉此與一品宗門交好，待他日後有所成就，還能回頭扶持平陽宗，說不得平陽宗就能一躍成為一品宗門。」
「你這話可就太小瞧了一品宗門的底蘊。」有人反駁，「單靈根雖然少見，但幾家一品宗門划拉幾下，總能找出十幾二十個來，平陽宗想要進階，單憑這一個單靈根還遠遠不夠。」
「所以才要攀上一品宗門，」被他反駁的人不服氣道，「有了高枝，還怕沒人遞踏腳板？」
場外眾人竊竊私語，第三重大殿中也有人捻須輕笑，「吳老弟，這是你們哪一支的子嗣，過去怎麼從沒聽說過？」
發話之人是石靈門的門主，石靈門與平陽宗同為二品宗門，又都是家族勢力，兩家領頭人時有往來。
平陽宗家主吳明呵呵一笑，「是我的小孫兒。」
「哦？」石靈門門主詫異，「就是那個跟隨你家老祖在祖地修行的三公子，吳方寒？」
他望向大殿正中的光幕，將裡面映出的身影仔細端詳，「吳老弟藏得夠深啊，我都不知道你的孫兒中出了這樣的天才。」
他的目光轉過一旁幾位一品宗門的長老，意有所指，「怎麼，你家老祖竟然捨得把這樣的寶貝放出來？」
吳明和氣地笑笑，「良禽擇木而棲，老祖不過是怕他年少輕狂，才將他帶在身邊夯實根基。如今方寒小有所成，正好讓他到弟子大選上見見世面，讓他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話里話外字字謙遜，卻又毫不掩飾對孫兒的讚賞，石靈門門主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呵笑一聲，「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這位三公子的表現。」
他把視線重新投向光幕，隨即皺了皺眉。
「這是哪裡來的蠢貨，這麼糟的資質，還敢報名？」
光幕之中，映出一名女子的身影。
她身前的測靈盤微光一閃，長針上出現五種顏色，色澤極淡，一閃即沒。
現場的陸真真同樣眉頭微皺，她記得原身是四靈根，怎麼測出來是最差的五靈根。
負責值守的弟子對陸真真搖頭，「大選有規定，五靈根不能入選。下一位。」
「等等，」陸真真道，「我是四靈根。」
「四靈根？」旁觀者有人譏笑，「你一個年紀輕輕的散修，去哪兒測的靈根？」
測靈根的法器並不多見，往往保存在大家族和大宗門手中，許多散修剛修行時並不清楚自己的靈根狀況，只憑本能修鍊，直到小有成就，得到某個宗門或家族的青睞，才有機會動用法器測試靈根。
陸真真的原身自然沒這樣的際遇，但不巧的是，她當初被下藥時，曾聽人順嘴提了一句，「四靈根而已，廢了就廢了。」
所以在陸真真心中，自己一直是四靈根。
別看只比五靈根少一根，這恰恰決定著她能不能進入下一關。
排在她身後的人不耐煩地催問：「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讓開。」
旁觀者跟著起鬨，「一看就是什麼都不懂的散修，這樣的資質還想進大宗門？做夢吧。」
「姑娘，人長得不錯，就是腦子不好使。」
「要不這樣，我這裡有本雙修之術，你要不要跟我試試，說不定能一飛衝天呢？哈哈……嗷！」
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團勁氣打中他的臉。
他捂著臉頰，嗚嗚幾聲，張嘴吐出一口帶血的碎牙。
「抱歉。」陸真真拍拍衣袖，對值守弟子道，「弟子大選如此嚴肅，容不下這等污言穢語之徒，一時情急，還請見諒。」
值守弟子無奈地朝那挑事者望了眼，「下不為例。」
說完，他打算招呼後面的人上前測試。
陸真真攔住他，「我還想再測一次。」
「她什麼意思？」第三大殿中的石靈門門主率先出聲，「難不成這測靈盤的結果還有假的不成？」
這話是對著平陽宗的家主吳明說的，吳明心中微微不豫，面上卻不顯，只道：「測靈盤自然不會有誤。」
「也對，」石靈門門主笑道，「這次用的測靈盤是你們族中的寶物，吳老弟慣來仔細，肯定不會出半點差錯。」
「徐門主是何意？」吳明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
姓徐的話里話外，不就是嫉妒他們吳家能出一個單靈根嗎？
「桑城主，」吳明對主持大選的逍遙城城主桑懷遠道，「我同意讓那女子再測一次，連我的孫兒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