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豬仔的爹登場
「桑道友,你怎麼了?」
傍晚,陸真真再次見到桑子規,不由嚇了一跳。
才半日不見,桑子規整個人像被女鬼吸走了精氣,面色慘白,唇色寡淡。
桑子規擠出一個笑容,遞出一枚玉簡,「陸道友,這是宗門弟子大選的規矩和以往的入選記錄,你先慢慢看著,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再幫你打聽。」
「等等。」陸真真叫住他,「你受傷了?」
「沒事。」桑子規搖頭。
他中午去城主府主動領罰,挨了十記噬魂鞭。
噬魂鞭不傷皮肉,卻傷神魂,他至少五日之內難以再調動靈力。
桑子規正要告辭,手中被塞進一個瓷瓶。
陸真真目光坦率地看著他,「我沒什麼錢,這瓶益氣丸就抵作這幾日的房費。」
桑子規握住瓷瓶,冰涼的瓶身貼在掌心,他心頭涌過一陣暖流。
「多謝陸道友,」他強顏笑道,「不瞞你說,我本想今晚就找道友切磋技藝,但這幾日身體不適,恐怕無法使用靈力。」
「沒有靈力就不能切磋?」陸真真好奇,「修士的靈力並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難道沒有靈力就什麼也做不了?」
桑子規被她問得愣住。
他自鍊氣入體以後,日日苦求靈力進階,從未想過沒有靈力該怎麼辦。
「沒有靈力就無法驅使法器,」桑子規解釋,「越是高階法器,越需要強大的靈力。」
陸真真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說完,忽然一拳擊出。
這一拳直衝桑子規面門,勁風呼嘯而至,桑子規陡然一驚,踉蹌著往後退。
「你看,你上午躲不開瘦子那一掌,不是因為你的靈力比他弱,而是因為你壓根不知道如何應敵。」
陸真真的拳頭停在桑子規眼前,離他的鼻尖不到半寸。
桑子規驚出一身冷汗。
「咱們不用靈力,就這樣比劃幾招,你意下如何?」陸真真問。
桑子規朝後退出兩步。
他整整衣衫,深吸一口氣,沖陸真真深深一揖,「陸道友,請賜教。」
片刻功夫,小院里響起拳風陣陣,夾雜著桑子規的悶哼。
趴在石桌上的小豬仔掀開眼皮,默默嘆了口氣。
娘親沉迷打架,不管兒子晚飯。
他跳下桌,聳聳鼻子,踩著夕陽跑向飯廳。
穿過小橋,繞過矮樹,小豬仔突然停下。
風中傳來一股香甜的誘人氣息,比飯菜和靈石更讓他垂涎。
小豬仔果斷拐彎,嗖嗖竄過去。
他一頭撞開虛掩的竹門——
「砰!」
「嘩啦!」
池塘里一聲水響,金燦燦的九尾妖鯉拍出一個巨大水花,吐出魚鉤遊走。
坐在樹下的白衣男子提起魚竿,冷冷朝這頭望來。
小豬仔渾然不覺自己闖了禍。
他激動地搖晃尾巴,屁股後面甩出一圈殘影。
好香!
小豬仔用力一蹬,朝前撲去。
啊嗚!
咬了個空。
小豬仔臉朝地,摔倒在江月白腳邊。
江月白低頭瞧著這隻圓滾滾的小傢伙,足下微動,腳尖輕挑。
小豬仔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弧線,「咚」地落入池塘!
「你下盤不穩,雙手無力,就算遇到同境界的人,你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客院中,陸真真抓住桑子規的手腕,反手一擰,桑子規手中的靈劍「噹啷」落地,「你是劍修,連劍都握不穩,拿什麼跟人打?」
桑子規與她對戰了半個時辰,連她半邊衣角都沾不上,聞言又羞又急,「陸道友天生神力,與人打鬥自然佔盡便宜。」
陸真真爽朗一笑,「對啊,老天賞我這樣的本事,我物盡其用,又不丟人。」
桑子規喉頭一哽,彎腰抓起劍,「我以往在山上與人切磋,從未輸過。」
「是么?」陸真真驚訝。
倘若桑子規的同門都是這種水平,那他的宗門該有多差。
她眼中明晃晃地寫著「你是不是被騙了」的詫異,桑子規面紅耳赤。
「我、我是雲山劍宗的弟子。」
「哦。」陸真真敷衍點點頭,隨即——
「雲山劍宗?」她的音量提高八度。
桑子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陸真真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擔心年輕人上當受騙的神情,而是——
你莫驢我!
雲山劍宗。
萬劍朝聖。
東華大陸上赫赫有名的一品宗門。
世間劍修趨之若鶩之地!
「桑道友,」陸真真語重心長,「我們今天就切磋到這兒吧。」
說完,她回身招呼她家小豬。
「陸道友!」
身後的桑子規見她似乎不信,心中一急,顧不得神魂受損,使出全力揮出一劍。
「你看!這是入門弟子都會的一招!」
——春雨潤如酥。
漫天劍氣飄飄洒洒,如細密的小雨連綿不絕。
方圓百尺盡在劍氣籠罩之下,只要稍微動彈,陸真真就會被劍氣割得粉身碎骨。
陸真真沒有遲疑。
多年對戰的本能讓她毫不猶豫騰身而起。
綿綿劍氣並非完美無缺,陸真真躍出的地方正是那處缺口。
她衝出劍氣包圍,一腳踢向桑子規肩膀。
桑子規不知為何怔在當場,面對飛來一腳毫無所覺。
緊急關頭,陸真真收招擰腰,艱難地落在一旁。
好險!
差點讓這傢伙半身不遂。
陸真真抬頭,口氣不大好:「桑道友……」
「陸道友!」桑子規大夢初醒一般撲過來,「你看到了嗎?你看到我那一劍了嗎?」
他激動得兩手發抖,滿地打轉。
「我使出來了!我真的使出來了!」
陸真真避開他手中的劍鋒,「桑道友……」
「陸道友!」桑子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這一招我練了兩年,整整兩年!」
兩年以來,他沒有一次發揮出劍中應有的意境,唯獨這一回,他什麼也沒想,反而生出劍意。
陸真真頓了頓,拍拍他的手背,「恭喜。」
兩年啊,兩年才悟出入門劍法中的一招,難怪這孩子欣喜若狂。
不過話說回來,一品宗門收人,都是這麼不拘一格嗎?
那她參加宗門弟子大選,會不會入選的機率更大?
「我去給師叔報喜,陸道友,你先等我一下。」桑子規歡天喜地往外跑。
他跑到一半,猛地剎住腳。
「師叔?」
院門處,白衣男子寬袍廣袖,翩然而立,不知已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