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怪力亂神(2)
大師看許卓摟著李世龍走遠了,扭回頭推門而入,屋內還有一青年男子,大概20歲上下的年齡,大師興奮地拍拍他後背,洋洋得意對他說:「快把蓍草拿出來,來生意了!」然後轉過櫃檯,一屁股坐在櫃檯后的皮椅上。
這屋內均勻瀰漫著燃過香的煙熏味,由於空間狹窄,周圍大的擺設很少。3個貨櫃、一個櫃檯、櫃檯前的木桌和擠在後面的一個供桌,僅此而已。
最靠門位置的貨架最大,三層分別擺放著被塑料袋包著的神像、嘴叼著銅錢的金蟾和玉石雕刻的擺件。中間靠里位置的貨架東西最多,上面一層被一條條玉石的吊墜、和其他工藝品所佔據。下層則鋪滿了各類手把件,這些物件大師每天都會自己開光一遍,什麼十八子手串、星月菩提手串、包括4對文玩核桃,兩對虎頭,兩對雞心。靠供桌的貨架堆放的是祭祀燒香常用的線香、顫香、香爐、黃紙等。
「知道,聽見外頭說什麼了。」那青年男子似乎回應似的說著。他正在桌子上拆一捆線香,慢慢拿出了三根,把其餘的香順手放進桌下,然後用打火機輕輕點燃了手上的三根后,走向後面的供桌。
供桌不高,左右是黑色斑點的香蕉和乾癟的葡萄,神像供的是財神爺,已經積滿了灰塵。他在供桌香爐的香灰里用勺子挖了個洞,三根香插進后又用勺子把香灰埋了進去,使香更容易立住不倒。然後把打火機放在櫃檯上,轉身彎腰拉開最裡面貨架的下層抽屜,拿出了一個皮包。從包裡面掏出了一束樹枝一樣的東西,然後整齊的鋪在桌前。那是五十根長度和粗細都幾乎一樣的蓍草。
大師從櫃檯下的抽屜里拿了盒煙,用火機點了根慢悠悠抽了起來,享受一樣的呼出了一口后把煙灰輕輕彈進一旁的煙灰缸里。「我說,小康啊,待會算卦別出聲,要記住,這一行言多必失,要想有肉吃,只有在合適的時機點撥兩句,那說出的話才能咬掉塊肉。」
叫小康的青年男子坐在椅子上只是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說。大師瞥了他一眼,猛嘬了一口煙問:」「怎麼?有什麼想法?」「叔,咱騙就騙吧,但門口附近的就算了吧,萬一算完不準,說錯什麼,惹麻煩怎麼辦。」小康有些不滿地說。
大師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下,身子前傾,說:「那捉鬼每天都能遇到?半年了才一次,你自己說,剩下這日子怎麼辦?咱們不活了?」小康接著說:「這不還能賣物件和用品嗎?」
大師聽完指著貨架,說:「就靠賣這點東西活口啊?一個月連三千都沒掙到,我要是不說開過光,你買嗎?現在的人一個個又精又能的,你以為那麼簡單?要不是你三叔我能說會道,你早他娘餓死了。」大師說完長出了口氣,看小康沒動靜,又覺得話說重了,換了一副口氣,「咱們也是為了錢,不要畏手畏腳,現在社會壓力這麼大,就做一個業務能行嗎?必須全方位、寬層次、跨領域,要不然幹什麼都不成。」小康悶聲說:「哦哦,您教育的是。」
大師急忙又說:「我是你爸親弟弟,你親叔,咱家只剩你這一個獨苗了,你爸臨死前把你交給我了,那我。。。」「行了行了,我知道。」小康不耐煩地說:「那我就應該對得起你爸,對得起咱們老李家。雖然我沒什麼本事,但我得讓你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肚子餓不著。是不是?」
大師被氣樂了,煙氣一起從鼻孔和嘴裡溢了出來,「你看你看,這詞比我還熟呢。
」「是啊,關鍵架不住您天天教啊。」小康嘲諷說。
「教?我教的都是能讓你活命的,怎麼說得這麼難聽,還什麼騙人,這怎麼就叫騙人呢,雖然我的瞎是裝的,但你陰陽眼是真的吧?而且你跟著我哥學得這算卦,是一門靈吧?到現在從沒失過手吧?怎麼能叫騙人呢,對不對。你想想,要是沒我,你一個人靠自己去算卦,誰信你啊?毛都沒長齊呢,我這叫拋磚引玉。所以從結果上,咱們這就是相互打個配合。雙贏嘛,對不?缺了咱倆誰,那都不行。」大師吸了最後一口,把煙給掐滅了。「好了,別說了,估計他倆差不多要來了。」
「但剛剛,我感覺那兩個人裡面,好像有一個和我很像,我好像看到他的魂了。」
大師一驚,忙問:「是哪個?」小康撓了撓頭,說:「你在門前把他倆身體擋上了一部分,再加上他倆又摟得太緊,我認不準。」大師聽完點了點頭,「這是個很有用的線索啊,一會他來了你要暗示暗示我。」「我懂。」小康說。
三小時后。
「叔,9點了,這天都黑透了,他倆還來嗎?不行咱吃飯吧,我8點就餓了。」小康在門口看了看,四周根本沒人往這裡走動。
大師也疑惑了,手裡盤著金剛菩提的手串,思索著說:「應該沒問題啊,我看那架勢,他挺激動的。你沒看到嗎,握著我的手就一直不撒開。」
小康問:「那就,再等等?」
大師點點頭,確定地說:「再等等,再等等,保不齊有什麼事耽擱了。」
三小時后。
「不行了!叔,今天我可能交待在這了,這都12點了,咱放棄吧。」小康虛弱地坐在椅子上,「餓得我喝7瓶水了,我感覺這會被你二手煙熏壞的肺泡都被洗滌了。」
大師投來認可的聲音。
「是啊,這剛換的一桶水,你都給喝空了。」轉眼有些生氣,說:「現在這年輕人怎麼一點不講誠信呢,一點時間觀念沒有,不是說好了去去就回嗎?」
6小時前,診所內。
「這沒事,一副膏藥就好。」醫生摸了摸李世龍的腳踝,又看了看。「你看吧,我就說一貼膏藥的事。」許卓得意地說。
「但我們下周有體側。」李世龍為難地看著醫生。「你這情況,大概一周就會好,但要是跑步的話還是不要這麼早,我建議再晚幾天。」醫生看著李世龍說。
李世龍鬱悶地說:「我是想聽您建議,可學校不聽啊,也不能延遲。」許卓看著他說:「你這屬於有傷,應該可以申請免測吧。」
聽到這,李世龍突然悲從中來,大喜。「對啊,可以免測了。」但轉念一想,又把頭給低下去了。「不行,我記得說免測必須有三甲及以上醫院的證明啊,也太麻煩了吧。」
許卓想了想,一臉壞笑看著李世龍。「我舍友好像搞到了,他發宿舍群里了,借你P一下?」李世龍對著許卓豎起了大拇指,「goodideal!」
膏藥貼好后,許卓又攙著李世龍,兩人走出了診所。
大夫看著他倆的背影搖了搖頭,「現在這年輕人啊,一點不講誠信。」
兩人走進了校園后,許卓突然想起來,「不對,我記得好像有什麼事來著?」「什麼?」李世龍問。許卓想了想,說:「剛才好像你要去誰那裡吧?」
李世龍不在乎地說:「管他呢,都身外之物。回我宿舍樓,先搞定免測再說。」許卓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兩聲,他說:「從下午忙活到現在還沒吃飯呢,正好路過食堂,先去趟食堂吧。」李世龍附和說:「也行。」
幫幫我,哥哥。
突然從旁邊傳來了及其微弱的聲音。
許卓停了下來,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扭頭看去。「怎麼了?走啊。」李世龍不解地看著他。
「你沒聽到聲音嗎?有人喊。」但許卓在周圍看沒到任何人。
此時兩人站在紅磚鋪成的路上,四周零星的人都是往校內進入的學生。路燈下黃色的光暈勉強照亮兩邊梧桐樹的葉子,其他被黑色佔據,不遠處的操場亮著燈,能看到有幾個人還在散步。李世龍看了看四周,奇怪地問:「哪有人喊?」
許卓再看了看剛才傳來聲音的方向後,扭回頭說:「可能幻聽了,走吧。」兩人又攜手攬腕而行。
此時,一個4,5歲的孩子就站立在剛剛許卓所看的地方,他小臉消瘦,面色慘白,右手拽著一個史迪奇藍色玩偶的耳朵,眼神里是黑乎乎的空洞和無助。而男孩所在的位置,是校園圍欄外的二樓窗邊。
三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