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好許卓

兩年前。

大學的硬性要求是必須進一個社團，而今天是許卓進曲藝社的第一天，他茫然看著四周，聽著其他人閑扯淡。

「你怎麼會想來這個社團呢？」「和你一樣唄，狼人殺社、劇本殺社、英雄聯盟社、王者榮耀社、吉他社、動漫社、古風社、街舞社這些，第一天人就已經把所有名額給佔滿了，根本沒機會啊。」「對，我也是沒想到啊，竟然這麼搶手，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沒有報名機會了。」「是啊，你再比較比較其他社團，什麼心理學研究社，計算機愛好者聯盟、AI興趣社、腦電波速讀社、肌肉改造社、偵探養成社，這都是什麼鬼，思來想去啊，還是選曲藝社這個起碼知道是做什麼的比較好啊。」「哈哈哈。」

教室里2，30個人七嘴八舌的聲音十分吵鬧，嬉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在這裡許卓沒有一個熟識的人可以交談，但他感覺到這裡愉悅的磁場所帶來的歡快氣氛，不由得自己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哎，哥們？」許卓聽到後座有人拍自己，回頭的同時應和一聲：「嗯？」

這聲音來自一個燙著長發的男孩，他皮膚偏黑，長相一般，很瘦，說話的同時看著許卓。「一起玩一把嗎？我和這哥們一起，三缺一。」他微微側臉示意隊友是旁邊的男生，又拿起手機給許卓看。屏幕顯示的是最新的一款遊戲—殭屍王國。

「帶隊探險，缺一個。」「不好意思啊。」許卓擺了擺手，笑著拒絕：「我沒玩過。」

那男生聽完后，堅持說：「啊，那更好了，沒事沒事，來，兩句話給你介紹了，你下載個試試。這個啊，叫殭屍王國，怎麼回事呢，就是你是正常人，在這個世界里有各種各樣的殭屍在野外，你可以選擇自己出去找物資，也可以組隊出去，但組隊出去的遠，也更容易碰上好的物資，這裡啊，按照你所收穫的物資進行排名，我在咱們市裡，排名前十幾呢。」

許卓聽著他不厭其煩的說著，默默有些許反感，心說這人也太沒眼力見了吧，怎麼還硬拉著我一起呢，但還是笑著又說：「我沒玩過，咱們組隊會影響你發揮吧。」許卓還是想委婉拒絕掉，沒想到他繼續說：「沒事，你是新手玩家，第一次組隊有獎勵，咱們准能找到稀有級物資，別的你也不用干，就在旁邊撿撿漏就行。」「對，沒事，特簡單。」

一旁對友也煽風點火。

許卓心想，怕不成你是遊戲的托吧，一般人能這麼推薦？但也沒說什麼，按著他的指示，註冊下載。

「李世龍，學金融的。」「許卓，學數據處理的。」

剛打開遊戲界面的一瞬間，許卓明顯感覺到一股股奇怪的磁力在吸收自己手上的能量。微小的粒子向著手機屏幕緩緩飄去，這是自己的錯覺嗎？「怎麼了？點下一步啊，新手教程點完就可以了。」李世龍看著發楞的許卓。

「哦哦，好。」許卓進行著操作，突然他問：「這個組隊是只有找身邊的人才可以嗎？很多遊戲不都是只要朋友上線就可以一起聯機嗎？」「對，這就是這個遊戲的特殊之處，現在好多遊戲都這樣了名其名曰拉進人與周圍人之間的距離，說是什麼增強友誼。」李世龍淡淡的淺笑了一下，又說：「靠這個能增強友誼的話，那朋友之間說不定就真能暢通無阻的借錢了。」

「好了，完成了，點這裡。」李世龍指著給許卓看。而當許卓手指剛要接觸那個圖標，一種難以名狀的不適感瞬間席捲全身。

從他發現自己有這樣的能力起，令他有這樣的不快感已經很多次，往往接下來出現的都是極不好的開端。「李世龍，你玩這個多久了？」「4，5個月了吧，這遊戲是今年新出的，也不久，怎麼了？」「那每次玩的時候有什麼感覺嗎？」一旁的另一個隊友說話了，「冷吧，感覺玩著玩著，有種全身冰涼的感覺呢。」李世龍想了想，說：「哎，有嗎？沒注意。」

許卓暗暗思索，一般人是感受不到流動的磁力和微弱的磁場變化，也就更不必談知道自己的磁力被吸收掉，說全身冰涼其實是周身上下的磁力被吸收導致的熱量消失而已。

「開始啊？」李世龍在一旁催他。「點這啊！」李世龍說話的同時替許卓按下了那個圖標。

一個個頭不高，帶著眼鏡的男子上了講台，他站立在講桌前。桌上沒有手稿，他也沒有拿手稿，但依舊很輕鬆的樣子，絲毫沒有緊張，掃視著大家。

看上面站了人，下面稍稍安靜了些，少了嬉笑聲后，他不緊不慢對台下講：「同學們大家好啊，我是曲藝社的團長趙雷，今天啊，是我們曲藝社成立的整整第二年，雖然相比於其他社團呢，我們屬於後起之秀，但今天我看到了這麼多優秀的人齊聚在這裡，我相信我們的曲藝社能夠越來越好，我們一定能排練出十分好的相聲段子，我們一定能用笑聲打動其他人，讓他們愛上曲藝，愛上相聲。」講台上的學長激昂慷慨，他嘴角逐漸出現的沫子像魚吐出的泡泡，聲音在教室里來回亂響，但依舊打動不了低頭的大部分人。

李世龍激動地說：「左邊，左邊，對了，好！出來什麼獎勵了？防毒面具！牛逼啊，牛逼！」接著又說：「不行了，這不行了，來右邊，快來右邊車庫支援！愣著幹嘛呢？許卓！來支援啊！」

其實這時周圍其實已經很安靜了，除了玩手機，大家都很文明在聽團長講話。於是周邊幾個人對李世龍投來了埋怨的目光。夾在其中受害的許卓感受到了目光的犀利，彷彿遊走在遍布荊棘的山崖上，他尷尬地咽了口吐沫，後背靠在椅子背上，躲著周圍的眼光，對李世龍和一旁隊友說：「要不這把遊戲結束，咱稍微也聽團長說兩句吧。」李世龍這才發覺周圍的氛圍早已變了，收斂了些激動地神色。

許卓感受到，雖然這個遊戲可以吸收磁力，但吸收的功率卻幾乎微乎其微，現在他感覺流失的磁力勉強達到0.1，0.2%左右，相較於跑一公里耗費的2%，這可以說是很小的損耗了，所以他覺得就算是不對勁，那也是無所謂吧。

「好了，今天的活動呢，主要是以介紹為主，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嗎？」

一片寂靜。

「好，那我們這次社團活動就散場了，下次具體社團活動時間我會在群里通知，大家及時留意就可以了，散會！」

一個半小時活動時間結束了，周圍人陸陸續續起身，許卓嘆了口氣，剛伸完懶腰還未起身，後座的李世龍拍拍他肩膀，「走吧，哥們，一起吃飯去，正好我也一個人。」許卓瞬間感覺空氣中有種不妙的氣氛，他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沒想到這個人怎麼這麼自來熟呢。

他注意到剛才的另一個男生不見了，於是問：「剛才坐這裡的那個隊友呢？」「他呀，其實我也剛認識，不熟，好像是跟女朋友吃飯了。」「哦哦。」「咱走吧。」說著就從桌子的縫隙中麻利地跳了出去。許卓不再拒絕，就跟在後面。

「感覺你挺內向啊，不怎麼愛說話呢。」「話說多了會暴露缺點，如果有和別人不同的觀點，還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爭論，因為希望別人贊同自己而引起爭論，是沒有意義的。」李世龍先是一愣，然後笑著打量許卓，無奈地說：「好吧，大哲學家，你贏了。」

中午的校園裡到處洋溢著青春的氣息，下課後的男男女女在校園的路上來來往往，不少自行車夾雜其中，流動的人群在校園裡像水流一樣四處攪動，但一個身影卻在一個旗子下的站點處矗立不動，對著來往的周圍人不厭其煩地發著傳單。

「動物保護志願者？」李世龍接過傳單看了一眼，「不是青年志願者協會啊，這是社團嗎？」他對發傳單的女生問。

那女孩來了精神，興緻昂揚介紹說：「對，但我們社團不止如此，嚴格上來講，我們的團體比社團更有價值，你看！」她掏出手機，把一張張救助動物的照片展示給李世龍看，「看，這都是我們社正在做的事情，你看這張，這個是我們收養大的流浪貓，一開始被遺棄的時候裝在袋子里差點被扔了呢。」李世龍無所謂地點頭附和，好像一秒都不想多待。

「我們倡導的是對周圍的一切生物都要保持敬畏之心，不像其他社團就會說些沒用的廢話，我們用行動，只希望更多的人能了解動物的艱難處境，它們在現在的環境中，已經舉步維艱了。你們可以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可以讓他們過得更好，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李世龍這才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女孩，這個女孩長相雖然一般，但明顯氣質過人，而且話里所帶著極大的鼓舞的力量，使得她好像和常人有些許不同。

「哦，好吧，不好意思啊，學姐，我們倆都已經進一個社了，不想再進了，是吧，許卓？」許卓點頭示意。正信心滿滿的女學姐聽到兩人的回復后，有些生氣地說：「那些社團有什麼意思？在裡面就和組團的遊客一樣。上車睡覺，下車尿尿，旅個游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在那能做什麼？到最後什麼也學不到！」李世龍把傳單放在了桌子上，擺手做出制止的意思，說：「打住啊，姐姐，悄悄氣，能做什麼我們不在乎，就是想隨便找個社團，唯一的宗旨就是省事，不添麻煩就夠了，幹嘛非要學出點什麼？」

「原來都一個樣，好吧。」說到這裡，女孩眼中失落的陰影難以遮蓋，李世龍剛要抬腿，許卓問道：「學姐，今天沒有人報名嗎？」

「只有2個人而已，這麼大的校園，卻找不出幾個志同道合的人。」「那學姐，你說養了流浪貓，養在哪裡？」「我租了一個倉庫，貓都一起養在那裡，除了專門喂它們的，定期還有人去檢查。」

李世龍驚了，扭頭問：「下這麼大血本啊，就為了流浪貓啊？」「才租一個倉庫而已，有什麼？」「是你們社團一起湊的錢嗎？那怪不得沒人進呢。」李世龍冷嘲熱諷地說。

「湊錢？那可用不到，租了這一年，我攢下來的零花錢就夠了。」女孩表情十分平靜，話里沒有任何虛假的感覺。李世龍再次打量了一番，他看著她的眼睛，難以相信，說：「你開什麼玩笑？那地方租一個月不得一兩萬嗎，你上來就一年？還專門顧人去照顧它們，還是用零花錢？」

女孩不以為然，很坦然地回答說：「是啊，我爸爸是做生意的，我一個月零花錢就幾萬呢。」

「與其救治，真正要做的還是不讓這些流浪貓和流浪狗出現才對吧。」許卓小聲嘀咕。李世龍看了一眼嘀咕的許卓，沒說什麼，把目光轉向了女孩，用一種真誠的神情，盯著女孩說道：「真是太偉大了，我覺得吧，這個，要說愛護動物啊，還真得是人人有責，俗話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許卓你說是不？」李世龍又看向許卓，許卓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嗯？你要說啥？」

李世龍伸出胳膊緊摟著許卓肩膀，又緊了緊臂彎，堅定說道：「學姐為了保護動物，付出了這麼多努力，我倆也不能落後啊，為了動物的未來，為了地球的命運，我倆正式加入！」

「啊，我沒同意呢！」許卓一把甩開了他的胳膊，女孩十分激動，「好的，這，在登記表裡填一下你們的信息。」「不是，我沒有要加入。」許卓解釋說。「反正你也沒什麼事可做，一起來嘛。」只顧著迎合劉媛媛的李世龍不耐煩地說著。

「那以後就是夥伴了，自我介紹一下啊，我學計算機的，劉媛媛，叫我媛媛姐就可以了。」

低頭寫著的李世龍說：「我叫李世龍，他叫許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