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替你娘討要1個公道。
通往後花園的門口,翹首以盼的站著兩個人,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發間雙鬢已白,歲月在他滄桑的臉上留下了刀刻斧鑿的痕迹,眼神眺望儘是期盼的目光。
手裡牽著胖乎乎的女娃,七八歲的樣子,身穿紅色小裙子,白凈的臉頰,大大的眼睛,眸子中似有星辰閃耀,她有些俏皮的仰著頭搖晃著男子的手。
他便是一戰威懾三國的定軍王,江戰!
江黎神色黯然,一步步走向山巔,就好似一步步走向娘親的懷抱。
「哈哈,兒啊,來讓爹抱抱,這些年你受苦了,多年不見,長高了,就是瘦了點。沒事,在家養些日子,爹保證你跟小秋兒一樣長得白白胖胖。」他笑臉相應,鬆開了小女娃兒的手,張開臂膀想要和江黎來個擁抱。
江黎神色冷漠,與他擦肩而過,彎腰抱起他身後的小女娃。
「連娘親都保護不了,要你何用?」
冰冷的話語,充滿了埋怨。
聞言,江戰一愣,卻又苦笑著搖了搖頭,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喊著:「兒啊,你吃飯了沒?餓不餓?我讓你林叔烤了你最喜歡的烤全羊,我這就帶你去吃。」
江戰的聲音傳入江黎的耳中,強忍淚水假裝冷漠的他,此時再也綳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如堤壩決口涌動而出。
「哥哥,不哭!以前秋兒也哭,爹爹就說,哥哥從小就沒哭過。可是秋兒想娘時就會偷偷的哭,哥哥是不是也在想娘親了?」懷中的小秋兒伸手擦哥哥的眼淚,擦著擦著,她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嗚嗚.......」
少小離家老大回,滿心歡喜,聞聽親人辭,歡喜化成悲!
「秋兒,你帶哥哥去見娘,我想娘了。」
「嗚嗚~娘被爹爹埋在後花園了,娘臨終前,嘴裡還念叨著去找哥哥,如今哥哥回來了,娘親卻看不到了。嗚嗚~」
當年,姜靖被人暗害重傷垂死,鯤鵬飛躍了三洲,在無數高手攔截下,一路奔逃回了定軍山。當時哪怕江戰找來了稀世罕見的療傷靈藥,最終也未能醫治姜靖,在她生下江秋後,她整日喝湯藥吊著一口氣。在陪伴了江秋三年後,最終是香消玉殞撒手人寰。
花崗岩壘砌的墳包,一塊墓碑上刻寫了亡妻,姜氏,旁邊寫著密密麻麻的墓志銘。
敬亡妻,百年好合,育養兒女一雙,本應天倫樂,惜天不憐憫。君王無道,聽信卦徒謠言,放逐吾之麒麟兒,暗害吾之良善妻,多年醫治,終是藥石無醫,殤於,康泰六十二年,亡妻臨終亦想兒歸,終未得償所願,吾立誓,誓滅十國,以瞑愛妻雙目。
「娘~孩兒回來了!」
「娘~哥哥回來了,你看到了嗎?」
墓碑旁,兄妹跪在墳前放聲痛哭,千言萬語卻叫不醒墓中之人。
就這樣,兄妹依偎在一起痛哭到了凌晨,哭到嗓音發啞,哭到淚水流盡。
凌晨,江黎雙目獃滯,悲痛欲絕終是傷了心魂,昏到在了地上。
「哥哥~你怎麼了?爹爹你快來啊,哥哥暈倒了。」小秋兒見他昏倒,搖晃著他的身體哭喊著江戰。
江戰出現在小秋兒身邊附身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彎腰背起了躺在地上的江黎牽著小秋兒的手,深情的望了一眼墓碑,沒有多言的轉身離開了後花園。
江黎在醒來時,已是晌午,身上的舊衣服,已經換做了乾淨的白色褻衣,臉蛋白凈,看起來有些消瘦,但那明凈的眸子卻顯得出塵脫俗。
居住的房屋擺設還是如七年前那般一樣,木床,茶桌,書桌,花瓶,置物架,就連擺放在上面惟妙惟肖的小泥人都是一如往常。
老僕坐在床前,此時也換了一身衣服,王府那麼多錦衣玉袍他不挑選,裝束還和以往一樣,只是乾淨整潔了許多,或許他是鍾愛黃色的麻衣。
「少爺,你餓不餓?」
他搖了搖頭說道:「老姚,我不餓,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體內這最後一道封印為什麼就那麼難破開?」
七年前,十國集合登頂神榜的數百名至強者,那些修士最低的修為都是渡劫期,其中甚至有十名飛升境大能。這些人聚在一起,就只為了聯合封印了他的修為與肉身,使他最終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當初,這些大能共在他體內設下了數百道禁制,用以封印他的丹田與十二道經脈,肉身亦有數百道禁制,封印他的血肉筋骨四肢百骸。
七年來,他屢次犯險,進入秘境尋求機緣,最終肉身禁制破除僅剩餘數十道,修為禁制只剩下最後一道未能破開。
可就這最後一道禁制,讓他絞盡腦汁尋找辦法破解了兩年,卻依舊毫無破開的跡象。
如今,當他得知母親辭世,仇恨積壓在心中,他恨不得馬上前去報仇雪恨。
姚廣孝摸了摸他的頭,寬慰道:「快了,少爺,在等等,你體內的那道禁制,需要極其強橫的靈氣才能徹底衝擊開,你爹已經派人尋找了很久,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道源果。」
「哥哥~快起床,太陽曬屁股了。」小秋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老姚起身來到門外,看到小秋兒的模樣,不由聯想到了桂花樹下和泥玩的姜娃兒。
「像!真像姜娃兒。」
「老爺爺,你在嘀咕什麼?」小秋兒咬著手指,大眼撲靈撲靈的眨著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江秋,爹爹和那些大叔叔都叫我小秋兒。」俏皮可愛的小秋兒奶聲奶氣的說道。
「哈哈哈~」看著小秋兒的一顰一笑,姚老頭哈哈大笑道:「像!真像!簡直和當年的姜娃兒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說話的腔調都是一樣。」
「姜娃兒?是我娘嗎?娘親活著的時候也經常這樣說秋兒。」小秋兒鼻子一抽,怕又是想起了娘親,眼睛撲閃撲閃的就要落淚。
「不哭,不哭,當年你娘可不會哭鼻子。」老姚頭抱起小秋兒伸手抹了抹她臉上的淚水,笑道:「小秋兒,你會做桂花糕嗎?」
小秋兒抽了抽鼻子道:「秋兒還小,不會做,但秋兒吃過娘親做的桂花糕,她說那是做給哥哥和老和尚的。」
「哈哈~」老姚頭笑道:「那你娘做的桂花糕甜不甜,好不好吃?」
小秋兒點了點頭,從腰間掏出一個小香囊,一臉不舍的打開,最終掏出了一塊桂花糕捧在了手心裡。
「娘親三年來做了很多,她說如果我以後想她了,就吃上一塊娘親做的桂花糕,說是吃了我就不想了。可是,秋兒吃了很多次,反而越吃越想哭。」說著小秋兒又要哭鼻子,她深吸了一口氣,小傢伙恢復了平靜,看著老姚頭狐疑道:「你就是娘親說的老和尚吧?」
姚廣孝點了點頭問道:「小秋兒,可以給我吃一塊桂花糕嗎」
「嗯!可以!娘親說,如果你回來了,就讓我給你吃她做的桂花糕。」說著小秋兒把手裡的桂花糕遞給姚老頭繼續說道:「娘還說了,如果老和尚回來了,就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
「娘說,老和尚,你該渡劫了。」
聞言,姚廣孝這一刻的氣質變得不在像是一個糟老頭,反而像一個得道高僧,他仰著頭望向天空喃喃道:「以前答應你,要等你一起渡劫飛升,結果你卻.......因果未盡,我又怎能說走就走?」
說著,他吃了一口期盼已久的桂花糕,這一刻,甜如香蜜的糕點吃進嘴裡卻是別提的苦澀。
紅塵煉心,人情卻猶如熱火灼燒,將他那顆波瀾不驚的內心煮的沸騰。
「這就是你做的桂花糕嗎?果然........好苦啊~味道的確很深刻,怕是這輩子也都忘不嘍......」姚老頭喃喃自語,這一刻,他恨不得馬上去問問這坐浩然天下的人,他的姜娃兒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如此對她?
「秋兒吃著也覺得苦。」小秋兒爬在姚老頭肩膀,把手指放進嘴裡咂摸著嘴巴,回味著桂花糕留下的味道。
初見的甜,化作了思念的苦。若是沒有離別,甜蜜是否能夠化作永恆?
「兒啊~快出來,爹今兒又給你烤了一隻羊,不僅僅有烤全羊,還有好酒,小時候你不總叫嚷著喝酒嗎?以前有人管著,你就偷偷的喝,現在長大了也沒人管了,今兒咱爺倆放開了喝。」江戰提著兩壇美酒屁顛屁顛的跑來。
「江戰~你個王八蛋,連我娘你都保護不了,你說你還能幹什麼?難道就只會沒心沒肺的喝酒嗎?」江黎穿著一身紫袍,光著腳跑了出來,手裡揮舞著一根雞毛撣子,朝著江戰打去。
「啪~啪~啪~」
雞毛撣子打在江戰身上,他卻是笑臉相迎毫不躲避。如果說父愛如山,那麼江戰便是父愛深似海,可以包容一切。
「你個酒囊飯袋的廢物,我打死你,為什麼你就保護不了我娘?你到底是幹什麼吃的?還他娘的自詡自己是定軍王,連我娘你都護不住,你說你還能保護的了誰啊?」也許是打累了,也許是不忍心,也許是發泄完了心中的怨恨,江黎扔下手中的雞毛撣子,眼睛裡布滿血絲的怒視著他。
江戰見他扔了雞毛撣子,笑嘿嘿的說道:「兒啊,你打夠了?打夠了就跟爹喝酒去。」說著他拎著酒跑進了房屋。
在出來時,他手裡除了兩個酒罈又多了一雙鞋子,來到江黎面前蹲下就要給他穿鞋。
「兒啊,地上涼,快抬起腳把鞋穿上,別凍著了。」
「你難道就不想解釋一下為什麼沒有保護好我娘嗎?」江黎一臉冷漠,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兒啊~你先穿上鞋,然後跟爹去喝酒,等你吃飽了在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爹在和你細說。」說著,江戰抬起了他的腳,為他穿上了鞋子。
「好了,都是大人了,就不要在耍小孩子脾氣了,跟爹去喝酒,爹還想問問這些年你過的好不好呢?回來的路上有沒有相中的女娃啊?」面容滄桑的他起身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神里儘是慈祥。
「爹~對不起。」他撲進了父親的懷抱,猶如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放聲痛哭。
「好好好,別哭了,是爹該打,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娘。兒啊,不要哭,淚水解決不了問題,更殺不死敵人,亦不能讓敵人心生憐憫,快長大吧!快變強吧!終有一天,我兒會問劍天下,去替他娘討要一個公道。」江戰拍著他的後背緩緩述說。
二人相擁結束,江黎傷感的目光化作了堅定,他的內心在吶喊,在咆哮,只想快些與這片浩然天下討要一個公道!
「爹~娘親的公道,我要定了!」
「哈哈哈~」江戰開懷大笑下意識的想去摸摸他的頭,卻發現曾經不到他胸口的少年,如今卻已經長得和他一般高了,索性拍了拍他的肩膀:「兒啊!走!陪爹喝酒吃肉去。」
江黎點了點頭,一如往常的叫上了姚老頭:「老姚,走了,跟我爹喝酒吃肉了。」
「肉,有肉吃,好好好,這些年在外凈吃地瓜土豆了,回到家,就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老姚頭抱著小秋兒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