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現場

唐飛開著車帶著阿俠很快來到了百合。主樓前面是個院子被用作停車場，院子與街道相隔處有禁止車輛通行的閘桿攔著，側邊有個崗亭，裡面坐著一個安保人員。

唐飛搖下車窗，因為穿著便裝只能拿出證件，跟保安說了是來查案的，保安才把道閘開了。唐飛把車開進停車場停好車，二人才發現大門鎖著，無奈之下唐飛只好回到崗亭找保安。保安知道跟命案有關，不敢耽擱很快找來鑰匙把大門開了。

的一樓是大堂，唐翔發生命案的包廂在二樓。唐飛叫保安跟著二人一起上了樓。二樓整個呈井字形，正中間鏤空對著一樓的大廳，過道是兩橫兩豎交錯分佈。三人沿著右側的過道，走到了拐角處倒數第二間，才算來到了唐翔出事的包廂。包廂兩側跟對面都有其他包廂，只有出事的那間門口貼著封條。阿俠看了唐飛一眼，唐飛轉身看了保安一眼，一咬牙，輕輕的把封條撕了下來，遞給保安，跟他說到：「一會我們辦完事後，你找瓶膠水把它貼回去，小心些別弄破了」。保安哪裡敢反駁，只顧著說好好。

進了門，唐飛把燈打開，然後叫保安就站在門口處，不要往裡走。

阿俠把法醫箱打開，戴好白手套、鞋套、口罩然後開始環顧整個包廂。

包廂的整個布局跟正常無異，無非是沙發、茶几、點歌台、大屏幕等等標配的設施。包廂里的物事還保持著出事後的樣子，連茶几上的酒瓶子不論空的還是滿的抑或是喝了一半的，都沒動過。

阿俠走到沙發的位置，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沙發、茶几、地面及擺在茶几及地上的酒瓶連垃圾桶裡面的紙巾都沒放過。其實這些明面上的東西警察肯定已經都取證化驗過了，阿俠並不懷疑警察的辦案能力，只是職業病驅使他自己再查一遍。查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地方，然後他又把點歌台以及包廂里其他角落認真地檢查了一遍。仍然一無所獲，對於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即判斷唐翔究竟是意外死亡還是被人謀殺毫無幫助。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唐翔是在洗手間里身亡的，如果是被人謀殺的，那麼兇手斷然不可能那麼蠢在包廂里留下證據。在阿俠查包廂的過程中，唐飛一言未發，他知道阿俠查案過程中，不喜歡有人打擾，看到阿俠往衛生間走去，唐飛也跟著他往裡走。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命案發生現場，阿俠還是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整個衛生間是在包廂的東北角，如他之前看到的大概3米*2.5米的大小，門是開在整個衛生間的南側角落，進門后右拐才是馬桶、洗手台，頂部有排氣扇跟日光燈。馬桶側邊跟馬桶邊上的地面還留著血跡，同地面上那道擦痕一樣，因為水漬乾涸而顯得有些斑駁。馬桶旁邊的垃圾桶里有衛生紙，顯然，命案發生后因為現場封鎖了，所以的保潔還未清理。

「垃圾桶里的衛生紙化驗了嗎？」阿俠從法醫箱里拿出一把小刷子跟一瓶不知道什麼溶液，用溶液的吸管吸了一小滴，滴在刷子頭部上，然後蹲在地上，在划痕的起點處輕輕地沿著划痕刷著，頭都沒回地問到。

「驗過了，是我哥用的」唐飛回答道，然後見阿俠拿刷子的動作，又忍不住問到：「有什麼不對嗎？」

「我想盡量還原下當時的環境，別打擾我」阿俠剛要繼續手上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回頭說到：「放心，我盡量不破壞現場，你看著我做」。

唐飛憋屈地想著，你這不就是破壞現場嗎，

要是被組長知道了，我跟你兩個人都得完蛋。可是為了給唐翔找出真兇，也只能豁出去了。

阿俠沿著兩道划痕刷完，把刷子放進一個透明塑料袋裡。然後，拿出另外一把刷子，重新滴上溶液，又沿著馬桶側邊開始刷，刷完再把刷子封裝。接著，換了另外一種溶液，在洗手盆上重複了一遍剛才的操作。最後把垃圾桶里的紙巾拿了一張也封裝了起來。

做完后，他沿著划痕的終端，慢慢地躺了下來。由於他180cm的身高，比唐翔會高出大概5cm，躺下的時候，後腦勺對著的是馬桶的前沿位置，與唐翔有偏差。但是，他還是躺了下來，頭靠著馬桶閉上了眼睛。在閉上眼睛的一剎那，他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排氣扇有點異樣。

排氣扇的位置很巧合的剛好在划痕的上方，在他躺下的位置，排氣扇其中一個位置有點不太正常。本來有積灰的排氣扇，在那個位置卻顯得特別乾淨，像是被手指擦過一樣。一瞬間他又睜開了眼睛，抬起頭看著排氣扇，然後站了起來。

「你叫保安搬個人字梯過來，2米高的就可以了」阿俠對唐飛說到。

過了10幾分鐘，保安才不知道從哪裡搬來梯子。阿俠直接站了上去，試圖拆開排氣扇，結果發現根本打不開。他返身下來，叫唐飛叫保安再去找一把小的一字螺絲刀來，然後從法醫箱里拿出另外一瓶溶液跟一把新的刷子，再次爬上梯子。

唐飛這時候雖然還不懂阿俠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哪裡會不知道他要幹嘛。帶著疑惑，讓保安趕緊去找螺絲刀來。保安是有苦說不出，只能乖乖的配合著。

很快，阿俠取完排氣扇上類似水漬的樣品，這時候保安也帶著螺絲刀回來了。

啊俠把排氣扇周邊的2塊吊頂板拆了下來，把頭伸了上去。吊頂上面透著照明燈的餘光，有點昏暗，看不清楚。阿俠本想叫保安拿手電筒，又想到速度太慢，就直接拿著自己的老人機打開手電筒功能。

吊頂板上方，距離樓板還有大概1米的高度，龍骨稀稀疏疏的吊著，不遠處有一道梁，梁高大概只有50CM。排氣扇的管道與主管道連接在一起，主管道往隔壁包廂的方向延伸過去。那道梁下面是隔音棉加石膏板做的隔音牆，看不出來材質，隨著手電筒的光線照過去，發現本應因日久產生均勻的積灰，從隔板到排氣扇的位置卻有著明顯的不規則痕迹。阿俠心裡琢磨了一下，那道痕迹就像是有人趴著吊頂印上去的。他用手機光線又仔細地看了下其他位置，沒發現有其他線索，才從樓梯上下來。

「有發現什麼嗎？」唐飛迫不及待地問到。

「上面有道痕迹，像是有人趴在吊頂上，但是位置有點奇怪」。

唐飛聽完也趕緊爬上了樓梯看了一遍，下來后臉色變得有點陰沉，說到：「基本上可以確定有人曾經躲在上面過」。

「還不確定，而且就算是有人躲在上面，他也不敢下來直接作案，那樣一下就暴露了，那麼他躲在上面的目的是什麼呢？也有可能只是有人有偷窺癖。我只相信證據，剛才在排氣扇上採集的東西等我回去驗下看看是什麼，也許就有答案了。我們先去隔壁看看，你把梯子搬過來」。阿俠說著，拿起法醫箱往外走。

保安也跟著二位大爺來到隔壁包廂。門是沒鎖的，阿俠直接推開門開了燈。然後突然停了下來，唐飛差點撞到他背上。阿俠開口說到：「你得查下當晚這個包廂的客人是誰，都請回來做下筆錄，對了，服務員也得詢問下」。

「知道了，大俠，這些我都懂」唐飛很無語的回道。

「因為是你哥的案子，我怕你的判斷受情緒影響」，阿俠側身回頭看著他，說完才往包廂里走去。這間包廂是收拾過的，外面唱歌的地方跟隔壁是一樣的裝飾，但是他還是仔細地察遍每個角落，沒發現有特別的地方，阿俠跟唐飛就直接進了衛生間，保安還是被叫待在門口。

衛生間跟隔壁的是對稱的，內部設施剛好跟隔壁呈鏡像布置，阿俠再次取下吊頂板爬上樓梯。手電筒的光線在吊頂上掃過，除了灰塵積得有點厚，沒看到上面特別的東西。突然，手電筒光照射到隔板的位置，在隔板左右及下方分別各有一道整齊的切痕。阿俠把梯子放到牆邊的位置，取了上方的吊頂板，結果掉了一頭的灰，剛開始還以為是灰塵，仔細一看全是石膏板碎屑。他下梯子然後從法醫箱里拿了個塑料袋子，裝了一些，然後才重新爬上去把頭鑽上去。這個位置上面立著的隔板被人從左右下三個方向切割開了，上方則是頂著樓板。阿俠拿了螺絲刀從左側切痕插進去撬動了一下，整塊板落了下來，露出了一個洞口。三個方向的切痕後方剛好是吊頂跟隔牆的龍骨，所以剛才在隔壁看過來被龍骨擋住了，沒辦法看到切痕。從洞口照過去，能看到隔壁剛才取下還沒把板裝回去的吊頂孔。仔細查看了一番，切痕的切口很新，想來被切割的時間不長，除了新開的洞口遺留了石膏板的碎屑外，沒有其他發現。阿俠下來，把衛生間重新仔細地查看了一番，還是一無所獲。

「上面被人切了個洞口，時間應該不長，你上去看下，然後把吊頂裝回去，隔壁那間也是。裝完咱們就回去吧」阿俠下了人字梯，對唐飛說到。

唐飛知道阿俠讓自己而不是讓保安去裝，是怕出什麼紕漏，上去查看了一番，按阿俠說的把吊頂板裝了回去。

兩人再次回到案發的包廂，唐飛把這邊的吊頂板也裝完后，二人一起走出包廂，保安剛把門帶上，阿俠提著箱子往過道往來時方向走，眼睛余光中隱約感覺到過道盡頭拐角處閃過一道人影。

「你有沒有看到前面有道人影閃過？」阿俠突然對旁邊的唐飛問到。

唐飛一抬眼，沒回答他，直接沿著過道沖了過去。。。

「警官，大白天的，又暫停營業了，除了我，哪裡會有人啊，連保潔大姐都沒來」身後的保安對阿俠說到。

「可能是我看錯了，今天辛苦你了，感謝你的配合。還有，今天你看到的，不能對任何人透露，不然影響了案子，你要負責任」阿俠並沒有解釋說自己不是警察。

「明白明白」保安嚇得不敢多說，一個勁地點頭。

「對了，怎麼都沒看到你們這邊安裝監控攝像頭」阿俠問到

「以前大門口跟走廊都是有裝的，後面據說裝完生意差了些，老闆讓人做了調查，說是現在的客人都很注重隱私權。警官，你知道現在的社會，出來玩的人誰知道是跟誰一起來的呢？所以，後面老闆又讓人全拆了。」保安回答道。

阿俠點點頭，沒回他。過來一會，唐飛回來了，「沒看到有人，會不會是你看錯了？」他疑惑的問到。

「可能剛才在吊頂上光線不好，下來后眼睛沒適應，看錯了」，阿俠嘴上這麼回答著，心裡卻想著「你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