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真的嗎！」

安室透抬手擦拭微波爐內壁里濺上的油漬，笑著回頭，臉上卻被一大團黑影覆蓋。

「......」

密密麻麻的頭顱擠滿了廚房，類蛇的龍首們殷切地盯著安室透，他似乎能聽到因為興奮，不斷翕動的鱗片之間硬物碰撞似的聲音。瞬膜摩擦眼球，房間里充斥著密密麻麻的，濕漉的，粘稠的聲響。極度掉san的聲音刺激著安室透的耳朵，以至於難以聽清拉冬到底說了什麼。

所有的頭顱都在愉快地尖叫著。

「真的嗎？」

「真的可以嗎？」

「好耶！」

「巢穴好小塞不下哦——」

「吃飯吃飯！！給我番茄醬——」

耳邊彷彿是煉獄中的迴音，轟鳴著，重重鎚擊脆弱的耳膜。

「拉冬......」

安室透勉強開口，偏偏拉冬還因為對方的聲音異常得興奮。

在龍崽耳朵里，男人的聲音才像是嚶嚶叫的小動物！俯視的角度讓安室透看起來柔弱又可愛，拉冬看著眼饞，有點想撲上去蹭一蹭再含進嘴巴里輕咬一下。

【要是勇者們也這麼輕輕跟我說話，我們一定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拉冬在心裡抱怨，所以為什麼一定要砍頭啦！

安室透幾乎是靠著本能穩住手裡的食物，他能夠聽到外面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大概是拉冬那像小狗一樣得旋風擺動尾巴，掀翻了什麼東西吧。

養一隻會說話能交流的龍不應該如此！連哈羅都不會亂碰家裡的東西，就是玩具也會小心翼翼地叼到自己面前，得到准許后才開始玩耍。

安室透晃晃頭，快速否認。

拉冬很乖的，他只是對自己的體型沒有判斷力罷了。

最中間的那顆頭顱把自己伸到安室透身前，用可可愛愛的嗓音說道：「謝謝你，透哥。」

他無師自通的為安室透get了一個新的稱號，一副小孩子的到自己喜愛玩具的模樣，想要找機會蹭蹭對方。另一些頭則是各干各的事情——有的盯著安室透手裡的茶點，問他怎麼還不端出去。一個對廚房推門上的鎖產生了好奇，試圖用舌尖鑽進鎖眼裡嘗嘗，還有一顆腦袋已經和另一顆一起合力把廚房推窗頂開了......

頂開了！？

安室透一激靈，趕緊把龍攔了下來。只是他剛一出手，所有的頭齊刷刷的緊盯他，安室透后發涼，像是獵物一樣被封鎖在原地無法動彈。

「怎麼啦，透哥？」重重疊疊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小小的廚房顯得格外的擁擠。安室透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連聲音都能用擁擠來形容。

他穩定心神，自覺帶上了拉冬少年模樣的濾鏡。如果不是事發突然，他也不會愣神這麼久。

……

拜託！就算是公安的精英也是會被嚇到的！！！

他現在完全是在靠演技支撐自己的表情……安室透扶額，他臉上維持著開朗的笑容，想要讓拉冬變回人類的模樣。

對面的人卻等不及了，撒著嬌問他：「透哥怎麼了嘛？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吃東西呀！」

「透哥，透——哥！」

拉冬一連換了三個聲調，不知道是不是聲音太多了，或者是廚房的迴音造成的錯覺，安室透彷彿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是的呀，就是透哥的聲音！」拉冬美滋滋地晃腦袋，得意道，「我學會了！」

拉冬喜歡跟人對話時用親近的人的聲音。他獨自一個人待在金蘋果聖園裡的時候，會用父親和母親的聲音來跟自己對話，他沒有見過其他兄弟，就只能用那些來斬殺他的勇者的聲音來當做家人們。

仙女們不會圍在他身邊，所以就算幾百個頭一起說話也沒有關係。聖園很大，也很開闊，拉冬就跟自己的頭一起玩過家家。

拉冬晃晃腦袋，聲音因為開心變得有些尖銳，「喜歡熱鬧！」

「而且透哥的聲音很好聽！」

不知道什麼時候廚房水池的水龍頭被打開，因為安室透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勁，拉冬終於感知到了，龍首們也沉默了下來，他們溫馴地垂在地上，想要碰碰安室透的小腿肚。

【啊，我太大了……】

拉冬失落地縮回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輕輕貼在他的短吻上。

安室透半跪在地，好像面前的百首惡龍跟哈羅沒有什麼區別。

他溫和道：「拉冬的聲音也很好聽，所以……」

「嗚嗚嗚嗚！！！！」

「透哥！！！」

安室透的聲音被打斷，拉冬感動到眼淚汪汪地張大了嘴——

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