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再陪我一晚
段長留撕掉面具,露出本來的樣貌,此時他的臉上反倒平淡如水了。
他把宋南初從背上放下來,半蹲著,將她摟在懷中。
他抬頭望向面前身披黃袍的趙善寧和那個老頭,不再像以往對他們那般無所謂和冷漠,語氣中皆是妥協,他說:「你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都給你們,放過初初。」
趙善寧皺眉,看著他懷中不省人事的女子,猜想這就是傳說中他在外面心儀的女子。
「長留……」
老頭出聲打斷了趙善寧的發言,他居高臨下的望著段長留,呵呵一笑,「我並沒有對她做什麼,我不過是把她送進了你的回憶里。」
「這是你種下的因,本該你承受的果,但她是縱容者,所以你們理應一起承擔,我能送她進去,但無法干預她出來。」
段長留搖頭,「這不關她的事。」
老頭捋了捋花白鬍子,「一切都晚了。」
趙善寧聽的雲里霧裡,他問他:「天師,這是何意?」
老頭轉頭看趙善寧,「陛下,放棄吧,趁現在是他最弱的時候……否則日後的局面,便是我也無法掌控,這天下都要亂套了。」
「呵呵……呵呵呵……」段長留聽完他的話后笑了,他這是鐵了心要置他和初初於死地。
他做錯了什麼?這天下怎樣與他何干,他只是,將他們在他身上做的事情還給他們而已,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唯一無辜,就是宋南初,是他把她牽扯進來……
他抬眼,漆黑的眸子直盯著老頭,渾身充斥著駭人的戾氣,「我再問你最後一次,能不能放過初初。」
趙善寧見過暴怒、冷漠、以及極度不耐煩的他,但從未見過他流露出這般的殺氣,不受控制的後退了兩步,感覺渾身發冷。
「天師,這姑娘是無辜的,要不……」
老頭平日慈善的臉,此時也凝重無比,他掃了趙善寧一眼,語氣堅定,「陛下,不可!」
段長留緩緩的放下宋南初,站起身來,左右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咔咔的聲響。
他雙手垂在兩側,白色的衣袍被泥土染臟,被刺藤劃破,但在他身上卻絲毫看不到狼狽,只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矜貴。
他輕飄飄的開口:「呵呵,既然不可,那就……讓這天下所有人一起陪葬吧。」
「段二。」
段二:「宿主,我在。」
……
宋南初突然就進入了虛空中,弄的她猝不及防,她滿腦子問號,怎麼回事?
她又變成熟悉的形態,出現在溪風鎮段長留的醫館。
她正準備飄進去,卻發現段長留一身白衣,坐在房頂望著遠處發獃。
在翠綠遠山的映襯下,那簡直就是一幅絕美的畫作,她不忍去打擾,可又不得不去打擾。
她飄到他身前,「段長留!」
段長留空洞的眼眸,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透亮起來,「初初,你回來了!」
宋南初沖他笑了笑,看著他一人在這兒,想來是她這時候還沒來,她記得那個老頭說過,這裡面真正的她出現,她就會死。
她想她在那條小路上突然暈倒,段長留一定嚇壞了,說不定她已經滾下山去,段長留肯定會去尋她,他身體那麼虛弱,那裡又荒無人煙……
不行,她還是要快點出去!
段長留怔怔的望著她的頭頂,眼裡有些失落,「初初,你的真心都95了,你走後,和他……又發生了什麼?」
他有些嫉妒,嫉妒那個奪走她真心的他。
宋南初飄到他面前蹲下,同他平視,「段長留,這一次,我還要你送我出去,你放心,我出去是找你的,後來的你擁有我們現在的一切記憶,你就是你。」
段長留皺眉,他從她眼中看不出欺騙,可是,他還是不開心。
「初初,發生了什麼?」
「我們逃出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又進到這裡了。」
段長留眸光再次黯淡了幾度,「原來,初初不是因為想我才來的……」
「段長留,再讓我出去一次好嗎?」她祈求他。
「你就那麼愛他嗎?」他問。
宋南初心中焦急,這孩子怎麼說不通呢,真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什麼。
她乾脆道:「我愛你,愛的是你,愛死你了。」
「放我出去好嗎?聽話。」她學著他以往哄人的語氣。
段長留聽后,笑了,他抬起手,輕輕的停到宋南初面頰旁,心裡想的是,要是能觸碰她就好了。
他說:「既然你這麼愛我,那陪我一晚上可以嗎?明天我就放你走。」
可時間不等人,宋南初還是擔心外面段長留的情況,她還想說什麼,卻又被他可憐的眼神逼的開不了口。
「段……」
段長留表情異常悲傷,眼眶裡彷彿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淚,「明天那個人就要出現了,你就陪我一晚吧,去找她之前,我放你走。」
宋南初震驚,明天就是她來的日子了……
她還沒開口,段長留又換了一副表情,風輕雲淡,一副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中的模樣,他扯起嘴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同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初初若是不答應的話,我就永遠不放你走。」
宋南初咬咬牙,答應了他,「好!」
「不過,你一定要在她出現之前,放我離開,否則……」
「否則如何?」
「我會……」宋南初張張嘴,後面那個死字怎麼也說不出來,她放棄了。
段長留抿嘴笑了笑,「我說話算話。」
是夜,宋南初飄在床頂,段長留躺在床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段長留拍了拍自己的身旁,「你躺到這裡來吧。」
宋南初乖乖聽話,躺在了他的旁邊。
段長留側著身子,試圖把手放到她身上,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身體,搭到了柔軟的棉被上。
他失落的笑笑,「要是,能觸碰到你就好了。」
宋南初也側身對著他,二人的距離是極近的,她說:「我出去后你就能觸碰到我了。」
段長留盯著她亮晶晶的眸子,良久……說出五個字,「我真嫉妒他。」
宋南初扶額,這孩子怎麼就是不信她的話呢。
可段長留卻固執的覺得,無論是從前的他,還是以後的他,都不是真正的他,只有此時此刻,能真切感受到一切事物的他,才是他。
第二日,段長留沒有食言,他放走了宋南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