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要不要透個底？

依雲鎮離曹衛城，實際並不太遠，馬車半個時辰，腳行也就一個時辰而已。

小鎮本身卻明顯比曹衛城顯得閑暇自在的多，一家茶鋪，一家酒樓，一家雜貨鋪子，令人稱奇的是，居然也有一家書塾。

車馬的噠噠聲路過石板小橋，時時有朗朗孩童的讀書聲傳來，益發顯得此地宜居了。

夏啾啾掀著帘子還好奇:「誒，這鎮子真好，依山傍水，連路都是青石板鋪就……得花不少錢吧！」

金慶春鼻孔出氣道:「那可不，這可都是老子親自花錢鋪的……

看到那書塾沒有？為了讓元寶讀書不至於太寂寞，也是我叫人修建，雇的可是曹衛有名的秀才先生。(?°???°)?」

陳鳳川聽聞金慶春還願意拿錢出來修築書塾，不禁白眼重新翻了回來，露出正常眼白看他。畢竟他對這種有遠見和胸懷的人，向來抱有幾分敬意。如今再對著腦滿腸肥的金慶春，居然都看順眼了不少……(￣▽￣)σ

對於識文斷字這件事，在『依雲』這種級別的小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整個李氏王朝，讀書人就不多，不是家裡稍有銀錢，就是一心考取功名。而一心功名利祿者，則斷斷不可能真正為百姓做事，蓋一家免費的書塾更是光天白日做美夢。

所以鮮有鄉野之人可以識文斷字的。

但別看這識字事小，可是真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和前程。或者說，將來某一日里，從這青磚石瓦的偏遠小鎮里，真能走出幾個『天下為公』，願為百姓做事的官員也說不定。

「你識字么？」元寶側頭問夏啾啾。這問題雖然有些冒犯，但也應景。

畢竟雖然有公塾，但是又有幾家能開放到讓女孩子家家去讀書的。

在這種村鎮里，十來歲的女孩子，該嫁的早嫁了，做了孩兒她娘。那些小的，不是跟著母親學習女紅就是照顧其他弟妹。

此地鄉情還淳樸的很，女子地位也比不上那些大的城邦。更不可能有如虎娘這般，獨當一面，拋頭露面的做事女子。

「我？！」夏啾啾食指指指自己，「我當然識字，不但識字，我還知識淵博呢……ヾ(▽)))」

畢竟夏啾啾皮厚，想想比起古人那幼學啟蒙和不成系統的教育方式；自己這好歹十二年學應該不是白上的（雖然划水比較多?–_–?），但總體算是學識淵博了吧！便是張口就來。

她此話一出，陳鳳川和金慶春的鼻子里都「哼」了一聲，大有此人大言不慚，不要逼臉，但我們不說的意思。

夏啾啾當即就不服氣道:「上次那記賬和演算法是不是我教的？

我還賣過書呢，我自己寫的，一本一百兩！(σ′?`)σ賣過兩本喲！

還有，我醫術也勉強可以吧……」說罷驕傲的昂著腦袋，那是相當得意，也不管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反正治好了就是！

「吹牛吧你就！」金慶春是明顯不信的。

元寶卻聽著看著夏啾啾的樣子捂嘴咯咯笑了起來。不是笑她大言不慚，而是夏啾啾這幅樣子還真的有點自允才高八斗，自命風流，但是不失坦誠無憂之感。真的非常少年氣了。

不過陳鳳川雖然極為不樂意，但是也不能讓自己人這邊落了下風，果斷回應到:「確有其事。張目禾賣書這事，我暫不做評價，但是醫術和算籌方面都很有建樹，可和我們太長田最博文的徐夫子對話一二。」

后，他又面色稍紅道:「只是嘛……」

「是什麼？」元寶更加好奇。⊙▽⊙

陳鳳川輕咳一聲，側過臉去:「其字，奇醜無比，堪比鬼畫符叫人不容易讀懂。(￢_￢)」

元寶聽罷，笑的更歡樂。金慶春則一副「你看看，我就說」的表情。

元寶的好奇心完全被夏啾啾吊起，禁不住繼續問道:「真的呀，什麼書？」雲寶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夏啾啾覺得格外親切，但對方又如此不同。

元寶覺得，身邊的夏啾啾和其他自己認識女孩子都不一樣。

她身上帶著一些男孩子才有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她說不上來……反正就像在高台上她說的話一樣，謙和與狂妄相互自然交替，反倒是閃出不一樣的光輝來。倒讓自己生出了一絲小小的羨慕。

金慶春看陳鳳川替夏啾啾鳴不平，倒不似那種信口開河之人，再加上陳老闆做生意久了，難免帶著點『信義第一』的處事風格，說話還是比較審時度世的。

這點讓金某人極為滿意，於是便直接問到:「生辰八字和家庭背景報一下，我找看命的，批了再說婚事一事……」

陳鳳川看著夏啾啾，夏啾啾又回看過去。→_→，←_←

生辰八字什麼鬼？我哪知道你們這裡的紀年法……夏啾啾又是揚眉又是擠眼的，陳鳳川這才想起，夏啾啾說過，自己是棄兒的事情。於是隨便按照十五的年歲，亂報了一個。

金慶春又不是傻子，當然把兩人互動看的清清楚楚，「蒙誰呢…怎麼連生辰八字都不敢報？別是個天生克妻的命，這我可不同意。(t_t)」中年胖子一臉認真。

夏啾啾這才撇嘴道:「不是不報，是不知！我倆都是棄兒，五年前時疫肆虐，跟著張青手老爺子逃難去了太長田。

後來在太長田南市發展，我哥有名有姓；只是我那時候小，就跟了老爺子姓張。」又指指身邊的陳鳳川道:「太長田南市第一大賭坊老闆－－陳鳳川是也。」

單單「賭坊」二字說出，金慶春就頓時不樂意起來，語氣都凶了不止一點半點:「你們這是早就瞄準了我家元寶是不是？

這門婚事我不同意！賭博這種腌臢事情，元寶是不會參與的。tt」

見金老爺子氣性那麼大，陳鳳川又覺得自己的行當確實不是什麼上的了檯面的，這才沒用懟人神功將老爺子懟過氣去。反倒是慢條斯理的將他們為什麼找人的緣由，都詳詳細細的給老爺子重新說了一遍。

他最後道:「我們也不想帶走元寶姑娘，我是來請您出山的。

如果能保住賭坊，在下從此欠您一個情，無論何事何時，能幫上的，我陳鳳川保證絕不虛與委蛇，敷衍了事！」

「你說黃鴻安重出江湖了？」金慶春一臉的不信，「不可能，不可能，那老小子還是我徒弟，當時與我立下死誓，賺夠養老錢便絕不再涉賭，否則自斷雙手，天地為證。」

陳鳳川猶豫著要不要說，倒是夏啾啾直言道:

「那瀟湘賭坊，是逼著黃鴻安老爺子的。我估計黃老有什麼把柄在他們手上。」畢竟她在桌子底下聽過千金賭坊的老闆韓寶強哭訴全過程。

別說，對那梨花帶雨的壯漢，還是印象極為深刻的，特別是他一哭就是一個時辰不帶停……???

「那我可就更不能去，要是贏了，那黃鴻安那條小命都不保，不妥不妥……」金慶春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恕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這理由給的清清楚楚，拒絕的也有因有果。壓根封死了陳鳳川再次遊說的路子。他只能低頭含面，臉色略微蒼白了些，失落的陷入沉思中。

對面，元寶勾勾手，做了一番比劃，總之就是『現在當著她爹她不能說，等到了家裡她再和夏啾啾細談』的意思。

元寶這動作太大，金慶春都有所感覺，轉頭看去，就看自家女兒雙手伸在空中，一臉「被發現」的尷尬表情(?ˉ??ˉ??)。

夏啾啾忙解圍道:「剛剛有蒼蠅，有蒼蠅……誒，這兒呢！」然後pia嘰一下打歪了金慶春腦袋上的帽子。

金慶春「嘖「了一聲對夏啾啾道:「你小子心眼也小，不行！＼(`Δ』)/」

他能不明白自家閨女的秉性嗎，但好在金老爺子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對這被抽去最後一絲精魂的陳鳳川道:

「哎，年輕人，不開賭坊，也可以開別的嗎……今天就在我家休息一晚，明日我再帶你們在這鎮上轉上一轉，全當散心了。」

陳鳳川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道:「既是如此，那也不方便多叨擾您。那我們今晚留宿一夜，明日中午，等馬匹休整好，即刻啟程回太長田。」說罷，便閉目不再言語。

等真正到了金慶春府邸，陳鳳川和夏啾啾都震驚了……這金某人是賺了多少錢，簡直是在這依雲小鎮旁邊，又蓋了個大型避暑山莊嘛！皇家園林也不過如此了吧！(?⊿?)?

馬車一到，家丁僕人就站成兩排，齊聲道:「老爺，小姐回來了。」

元寶跳下車，就吩咐起上前的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丫頭道:「我要和這位小郎君在湖中亭里吃茶，你們先去準備。」

金慶春剛想反對，但一想，『湖中亭』恰巧是整個小院里，四周都可以看到的地方，若兩人真有什麼非分之舉，也能及時制止，便也隨了她去。

「你家還有個湖啊？」夏啾啾徹底震撼。Σ(?д?|||)??

「哎喲，不大，人工挖掘的那種。」元寶見怪不怪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點心，我叫點心房去做。」

這邊，陳鳳川推辭了金慶春展示自家庭院的觀覽路程，隨著下人，就去客房休息了。夏啾啾則跟著元寶，走過那九曲十八彎的雕花檐廊來到『湖中亭』說小話……

沒想到元寶第一句就讓夏啾啾徹底愣住。

「我爹那哪是不願意去，他是沒了『透視眼』的能力，叫他去，也贏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