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來了

第13章 我來了

明昱拖著殘軀一步步踏上台階,他的腳步一瘸一拐,不是因為疼痛難以忍受,只是因為他的身體條件已經不能支持他穩穩站住。

一步一個血腳印,當明昱到家時都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似乎是失血過多了。

不過飛升者的體質確實夠頂,身體都已經被折騰得不成樣子,還能偷偷從醫院跑出來,雖然其中有藥劑副作用導致痛覺喪失的原因。

明昱擦亮燭台,走進了暗影中的房間,癱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桌子。

「有人嗎?」

人影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上次似乎還是在對付張山的時候。

一個個身影在他身邊出現,只是沒有之前那樣喧鬧,似乎在等明昱先說話。

「飛升者可以感應到你們,所以有飛升者在場的時候你們才會隱藏起來?」

「是的。」

張山和薑末聽到的聲音就是源自他們。

明昱點了點頭,拿起那本破書,繼續說道:「我想要做一些事,但我現在的身體不支持我進行劇烈運動,這本書可以幫我是嗎?」

「是的,但你用不了。」

「你們可以嗎?」

「不行。」

「付出我的靈魂也不行嗎?」

明昱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了往日談及自己靈魂時的惱怒,也許是因為現在的他沒力氣去表達情緒,也許是他真的不在乎了。

白西裝又適時地站了出來。

「是否有資格不是取決我們,而是取決於你。只有擁有為世界犧牲的品質,才能被命運之書承認。」

聽到他的話明昱一挑眉。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這是命運之書推演的結果。」

「這本書說我沒有這樣的品質?」

「是的。」

明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他臉上掛著怪異的笑容,盯著面前這些人影。

「你們都曾是命運之書的持有者?」

「是的。」

「你們有些為世界犧牲的品質?」

「準確的說我們已經犧牲了。」

「為什麼要犧牲?」

「這是書記官的責任。」

「是你們擁有犧牲的品質才被認可,還是這本書選擇了你們,才讓你們犧牲?」

明昱的問題使得人影們一頭霧水,感到不明所以,他臉上的笑容越加誇張。

「你們在我身邊待了這麼久,我做過壞事嗎?」

「沒有。」

「這兩天在解決這座城市的危機時,我有退縮嗎?」

「沒有。」

「所以這本破書只是用推演出來的未來,就把我給否定了?」

白西裝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和明昱解釋,只能猶豫道:「命運之書的推演……昭示了你的所有未來,所以……」

「所以我所有的未來都不會是個好人,是吧。」

聽到這裡,明昱忽然想到了什麼。

「不只不是好人,恐怕還會是個大壞蛋吧。」

「……」

回應他的是沉默。

「哈~所以你們一直在攛掇我敞開靈魂,是為了扼殺可能出現的危害,死了都不忘保護這個世界,還真是……偉大啊。」

白西裝走到明昱身邊,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們是為了保護你,孩子,我們想要為你爭取一個幸福的未來。」

明昱深埋的頭抬了起來,臉上原本滿是嘲弄和憤怒的笑容只剩下苦澀,獨自生活十年的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獨。

那副脆弱的樣子,就和十年前被孤獨一人丟在那片黑夜裡的孩子一樣。

「因為你們也認為我未來會是那樣,是嗎?」

這時白的聲音響起了。

「那就是本破書,憑什麼決定別人的未來。」

她踏著輕盈的步伐,沿著一條黃金和寶石打造的台階走下,收出雙手輕輕將明昱的捧起,羽衣的光華照亮了他的臉龐。

朱唇輕啟,清冷的聲音在明昱耳邊響起。

「你的未來,我已經向你承諾過了。」

恍惚中,明昱回到了初次見面的那片黑暗中。

天真的男孩向著仙女許下願望:「我也想要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就像動畫片里一樣。」

雖然之後明昱就陷入了十年的噩夢中,為自己當初天真爛漫的決定懊悔萬分。

「不管是那時候,還是現在,我的回答都一樣。」

白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輕輕拭去明昱受傷的眼中流下的鮮血。

「明昱,你會拯救這個世界,你會成為他們的英雄。」

說完她身形一轉,順勢坐在了明昱旁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翹起二郎腿,霸氣地看向退散在一旁的人影們,大手一揮。

「我的眷屬,怎麼會被區區命運束縛。」

命運之書落在她的手上,不止地顫動,似乎在反抗,卻收效甚微,人影們想要阻止,又不敢上前。

接著白湊到明昱耳邊,溫熱的呼吸都已經貼近他的耳畔,耳語的輕吟聲中充滿誘惑。

「渴求力量嗎?渴求真相嗎?我都可以給你哦~」

明昱一轉頭,原本在他身邊的白像幻覺一樣消失了,她再次以仙女的形象慵懶地飄在了空中。

明昱問道:「他們是書中的記錄,你又是什麼?」

白從明昱身前飄過,翻身換了一個姿勢。

「一個暫時的住客而已,我都和你說過了,我是你的幸運女神,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明昱挪動了一下身體,感覺有些力不從心,過多的運動使他的傷勢更嚴重了。

他從袋子里掏出了那支骨刺,問道:「你能定位到其它骨刺的位置嗎?」

白沒有回答,把目光投向了縮在角落的人影們。

一個帶著安全帽的人影舉起了手,顫顫巍巍道:「可以利用現有的材料搭建一個簡單的定位密儀。」

白揮了揮手。

「搭。」

「……喏。」

很快一個明昱壓根就看不懂的「簡單」密儀被搭建了起來,其中用來支持密儀的源質源自於他再剿滅聖主教據點時撿回來的那把奇怪的小刀。

但是出現了一個尷尬的問題,儘管密儀就在他三米外,可是儘管明昱全身都使上了力氣,也沒能挪動自己半分。

這時明昱座下的破沙發幾乎已經被鮮血滲透,手術的縫線也已經崩開,只是他覺得還很精神。

不對,好像是迴光返照了。

他鼓足力氣,身後有黑暗湧出,支撐著他的身體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挪動了兩步,走到白面前。

「我要死了?」

白笑吟吟地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飛升者的身體沒這麼脆弱,你不會死的,休息一下就好。」

為了承載飛升后的靈魂,飛升者的身體將會快速成長到最佳的狀態,個個都是運動健將,非致命傷都是感冒而已。

「可是我不甘心啊,十年,我等不及了。」

明昱呢喃著。

「雖然一直都裝作不在意,可是我真的好氣啊。」

支撐著明昱的黑暗都滲入了他的身體,黑色的不明物質縫補著他殘破的身體,強行將斷裂的骨骼和破裂的血肉接在了一起。

當明昱抬起頭時,眼部的紗布脫落,下面露出的眼睛都被黑色浸透,沒有了其他的色彩,當他再說話時,聲音也變得詭異起來,彷彿是在深淵中回蕩的呢喃,空靈而冰冷。

這是白經過數次實驗,為明昱「精挑細選」出的神通。

因積累的磅礴惡意而產生質變的源質,脫離了形質的束縛,常態是沼澤般的液態,形態隨著明昱的意志產生變化。

雖然叫惡澤,但它既可以是流水,也可以是砂石,可以是堅不可摧的鋼鐵,也能是觸不可及的風。

明昱需要完好無缺的身體,所以它化作了血肉與骨骼,儘管不能完全替代,但也足以支撐明昱在受傷時也能行動自如。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當然要給予支持。」

白輕撫著明昱的臉龐,在她的輕語中,有什麼東西降臨了。

「只要你還未倒下,你的源質便不會耗盡,這是我的祝福。」

隨著祂的話語,一道光芒在白的手中亮起,那是真正的,來自神明的祝福。

接著白的手中不知何時拿上了那盞燭燈,亮起的火焰將她籠罩,黑暗披在了她的身上,只有眼睛發出幽幽的光芒,她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重音。

「只要你的源質還未枯竭,你的戰鬥就無法停息,這是我的詛咒。」

那也是真正來自神明的詛咒。

詛咒與祝福糾纏著,變成了不可言喻的東西,在明昱身上打下烙印,他沒有拒絕,這意味著他同意了成為白的眷屬。

「那麼,去吧,你的未來不論如何,都有我的存在。」

明昱將骨刺投入了地上的密儀中。

…………

「嗚呼~」

一個年輕人開著一輛跑車,在無人的街道上肆意馳騁著。

近期整個城市都不怎麼安分,聖主教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不去玩老年過家家,非要到處搞事掀動暴亂,還搞了個連環爆炸,炸塌了一片街區。

也正是因為治安局現在沒空理他,所以他才有機會出來飆車。

「真是一群傻逼。」

年輕人一邊用力把油門踩到底,一邊把手中的空掉的酒瓶隨手丟掉,把頭伸出窗外,迎面而來的疾風吹走了夏日的燥熱,卻吹不散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咦?這酒瓶質量這麼好嗎?這都沒摔碎?」

正當年輕人還在疑惑為什麼自己明明丟下酒瓶卻沒有聽到破碎聲時,一個身影從車邊疾馳而過,還順手把一個酒瓶丟進了車內。

年輕人先是一激靈,酒都嚇醒了一半,他先是瞅了一眼車速,速度七十邁,再看了一眼落在副駕駛的酒瓶和碎玻璃。

沒錯,酒瓶是砸碎了副駕駛的玻璃被丟進了車內。

「我尼瑪,砸我車是吧。」

他當即向著正在遠去的黑色身影追去,可他剛過了一個彎,就看到那個身影停在了路口,似乎是在等紅燈,座下自行車的鏈條隱約有紅溫還未散去。

明昱在使用密儀定位后發現了三個目標。其中兩個都在一起,位置大約是在治安局附近,應該是從羅比和張山那裡收繳的。

另一個的位置就很蹊蹺了,是在一棟私人住宅的位置,那裡遠離了影子國引起的擾亂,甚至在清洗時附近都少有窩藏的暴徒。

明昱當機立斷,騎上了自己高價購買的自行車,在他飛升者的體質以及神通的加成下,一路狂飆,期間還把一個走丟的酒瓶歸還「失主」。

明昱聽到了自行車不堪重負的斷裂聲后,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這個自行車能支撐這麼久已經是質量過硬,但它貌似還是要「英年早逝」了。

正當明昱準備改用步行的時候,一輛跑車一個帥氣的漂移,撞在了一旁的電線杆上,一個年輕人打開了凹陷的車門走了下來,看起來還沒受傷。

這時明昱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衣,兜帽將整張臉都隱藏在陰影中,頗有一番夜行俠盜的風範。

「我尼瑪——暗夜騎士是吧?」

年輕人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車,拎著酒瓶子搖搖晃晃地走向那個好像是在角色扮演的可疑人物。

而當明昱摘下兜帽后,露出了一張方形的臉,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揚起的眉毛突出一個正氣凌然,點睛之筆是那兩抹腮紅,嚴肅之中透露出一絲俏皮。

見到這張臉,年輕人一愣。

「葫蘆娃?我管你是什麼,今天我跟你沒完。」

明昱並沒有搭理他,而是正了正臉上的面具,自顧自地看向了的那將跑車。

「你這車……質量不錯啊,還能跑嗎?」

聽到明昱的話,醉酒的年輕人頭一揚,露出驕傲的表情。

「那是,我這車可是廢了很大力氣才買來的,別說撞一下,就是少倆輪子,它也能跑起來。」

「嗷~」

不一會兒,明昱就開上了他人生中第一輛汽車。

明昱將車停在了一個無人的巷子中,窺視著不遠處的一棟豪華大樓,那是最後一支骨刺的位置所在,也是這個城市中最富有的商人的私有住所。

原本明昱打算先順著骨刺定位找到可能還藏匿在城市中的暴徒,然後再去找那個開槍的人,結果兩個碰在了一起,這也表明他和影子國之間還有聯繫。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原本應該怒火衝天的明昱卻意外地冷靜,只是不停叩動的手指表明了他的心境並不想表面那樣平靜。

明昱掏出了那支U盤,經過他的研究,U盤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盤踞著一隻蠕蟲,看起來和張山釋放出的一模一樣。

明昱把U盤插入了車內,,嘗試用自己的源質激活U盤,卻因為源質轉化為信號后受到蠕蟲噬咬無法正常使用,看起來是張山留下的後手。

明昱稍加思索,伸出了手,手心中一片黑暗展開,一隻透明的蠕蟲從他的身體中排擠出來,接著黑暗充斥了蠕蟲的體內,似乎已經死去的蠕蟲再度恢復了活性。

這是張山在逃走之前留下準備吞噬明昱意識的副體,結果被明昱腦袋中的眾多人格給碾壓,現在反而成了明昱手中的工具。

被惡澤穿上的蠕蟲皮套鑽入U盤,明昱的視野突然開闊了,他看到了附著在城市網路上的蛀蟲,都沉靜著伺機而動。

在明昱通過U盤進入網路后,蟲們都活躍了起來,並在他的指揮下行動了起來,成群的蠕蟲將大樓包圍起來隔斷了所有信號,將其變成網路之海上的一座孤島。

接著明昱拿出了由人影們指導打造的密儀,一個小型封鎖將整座大樓都包裹了起來,幻象掩蓋了現實,連聲音都被限制在了封鎖之中。

在這棟樓的最高層中,住著一個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財產累積都站在這座城市最高處的男人,此時就站在這裡。

從十年前開始重建城市,他就把握住了時機,一波大肆經營,徹底從一個無名小商販翻身成為城市中最大的豪紳。

這位豪紳正穿著一身豪華睡衣,躲在屋子的最里側,他完全沒有因為奢靡的生活懈怠身體鍛煉,高大的身體上遍布粗壯的肌肉,年輕的面孔看起來就像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只是此時這張俊朗的面孔上儘是慌張。

「他們來了?不對,他們不會在意我。是……影子國!」

羅印忠像個鵪鶉一樣縮在床后,遠離窗口,彷彿那裡隨時會有人衝出來殺掉他。

「他們……他來複仇了!」

這時,被他緊握在手裡的對講機似乎傳出了聲響,他連忙舉在手邊,顫聲詢問。

「是不是來了?他們是不是來了!!」

樓下守門的保鏢聽到耳邊傳來的慌亂聲響,無奈回復以那句重複了了不知多少次的話語。

「沒有人,老闆,沒有任何一個人靠近。」

從治安局的一次探訪開始,他的老闆就得了被害妄想症,放下了所有日常的娛樂活動,甚至取消了所有的會議,整日躲在他的專屬住樓中,不問世事。

這幾天不知樓里的安保翻了多少倍,甚至有些來歷不明的傢伙都被安排在這裡,寸步不離地守護這座樓。

幾位安保百無聊賴地在附近巡視,他們幾組人二十四小時輪班巡邏,不同於城市中近幾日的混亂,這裡一直都很平靜,這要歸功於老闆的權力。

只是在今晚,這份安逸就要被打破了。

一輛破損的跑車毫無徵兆地撞破了大門,碾壓過高價維護的草地,帶著翻飛的泥土,漂向了幾位安保人員。

幾人見到迎面撞來的跑車,一邊向著邊上躲閃,一邊向著耳機嘶喊。

只是並沒有人回應他們,蠕蟲已經將封鎖內所有的通訊都截斷了。

車還未停下,一個身影就先撲了出來。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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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願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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