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伊已逝，吾亦死

親愛的阿斯塔納：

我可能我需要一個問候語，但是我不會寫信，這都不重要。

總之，一切都結束了，我的朋友，那些被編織的痛苦與童話，光明與死亡，希望與絕望，這些對立矛盾的一切都失去意義了。

我擁有貫徹過去與未來的能力，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跨越了我們二人悠長的一生。

我預見了你最後是何等悲慘的結末，但你無論如何依然為博取命運的支配權而奮鬥。

你慕權利，也是權利本身，你貫穿正義，也是正義，你是覆滅一切的巨浪，也是保衛一切的港灣，你殺戮，你守護，你是功利，也是個人。

我見證了你推翻舊世界，卻倒下了新世界的黎明之前，你的生涯已經結束，我的使命未盡。

對不起，因為我已經知曉未來，我無法放棄我身上的責任，去選擇自由意志來拯救你。

但是每個人都將會知曉一切，你所追尋的一切，儘管你很快就會在烈火中化為灰燼，儘管你很快就會重歸塵土。

請不要悲傷，不要哭泣，不要害怕，我的摯友，這整個過程就不過像是太陽的一縷微光，灑進了被黑暗籠罩的睡夢之中，而在夢中，所有人都將歌頌你的名字——阿斯塔納。

你是拯救世界的正義，也是拯救親人的正義，我知道你的殘忍，你的冷漠，你的無情，甚至「毫無道德」，我知道你的一切，儘管如此，我依然選擇把你當做我的摯友，因為我們沒有任何區別。

我也殺人，我也毫無底線，我也沒心沒肺，我也會為了我自己想要的而做出損害別人的事，我知道，那麼命中注定，我仍然有選擇權，但我只是旁觀著一切。

我是無法成為你這樣英雄的普通人，我不會犧牲自己來拯救世界。

真是感慨，哪怕我在現在，但是所有讓我們「曾經」充滿激情的事物，最終都將在不知不覺間消逝殆盡。

是的，這是我們的終蔫之時。

當你死的時候，我也發現我的命定之死。

在我死亡的時候，我又回到那天早晨，你拿著槍指著我，當時我沒告訴你，我害怕槍聲，也不喜歡槍。

我承認，我確實是一個膽小鬼，我不敢在拿起槍，不敢再回到那個戰場，我不想看著父親死去，我也不想殺死任何人。我越是想要逃離，我越是無法逃離。

但之後和你的日子很快樂……我有沒有說過這個？該死，誰在乎呢。

我們似乎在那一片遙遠的記憶中，失去了什麼。

可它到底是什麼？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又會得到什麼？

實際上，我願意為你，重新再來一次，我發覺，看見的和切身體會，是兩回事。

這個故事不再是一個向內的迴環，而是進入了第七維度。

收割餘暉，鋒刃切割缺口。

軀體破繭，枯黃在轟響、風燃燒奔過。

秋蟬褪蛻，是新生。

一切都還來得及。

過往不在，未來將至。

讓苦痛被黃沙埋葬，讓城池立於廢墟之上，讓我們的遺產永世傳承。

落款：伊茲拉·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