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變故

「你平時上下學都這麼辛苦嗎？」

伴隨著前方的凌少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一直跟在他後方的老教授也是不禁有些疑惑般的發問道。

凌少華一聽這話，也是逐漸放慢了一些前進的腳步，雙方的距離也是頓時縮短了不少。

「不然您以為我每天上學容易啊！來來回回基本都得有個仨小時的路程，每次都是走到筋疲力竭，腿肚子轉筋，到學校以後啊，還得被督促著強行提起一百分精神用來學習，饒是我這樣的小年輕，說是幾天還好，這一下就是好幾個月，您說說這誰受得了啊！」

說話期間，凌少華還象徵性的時不時攤攤手，搖搖頭，就顯得像是相較於其他人的生活來說，自己的經歷究竟有多麼慘一樣。而凌少華之所以會對著老教授這般訴苦，其實倒也只是想為之前上課睡覺這件事情圓個場罷了。

撒謊不眨眼，這種人往往才是隱藏在暗中的狠角色。

凌少華也正是如此，他清楚地知道，一個謊言的最高境界，就是要把自己也騙到找不著北，想方設法去讓自己相信這個謊言，使他在你心目中變成真相，將真相隱藏在假象的背後，這，也是一名合格騙術大師的基本修養。

可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想要真正實踐出來，卻遠比想象中要困難得多，神態語氣，肢體動作，以及面部表情，都要管理得百分之百合理，要做到無論何時，都可順應事態而變。

感受著凌少華這幾句話，字裡行間竟然還流露著幾抹淡淡的憂傷，老教授也是神情一凝，可轉瞬之間便又恢復如常。

或許凌少華這一席話在外人聽來，就是為課上睡覺，不好好學習找的理由，可這老教授卻不知是為何，在內心深處對凌少華的遭遇產生了些許憐憫之心，也不知是不是以前經歷過什麼與之相同的事，令他感同身受，還是就單純的一時間腦子進水了。

也似是猜到了老教授此刻的心裡變化，凌少華峰迴路轉，趕忙轉移話題。

「說句您不愛聽的啊！老教授，我們現在啊！估計也就才只走了一半不到。」

此話一出，果然也是不出凌少華所料，在耳聽得此言之後的老教授，也是全身微微一顫，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再反觀此刻凌少華的內心深處：剛剛這幾句話，應該已經顛覆您老三觀了吧，聽我的，實在走不動就放棄吧，就為了個家訪，把兩腿走出啥毛病來，晚年都得他媽坐在輪椅上過吧！

在心中思考了無數種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狀況，怎麼想都認定老教授絕對會放棄這次的家訪，換句話說，事情都進行到這一步了，他沒有任何理由不去放棄。

也就在凌少華正忍不住暗自竊喜間，身後卻突然傳來了數陣響亮的警笛聲，似乎是正有無數輛警車正朝著此刻他們所在的位置全速靠近。

而這種震天響的噪音，自然也是在第一時間，被凌少華盡收耳底。

「這他媽是什麼鬼情況啊！」

只見凌少華先是低聲地臭罵了一句，隨後便難以置信地轉過臉，將視野聚焦在了後方此刻正距離他們不過百米的狹長過道之中。

老教授年紀大了，反應自然沒有凌少華快，在原地稍微遲疑了幾秒鐘之後，才猛然間驚覺，身後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有些不知所措地緩緩轉過身，順著二人的目光看去，只見在他們來時路過的地方，也就是此刻他們身後那僅能容納兩輛轎車並排行駛的狹小過道中，

竟同時駛來了不下七八輛警車。

並且，此刻那些警車所需途徑的方向，也正是他們二人此刻所站立的位置。

平時從來沒有接近過案發現場的老教授，哪見過這麼震撼的場景啊，當場就是腳步一個踉蹌，險些直接栽倒在地。

凌少華見狀，也是趕忙上前用雙手攙住老教授，同時臉上的表情也是相當難看。

也難怪凌少華會出現這種反應，據他所知，就他們二人此刻所處在的這條街，平時半年都不帶有一輛轎車路過的，甚至連過往的行人都是極為稀少。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條道路的盡頭，是一處用來埋葬死人的墳頭。

而凌少華之所以會選擇走這條路回家，不也主要還是因為想讓那老教授放棄家訪的想法嗎！

如果在不牽扯老教授這件事情的情況之下，就算是再給凌少華一萬個膽子，他也絕不敢走這條路回家，畢竟這裡比起主路段來說，倒還的確是要遠上個一公里左右的路程。

就這樣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也的確是對這些突然出現的警車沒有任何頭緒可言。

而在凌少華悶頭思考的這期間，遠處那些警車也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距離他們此時的位置越來越近，一旁的老教授見得此狀，也是趕忙伸出手，用力扽了扽凌少華的衣角，似是在詢問他們該怎麼辦。

見凌少華依舊愣在原地，遲遲不肯行動，老教授也是有些著急的對著其說道：「小娃娃，警車要過來了，咱倒是趕緊給他們讓個道啊！」

「哎！」

聽得老教授這麼一說，凌少華也是猛然間反應了過來，趕忙轉過頭環顧四周，發現此刻他們身處的位置，好像並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們靠邊避車的地方，而此等發現，也是頓時使得凌少華冷汗直冒，心臟也開始「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

眼看那群疾馳而來的警車已經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凌少華的心，也是直接從天靈蓋涼到了腳後跟。

此刻這個距離，就算那些警車看到了前方有人，有意想要停車，可那行駛的速度也絕不可能讓他們在那麼短的距離之內將車徹底剎在原地，即便是剎住了，後方的警車也會因為反應不及，全部落個追尾的倒霉下場。

換句話說，無論怎樣，凌少華和老教授此刻所面臨的，都是必死的局面。

「可惡！走投無路了嗎！」

凌少華神情凝重，咬緊牙關說道。

而一旁的老教授，顯然還是沒能理解他們此刻的處境，竟還在想著為什麼凌少華要站在原地不動，還以為對方是為了擺脫自己這次家訪，早已做好了壯烈赴死的覺悟呢！

望著已經距離他們近在咫尺的警車，老教授那布滿褶皺的面龐之上，也是流露出了近乎絕望的神色。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似是有什麼東西「蹭」的一下從凌少華的頭皮之上擦了過去，而反觀凌少華，則也只是感覺頭皮一陣酥麻，大腦像是被某種細菌入侵了一般，此時變得愈發昏沉。

「這是怎麼回事！」

此刻的凌少華，就只感覺視線逐漸開始變得模糊，整個人也猶如空中那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再也沒有了任何活力。

在警鈴聲響徹耳邊的同時，凌少華也終是耗盡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下一秒便只聽得「撲通」一聲悶響，凌少華整個人失去重心，側身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他想要說話，可嘴巴就跟被麻痹了一般，根本無法憑藉著他的意識張開，竭力想聚焦視線，看看老教授那邊到底怎麼樣了，視野恍惚間，卻發現此刻的老教授，也已經跟條死魚一般，整張臉朝下，一動不動趴在地上，像是早已被眼前這種狀況給嚇暈了過去。

「就這麼死了嗎？真不甘心啊！」

在意識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凌少華也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的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