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考驗,論道
一踏入院落,一股祥和的佛意便瀰漫而來。
只是祥和之中,又深深的隱藏著一絲煞氣,極為微弱,卻仍然存在。
顧涯停下腳步,望向院落中心,那沒有幾片葉子,又根鬚髮達交錯的蒼老古樹。
古樹似有生命,或者說是靈性。
其上幾片黃中帶綠的葉子隨風輕輕搖擺,似在歡迎幾人的到來。
樹下有一麻袍老僧盤坐,面容蒼老,滿是褶皺,一雙大耳垂尤為顯眼,一眼看去,氣息極為普通。
只是在顧涯視角,這老僧的一呼一吸,都與這片天地契合,彷彿已然融入天地。
如此實力,已然達到了極為高深的地步。
就連那位看不清底細的赤腳道人,相比與此時的老僧,氣勢上就有所不如。
不是實力不如,而是赤腳道人太過邋遢,完全沒有一位高人的形象,更像是一個叫花子。
顧涯眸光深處,一卷古書緩緩翻動,一行行文字浮現而出。
【天武界:能級:四
玄空(殺生佛)
壽元:201(201)
修為:武道通神(半步天人)
功法:無相鬥戰法
神通:無相法印(肉身神通)
技藝:戰佛領域(天人領域)、天人合一、怒目金剛、慈悲大手印、無相拈花指
狀態:油盡燈枯。】
一道道不曾有過了解的信息浮現,讓顧涯想到許多,也明白了許多。
武道通神之上是天人,這他是知道的,只是這天人領域,他還沒有頭緒。
反倒是天人合一,之前悟道之時,他湊巧進入了那種狀態,只是還沒有徹底自由掌控。
魏無傷和殷玄昊同樣停下腳步,站在顧涯兩邊,目視著那位樹下老僧。
他們實力不強,無法感知殺生佛的實力,所以察覺不出殺生佛的特殊。
只不過他們也知道,眼前之人正是萬佛寺的聖僧,也是世人口中的殺生佛。
「江天見過大師。」
顧涯思緒轉動之間,便來到古樹之下,拱手說道。
「晚輩魏無傷(晚輩殷玄昊)見過聖僧。」
魏無傷和殷玄昊聞言,也連忙上前見禮。
他們表現的很恭敬,畢竟眼前之人,可是站在一界之巔的絕世強者,是盤踞天榜第一數十年的殺生佛。
一位活了兩百歲的強者,可以稱之為一部史書的存在。
論地位,論修為,他們在殺生佛面前,差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三位請坐。」
話音一落,這位極少人見過真容的殺生佛,才緩緩睜開雙目。
那雙眼睛極為深邃,似有強大佛意在其中盤旋,讓人不知不覺的陷進去。
顧涯聞言微微點頭,來到殺生佛面前的木桌前坐下。
木桌是古樹龐大根須自然形成,雖不似人工那般精緻工巧,卻也極為難得。
魏無傷和殷玄昊點頭應下,道謝之後同樣落座,只是顯得有些緊張。
眼前這位,可是武道通神中強者的強者,與如此人物同桌而坐,確實會讓人感到不太自在。
「三位來意,我已知曉,只是我卻無法出手。」
殺生佛淡淡開口,最後一句話,卻是對魏無傷兩人所說。
對此,顧涯自然清楚。
眼前這位萬佛寺聖僧,已然達到壽元大限,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也許明天,又或許是下一刻,就會突然圓寂也說不定。
如此狀態,若是與人全力戰鬥,恐怕一戰之後,就會徹底圓寂。
而天機樓樓主,能斬殺三大勢力之主,其實力已然達到恐怖的地步,恐怕全盛時期的殺生佛,都未必能夠戰勝。
如今大限將至,氣血衰敗,油盡燈枯之軀,又如何是百曉生的對手?
「大師,我願奉上天書密錄,只求您還武林一個平靜。」
殷玄昊心中一急,旋即脫口而出。
若是這位聖僧不出手,這世間又有何人是百曉生的對手?
那神秘的雪女實力強大,但未必就是百曉生的對手。
難道萬佛寺不知道,那天機樓意在天書密錄?
「非是不願,而是不能。」
殺生佛微微搖頭,眸光垂落,淡然回答。
哪怕是聽到殷玄昊要交出天書密錄,他還是如此淡然,不為外物所動。
「不能?」
殷玄昊一愣,有些不明白。
「三位施主,什麼是真經,修行不取真經,又修的什麼行呢?」
殺生佛沒有回答,而是輕輕在木桌上一揮,淡淡說著。
只是那目光,卻是落在顧涯身上,問的是顧涯,而不是魏無傷和殷玄昊。
他與赤腳道人相交頗深,對於赤腳道人很是佩服。
他想知道,為何赤腳道人,會對此人另眼相看,並願意為其出手一次。
顧涯身上的那枚古玉,氣息他很熟悉,在出現在山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了。
殺生佛的話,讓三人為之一愣,目光落在那木桌之上。
之見那裡出現了幾行淡淡的金色文字,映入三人眼帘。
顧涯眸光掃過這幾行字,心中暗自揣度,露出思索之色。
殷玄昊掃過之後,卻是眉頭一皺,與魏無傷對視一眼,才隨後緩緩開口。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經。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
袈裟本無清凈,紅塵不染性空。幽幽古剎千年鍾,都是痴人……說夢。」
殷玄昊念完之後,看了看殺生佛,又看了看思索的顧涯,陷入沉默。
他對佛理並不清楚,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只能理解字面意思,無法有更深層次的理解。
「大師有意考問,那在下就斗膽妄言了。」
顧涯眸光微動,知道殺生佛問的是他,略微措辭之後,才接著說道:
「所謂真經,就是能夠達到寂空涅槃的究竟法門,可悟不可修。
修,為成佛,在求。
悟,為明性,在知。」
「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
覺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
「有信無證者雖不落惡果,卻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滅,不得涅槃。」
「不為成佛?那什麼是佛教?」
殺生佛微微抬眉,眸光露出一抹光彩,點頭詢問。
顧涯聞言,淡然一笑,目視這位萬佛寺高僧,繼續說著:
「佛乃覺性,非人,人人都有覺性,不等於覺性就是人。
人相可壞,覺性無生無滅,即覺即顯,即障即塵蔽,無障不顯,了障涅槃。」
「覺行圓滿之佛,乃佛教人相之佛,圓滿即止,即非無量,若佛有量,即非阿彌陀佛。
佛法無量,即覺行無量,無圓無不圓,無滿無不滿,亦無是名,究竟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