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奪天造化

第2章 奪天造化

「高公公,這可是上好的龍井茶,請慢用。」

宋王府內,此時正有一群不速之客。

趙無邇滿臉陪笑地為高瓊沏了一杯茶,移到他的面前。

高瓊細眉鼠須,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品著茶。

在他身旁,坐著一名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威武軍官,經高瓊介紹,正是皇上身邊的親衛統領褚山。

而坐在兩人中間的,卻是一名眉目如畫的俊朗少年,正笑嘻嘻地看著幾人。

少年十五六歲,一身錦袍華麗非凡,正是當今皇帝辛棄鳴的獨子辛木。他面前案上擺著兩杯茶水,正不停來回傾倒著,有許多茶水在傾倒的時候撒將出來,濺在桌子上,或是自己的衣袖上,惹得一旁侍女連忙誠惶誠恐地為其擦拭。

高瓊、褚山和趙無邇都有意無意地往他那看了一眼。

辛木見他們看來,只得無奈笑道:「趙伯伯,你們別這麼看我,這茶水滾燙滾燙,若是不涼一下,難以下口啊。」

高瓊咳嗽一聲,不再管他,細聲細氣地道:「趙王爺,今日欒姑娘入宮一事,可準備得好了?」

趙無邇點頭哈腰,臉上的皺紋似乎更多了,勉強一笑道:「高公公,不勞您費心,已經準備好了。」

高瓊笑著道:「趙王爺可正是好福氣啊,侄女竟然能被皇上看重,若是誕下一兩個皇子公主出來,豈不飛黃騰達?」

高瓊心中則是暗笑:「皇帝怎麼會看上你那破侄女呢?聖上嬪妃那麼多,你侄女不被冷落了才怪呢,只可惜一個好好的姑娘,就這麼毀了,哎。」

趙銘坐在父親身側,聽到此話,神情早已十分難看,就差沒有拍桌子怒喝了。

辛木輕輕抿了口茶水,嘆了口氣,然後拍著手笑道:「太好了!我一直都想有個弟弟或妹妹,這下可妙極了。」

趙無邇陪笑道:「是呀是呀,但是我那侄女庸脂俗粉,怎能入皇上的眼呢?」

高瓊眼珠子一轉,笑道:「趙王爺,那可說不定。不如,把您侄女叫來,讓我們眾人觀賞觀賞如何?」

趙無邇怔了怔:「這......這......」

正躊躇間。

忽然,眾人只覺一陣香風撲面而來。

眾人靈魂彷彿都顫慄了一下。舉目望去,霎時宛若花海繽紛,西湖折蓮。

一名女子巧笑嫣然地緩步而來。

欒清清像是剛剛哭過,眼圈微紅,但是略施粉黛,卻更加美麗不可方物,惹人憐惜。

所有人都怔住了。

甚至連高瓊,雖為宦官,但美麗之物人人賞之,竟也瞧得痴了。

褚山冷漠的臉上也是露出一抹動容,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說道:「不知姑娘可是欒清清?」

趙無邇連忙堆笑,連連道:「不錯,這正是小人的侄女。」

說著,對清清找了招手,道:「清清,還不來給客人沏茶?」

欒清清應了一聲,聲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動聽無比。她盈盈一禮,白玉般的皓腕執起茶壺,為高瓊、褚山等人滿上茶水。

給辛木滿茶時,見他面前竟有兩個茶杯,不由怔了怔,道:「哪個杯子是公子的?」

辛木笑嘻嘻地道:「都是我的。」

欒清清看著辛木白皙的臉頰和畫一般精雕細琢的眉目,臉上一紅,低下頭給兩個杯子沏上茶水。

辛木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自己,竟用手在欒清清沏茶的手背上輕輕捏了一把。

弄得她臉色大窘,茶壺都幾乎摔落下來。

沏完茶,欒清清施施然離去,可是卻有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盯在了辛木的臉上,正是趙銘。

辛木以為剛剛無人看見自己的小動作,可是趙銘看見了。他不僅看見了辛木的動作,還看到了欒清清手背被捏之後嬌羞無比地白了他一眼。

趙銘的手顫抖著握住茶杯,英俊的臉上竟有些許的扭曲。茶杯里的水都幾乎潑了出來。

高瓊正和趙無邇談笑,一瞥眼,注意到他的臉色,不由一陣驚疑不定,道:「令郎這是生病了嗎?臉色怎的如此難看?」

趙無邇回頭,面上也變了,關切地握住趙銘的手,道:「銘兒,你......你這是怎麼了?」

趙銘回過神,終於把目光從辛木的臉上一寸寸地移開,嘶聲道:「沒什麼,父親,你不必擔心,你先陪著客人,我出去一下。」

趙無邇看著趙銘出去的背影,滿是不解之色。

高瓊卻笑道:「趙王爺不必擔憂,我看令郎必定是覺得和我等一起談話太過乏味,想出去散散心,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趙無邇勉強一笑,道:「但願如此。」

趙銘來到門外,看到一個孤零零的背影正背對著假山悲泣。

趙銘走到她身後,欒清清早已泣不成聲。睫末處的淚珠如同露雨滴下,梨花帶雨,讓人格外憐惜。

趙銘看見表妹如此模樣,心頭一熱,竟一把將其攏入了懷中,安慰道:「清清,別哭了,我的心都被你哭軟了。」

欒清清大驚,當知曉來人是表哥之後,眸中滿是薄怒,嗔道:「趙銘,你來幹什麼,我不用你假惺惺的裝好人!」可是話雖如此,她的心中竟還是甜甜的,依偎在他的懷中,語氣已軟了下來。

趙銘忽然道:「表妹,我想通了,我不要復國了,我要娶你,我要和你生生世世地在一起。」

欒清清羞道:「可是我今天就要入宮了,我已不能,已不能......」

說到後面,不禁低下了頭,神色間儘是黯然。

忽然,趙銘心一橫,恨恨地道:「就算你要離開,我也不能讓別人先奪走你的清白!」說著,他竟低下頭,往欒清清的朱唇上吻去。

欒清清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緩緩閉上了雙眼。

「啊呀!辛木,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我是跟著你來的,可我就喝了他一瓶酒,那個瘟生就跑來打我了!這老東西壞的很吶!哎呦,哎呦......」

忽然,外面響起一陣嘈雜聲。

只見一名紅髮男子赤著雙腳,在王府內上跳下竄,口中亂叫亂嚷,他身後跟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鬍子都快拖到地上了,卻在後面風一般地追著,手上拿著半隻泥鞋,模樣甚是滑稽。

「孽畜!你給老夫站住!......啊!真是氣煞我也!」

那老頭渾身毛都幾乎炸開了,鼻子里不停地噴出兩道白煙,顯然氣的不行。

欒清清和趙銘此時再也顧不上親熱了,瞪著大眼瞧著兩人。

只見紅髮男子看似無賴,實則雙腿迅疾如風,兩條腿往前邁步時宛如橡膠般伸得極長,步子也就特別大。

他哭喪著臉道:「辛木啊!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趙銘愣了愣,隨即驚道:「這......這白鬍子老者不是『太上酒君』他老人家嗎?他老人家在酒府里呆著,已有好幾年不問世事了,今......今天怎麼就......就出來了?」

他看著前面的紅髮男子,更是驚訝,道:「史兄,這位不是來自西夷的史兄嗎?怎麼也來我們王府了?而且聽他們講的話,好像還是......還是跟著辛木太子來的!」

他想到和父親等人喝茶聊天的美少年,雙拳不由握緊,暗道:「辛棄鳴的兒子辛木都那麼輕薄,表妹若是嫁給了辛棄鳴那老色鬼,豈不要受更大的委屈?我......我......」

這時,一行人等聽見外面的動靜,已經緩緩從屋內走了出來,正是高瓊趙無邇等人。

欒清清和趙銘連忙分開,垂首立在一旁。

趙無邇看著面前亂糟糟的景象,眉頭一皺,對趙銘問道:「銘兒,這是怎麼回......」

話未說完,只聽史蒂文大叫一聲,往辛木所在之處奔來。

史蒂文來到辛木身旁,氣喘吁吁地道:「辛木,這老傢伙要打我,要打我......」

辛木笑嘻嘻伸手使勁拍了下史蒂文的屁股,罵道:「他媽的,你小子上哪惹事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太上酒君」此時也跑了過來,瞪著一雙牛眼看著兩人,兩個鼻孔里不時噴出一股白煙。

褚山擋在兩人身旁,警惕地看著白鬍子老頭,沉聲道:「閣下是誰?這位是皇太子辛木,不得無禮。」

「太上酒君」此時都快氣瘋了,拿著那隻臭拖鞋指著史蒂文,道:「就是這小子,就是他!偷吃了老夫辛辛苦苦釀了三年的『靈仙釀』,真是氣煞老夫,氣煞老夫!」

說著,他跳上跳下,暴燥如雷。

辛木連忙笑道:「老先生息怒。這『靈仙釀』既然如此珍貴,我幫他賠就是了。」

「太上酒君」瞪著辛木,不屑道:「你賠?你拿什麼賠?」

「不知一千兩銀子可夠了?」辛木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千兩銀票。

「太上酒君」氣道:「你說我這『靈仙釀』就值一千兩銀子?放屁!必須得讓他拿出同樣的靈仙釀,還得是十瓶!才算完!」

高瓊突然走了過來,怒道:「你好大的口氣!靈仙釀我們皇上都沒有多少,都是從高麗半島和別的地方上貢過來的,你一口氣就要十瓶?你怎麼不去搶!」

史蒂文幫腔道:「對呀,而且我明明就喝了你這老東西一瓶靈仙釀,憑什麼讓我賠十瓶?」

「太上酒君」氣的大罵:「憑什麼?就憑老夫花了三年才釀成了這瓶靈仙釀!這一瓶耗了我多大的精力你知道嗎?這藥效,絕對和十瓶普通的仙釀不相上下,你還不賠來!」

史蒂文撓了撓頭上的紅髮,訕笑道:「唉嘿嘿,我也想賠啊,可是......可是我沒有啊。」

「太上酒君」瞧著史蒂文一臉賤笑,氣的鬍子都翹起來了,哇的怒喝一聲,一拳往旁邊的杏樹上轟去。

只聽「彭」的一聲巨響,那杏樹橫腰而斷,倒在了地上,樹葉紛紛而落。眾人只瞧得一個個目瞪口呆。

「哎呀不好,辛木兄你先擋著,我要撒尿!」史蒂文嚇得臉色煞白,捂著肚子飛快地跑了。

「呀吶吶吶吶,你小子竟然還想跑?給我站住!」太上酒君一聲怒喝,就要追上去。

辛木一拉他的衣袖,道:「別追了,老頭子。你看看這個夠不夠賠你那靈仙釀?」

太上酒君余怒未消,聞言嗤笑一聲,道:「都說了,我親自釀了三年的靈仙釀,可是無價之寶,你這……」

忽然,他看到辛木手中的透明玉罐,眼睛瞪得滾圓。

此時在日光的照耀下,他手中的透明玉罐散發著奇異的光彩。

其中是一泓凝練至極的液體,一看就不是凡品。

辛木嘆了口氣,道:「真是便宜你了,這可是用東北最珍貴的老山參里的精華製做而成的髓液。那個老山參,幾乎都成精了,竟然長出了七竅,只可惜那麼大一個山參,就提出來那麼一點精華,但是賠你那什麼靈仙釀,該是綽綽有餘了吧。」

太上酒君本就以釀酒為樂,如今見到這等天材地寶,火熱的眼神再也掩飾不住,連連道:「夠了夠了。以後,老夫不找那小子的麻煩就是了。」

說著,他一把將玉罐奪了過來,打開罐蓋。

頓時,一股濃郁到極致的香氣沁入太上酒君的鼻翼。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好像都酥了。

這種級別的參髓,別說他沒見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他蓋上瓶蓋,這時再望向辛木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他忽然拉住辛木的手,滿臉都是興奮之色,道:「老夫第一次遇見這麼慷慨的人。你跟我來,老夫也有一樣好東西送給你。」說著,太上酒君不由分說,拉著辛木的手就往他的酒府行去。

趙無邇在一旁諂媚笑道:「『太上酒君』這老頭子素來神神秘秘的,不料今日也會給一個小輩造化。咳咳,看來辛公子要飛黃騰達了呀。」

他見高瓊和褚山看都沒看他,緊緊跟在辛木的身後,不由一呆,才知道自討了個沒趣,於是也趕緊追了上去。

欒清清和趙銘對視一眼,手挽手亦邁步跟上。

「嘖嘖,果然不愧是『酒府』。你看這女兒紅,估計得是四十年年份的了吧,色澤看起來那麼濃,我都想開開來嘗嘗了。」高瓊尖銳的讚歎聲在酒府內響起。

幾人跟在太上酒君的身後,看著身旁布滿美酒的柜子,心中震驚無比,各個不由開口稱讚。

太上酒君聞言笑得合不攏嘴。越聽越受用,不由道:「那是自然,這些酒,可全是老夫親自釀的,但說這四十年份的女兒紅,小半杯就可抵得上別的酒半壇的烈度,這可不是說笑的。」

「還有那個狀元紅,是我十年前用一株XZ的古蘭草煉製而成的,足足在地窖里存到現在,哈哈,要不是我心疼不給你們嘗。你們喝一點可能就要一醉不起。」太上酒君在眾人面前點指著。

不一會,幾人沿著階梯已經越走越深,不一會就來到了地底最深處。

眾人一落地,就不由驚呼出聲,只見下方平台的正中央竟有一尊裝滿酒水的池子。

這尊酒池雖然不大,僅能容納一人躺在裡面,但是卻無比馥郁芬芳,給人稍微一聞就已經有些昏昏欲睡,可見這酒的酒力有多強。

眾人心中不由都生出一種想法:「我要是能在裡面泡上一會,那該多舒服。」

這時眾人耳邊卻響起一聲沉重的嘆息。

眾人愕然看來,只見太上酒君盯著這尊酒池痴痴地看著,臉上儘是黯然之色。

他喃喃道:「可惜呀可惜,這尊酒池,就要蒙塵了,可能直到它最後枯竭,都不會有人能真正享受它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趙無邇不禁問道:「酒君,難道連……連您老人家也不能吸收這些酒釀嗎?」

太上酒君苦笑道:「你想,我若是能享用這尊酒池,我還會把它留到現在嗎?」

眾人聞言都是暗中點頭。

太上酒君道:「這尊酒池,是我從仙居山一座極為神秘的洞府中得來的。傳說那個仙洞昔日有一對仙人住在其中,他們最喜喝酒,於是費了很大代價釀成了這些酒水,放入酒池中。然而還未享受到酒池的妙處,就已不知所蹤,生死未卜……而這尊酒池,其實我早已試過,泡在裡面之後非但一點感覺沒有,而且還像是泡在空氣中。」

說到這,他滿臉都是憤懣:「我十分奇怪,於是從裡面長身而起。卻發現我身上竟然滴水未沾,而那酒池更是連漣漪都沒翻起一朵,該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這尊酒池裡的酒釀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你們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不信就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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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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