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煥青春
這座山洞緊緊挨在瀑布旁邊,那轟隆隆的水聲清晰可聞。
辛木和陶隱一前一後在洞中匍匐前進,漸漸的,前方的光明越來越亮,彷彿真的有一方新的世界將展現在兩人的面前。
辛木興奮的渾身顫抖起來,腦中不停迴響著「桃花源記」,它真的存在嗎?裡面又是怎樣的呢?
辛木爬行的速度越來快,最後他愕然停下了腳步,前方已經到達了出口,可是出口那邊竟是模糊一片,彷彿那一頭的世界只是一場幻境。但明媚的陽光從那片光幕後透了進來,前方的世外桃源似乎又真的存在。
他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了那片薄薄的光幕,它盪起絲絲漣漪,如同手指觸碰湖面,湖中的景物皆是夢中水月。
可是他的手真的從拿片光幕穿過去了,食指另一端沐浴在世外桃源的驕陽下,溫暖柔媚,彷彿投入了母親的懷抱。
辛木漸漸將整隻手臂都伸了進去,再然後是半隻身體,最後整個邁入了神秘的世外桃源中。
真的很溫暖,很舒服。
彷彿泡在了溫泉中與別人嬉戲打鬧,又似乎處在迷迷糊糊的美夢之中,最後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嬰兒,躺在搖籃中肆意搖曳,肆意享受著......
「阿嚏!」辛木似乎是打了個噴嚏,鼻尖滿是青草的芳香,他猛地坐起身來,身體、靈魂,此時無限的和整個世界貼合。他看到了遠處湛藍天空上的一隻小黑點,那是一隻飛到極高處的獵鷹,在常人眼中很小,但他竟能看清整隻大鷹的根根羽毛,奇異無比。
一驚之下,他跳起身來,結果竟跳起快一丈多高,把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他的全身似乎都經過了一次洗禮,有著用不完的精氣神。
辛木這才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那這裡難道就是......世外桃源?
他深深吸了口空氣,使出了修鍊用的呼吸法。坐了一會,他又是驚訝,又是高興,這處天地和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在這裡修鍊一天,絕對要外界拼了命地修鍊半年!
不管現實如今是多麼的美好,辛木仍然在瞬息之間平靜下來。
若是有一個人從生到死,從權勢滔天到一文不值,世間種種近乎全部經歷,你便根本無法想象他心裡到底有多麼強大,多麼堅如磐石。
辛木很冷靜,他知道這絕對是自己的一次機緣,把握住它,他將真正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他打量起這個全新的世界。
絢爛、新奇、美麗......
他還沒來得及感慨一番,便看到一隻山雞撲騰著翅膀飛到了辛木的身旁,它好奇地看著他,竟然一點都不怕生,甚至還友好地蹭了蹭辛木的手臂......
不一會兒,炊煙裊裊升起,烤雞的香味傳去了很遠很遠。
辛木狠狠咬了口雞腿,金黃色的肉質在舌尖被他咀嚼,汁水四溢。他又拿起身旁的葫蘆,給自己灌上幾口,然後長長嘆了口氣,似乎在讚歎著自己的享受。
忽然他聽見有人像是跑了過來,腳步聲特別的急,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呢,辛木就聽到一聲悲呼:「小天,你......你竟然死了!嗚嗚嗚......」
他微微一怔,然後就看到一名少年一把從辛木的手中奪過那隻燒雞,緊緊摟在懷裡痛哭。他衣衫用白布製成,整潔而不染塵垢,讓人一見就認為他是翩翩世家公子。
然而他卻將燒雞直接抱在懷中,油膩都把那漂亮的白襯衫染髒了,
少年也絲毫都不在乎,只是淚水如同泉涌般淌落。
辛木此時衣衫襤褸,正沖他尷尬地笑著,原來這隻小山雞是少年的逆鱗,怪不得見了人類一點都不怕生。
辛木思量著是不是要給他道個歉,要是少年因此仇恨自己那可不好了。
他正想說什麼,少年卻看了眼他,紅著眼眶道:「你待會和我回家吧,你看你,衣服那麼臟,現在哪裡還有你這樣的人啊。」
他眼神里是對辛木發自心底的關切,絕不是作假。
少年見辛木愣在那裡,也沒說什麼,只是用手挖了一個小坑,將死去的山雞小心翼翼埋在裡面,再用手仔細將泥土拍實,虔誠的向那裡拜了兩拜,然後抹掉眼角的淚水,說道:「我叫郭小山,這隻山雞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天,它一直都很乖,可是它卻死了......」
他神色有些悲傷,可是對辛木卻仍舊沒有絲毫敵意,只是向他招了招手:「你身上太髒了,趕緊到我們家洗個澡吧。」
辛木完全摸不著頭腦,難道真的像《桃花源記》里說的,世外桃源沒有外界那樣的勾心鬥角,而是如同一家人一樣相親相愛的嗎?他想到此處,連自己都搖了搖頭,有些不信。
順著山間小路緩緩而行,路旁儘是青蔥的柳樹和奇花異草,偶爾傳來雞鳴狗吠之聲,為恬靜的山間罩上輕快的色彩。
又拐了一個彎,一處和諧的農村出現在兩人的面前。農村往來都是談笑的人群,絕不會有人一言不合就吵架或動起手來。
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和郭小山一樣的漂亮裝束,整潔又乾淨。女子個個笑意吟吟,男人個個交相聊天,有時還會朗聲大笑起來,歡暢淋漓。
辛木是真的呆住了,忍不住拉了拉郭小山的衣袖,道:「你們這裡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嗎?還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郭小山奇怪地看了眼辛木,說道:「你在想什麼呢?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呀,為什麼要裝給別人看?」
郭小山一家和村裡別的人一樣,勤勞又樸實,他的父母開門見到他帶了一名陌生人同來,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卻更加高興了,熱情地把辛木迎了進來。
他們對辛木噓寒問暖,簡直將他一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當成了親人,弄得辛木窘迫無比,但郭小山一家人卻不僅覺得這樣對待他很正常,甚至聽辛木說喜歡喝酒時,還立馬把他們家裡所有好酒都搬了過來。
一時間,辛木竟有些許感動,這裡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那麼高興,那麼天真,他們似乎會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幫助他人,而不求絲毫回報。
村裡所有農戶的門完全不需要鎖上,因為這裡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小偷。所以有時候鄰居之間都不需要敲門,就能隨便串門。
郭小山一家的門此時竟毫無預兆地被別人推開。辛木駭的幾乎跳起來了,差點以為是強盜打劫。
可是進來的竟然全是街坊鄰居,他們或是手提山雞,或是拿著幾壺美酒,還有的拎著一大塊肉,或者搬著個大水桶,裡面裝滿了活蹦亂跳的河魚。
只聽一名滿臉喜氣的莊稼漢正哼著小曲,見了辛木,大聲笑道:「貴客呀,貴客來了我們村。郭大山,你怎麼也不來通知我們一下呀。」
郭大山就是和辛木坐在一起的中年男子,正是郭小山的父親。
他四十來歲,看起來卻似乎比辛木都要年輕,朗聲笑道:「哈哈,你們不是都來了嗎?還要我通知什麼呢?」
歡聲笑語中,他們殺豬宰牛,團團圍坐在桌旁,如同過年過節一般。
每個人都對辛木充滿了好奇,當知道他是從外界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吃驚得張大了嘴。因為他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處世外桃源,從來都不知道竟還有「外界」之說。
村長是一名和藹的老頭,雖然鬍子有些白了,但是仍有一股少年般的銳氣。他看向辛木,忽然嚴肅起來,收去笑容道:「我聽祖父他們提過外界,他們說那裡是一處很危險的地方,祖父和他的親人們就是從外界逃過來的。他們在入口處布置下了禁制,唯有和他們有血緣關係的親族才能進來,祖父快死的時候,還是不放心,深怕我們通過入口來到外界,他說外界的人全是魔鬼,是惡魔,於是死前盡最後的力量掩去了入口的痕迹,這樣我們就不能再來到外界了。」
辛木感慨,雖然和前世記憶中的《桃花源記》有很大的出入,而且還有一層神秘的玄幻色彩,但是大體上還是差不多的。他想了想,不禁問道:「你們呆在這處地方,難道不覺得很悶嗎?你們就不想出去看看嗎?」
村長等人聞言都是一臉茫然之色。老人疑惑道:「我們怎麼會覺得悶呢?我們......」
一名莊稼漢接話道:「我們每天種田打獵,閑暇時聊聊天,已經很滿足了。要是到外界的話,我們肯定不會習慣的。」他撓了撓頭,笑了起來。
「是的,我們真的很滿足了,」村長也笑了起來,「而且祖父說過,外界特別危險,無論怎樣都不要出去,他每次都會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一遍遍說,深怕我忘記。」
他又看了眼辛木,好奇道:「你既然是從外界來的,能和我們講一講外面的事情嗎?」
辛木苦笑著將外面世界的地大物博描繪了一番。但是對自己的經歷卻依舊隻字不提。
這裡的人說話都很直接。郭小山聞言不禁問道:「外面既然那麼大,那麼富饒,那為什麼你來的時候連衣衫都是破的呢?」
村長等人也將目光投了過來,滿是疑惑。
他只好把外面的各種階級,還有地位的劃分說了一番。可他們完全理解不了這些東西,目光更加疑惑了。有人問道:「為什麼要弄那麼複雜呢?大家有錢了,那一起分享,去幫助那些窮人不就行了嗎?為什麼一定要有高低呢?」
村長似懂非懂,只是嘆了口氣道:「這恐怕就是祖父他們說的,外界的危險之處了吧。」
這時飯菜也做好了,宴席流水般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的飯菜堵住了眾人還想說話的嘴,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一片歡騰。
不知不覺,辛木在這處小村莊呆了一個月有餘了,他驚奇的發現,這裡每個普通的村民實力都強的離譜,每個人似乎都有用不完的力氣。他閑暇時問過老村長的年齡,結果他竟然已經活了超過兩百歲了!他還說,他這還不是最老的。有一位算命先生竟然已經活了三百多歲了,每天還能下田種地,爬上幾十里的山路。
但是想到這裡環境的奇異,辛木也就釋然了。這一個月來,他都要從山上挑著兩隻大水桶來回走崎嶇的山路。不僅是為了鍛煉,更是想檢測自己的修鍊成果,結果剛開始還有些費力,第二天已經可以很輕鬆地走個來回。第三天已經可以小跑了,第四天就能夠衝刺,可是水卻會搖晃著潑出來,著實讓他懊惱了許久。
但一個月下來,他竟能挑著兩隻裝滿水的鐵桶,在山路上來回疾馳,連一滴水都不會濺出來。
據辛木估計,他這身功夫,絕對和可以和那些江湖上的武林宗師匹敵了,遇到那些人的追殺,也不需要再擔心了。可是他想起梨香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挂念,但是到達外界的出口根本就被掩蓋掉了,他有時也會試著回到之前他醒過來的地方尋找一番,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不會吧,不會我就困在這裡,再也出不去了吧。」他的心中鬱悶無比。
這一天郭小山等人一起上山打獵,辛木帶著弓箭,也上了山。
山林鬱鬱蔥蔥,時不時竄出一兩隻山雞或是野兔,郭小山就會興奮地大叫,拿手上的弓箭射擊,結果無不是落空。這是他又會滿臉沮喪地垂下腦袋,無精打采。
辛木在這一個月里幾乎煥然一新,滿臉的鬍渣被剃乾淨,頭髮也被理的乾淨利落,重新煥發出青年應有的色彩,英俊的臉龐上時常會掛起爽朗的笑容,動人心魄。
他抬頭時,忽然看見一頭渾身羽毛漆黑的大雕從樹林間掠過,和幾頭禿鷲在空中鬥了起來。黑雕神勇無比,幾頭禿鷲圍攻都不是對手,羽毛被它紛紛打落。辛木正想試試一個月來的功夫,左手弓箭持起,右手搭箭拉弦。但見那張大弓被他拉成滿月之狀,弓身都在微微顫抖。
他的臂力堪稱神勇,力道又控制得極好,只聽「嗖」的一聲,一束烏光閃爍一下,正中那隻黑雕。但那箭力不減,帶起一串血花又穿過一隻禿鷲的身體。只聽兩聲悲鳴,黑雕與禿鷲齊齊落地,只看得眾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