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3萬抬頭做人
楊景第二天中午他才起床,宋清沒有叫他,中午吃完玉米粥和豆芽兒菜,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坐到床上,李三萬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到他房間跟他說話,還說下午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到了這天下午,李三萬就非要拉著他,去我們張鎮的大街小巷裡溜達溜達,說讓楊景哥哥體驗一下我們張鎮的風土人情吃喝玩樂,讓他接觸接觸我們張鎮的「土群眾們」。
剛開始楊景說自己不願意去,但是在李三萬的軟磨硬泡和拉拉扯扯之下,他終於是妥協了,李三萬使勁拽著他的雙手,大搖大擺的走出大門檻兒。
剛走去出大門口,李三萬就突然萌發了壞主意,他眼珠子在眼眶裡直打轉,然後趴在楊景耳邊小聲說。
「誒!你去找媽媽要六分錢,就說是你自己想吃火燒。」
「我不去。」宋清將雙手插在上衣口袋,冷淡的回絕了李三萬。
「求求你了,楊景大哥,你快去吧!」
「反正我是不去。」
李三萬在心裡罵他,罵他真是個死腦筋一點不通,李三萬決定自己行動了,他跑著越過門檻兒,差點被門檻兒絆趴下,李三萬跑到院子里,宋清正在賣力的洗衣服。
李三萬把手背在後面,右腳尖摩擦著地面,對宋清說:
「楊景想吃火燒,給我六元錢。」
他不安的看著宋清。宋清抬起頭瞟了他一眼,把右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著從右手口袋裡拿出六分錢給了李三萬,他開心了高興了,拿著手裡的六分錢,高興的蹦了起來,對門外的楊景說:
「楊景,走去買火燒。」
李三萬笑著拉著楊景往前走,走到小巷路口的時候,李三萬突然往後面退了一步,他看到曾經欺負自己的四個同學,李三萬對楊景說。
「快跑!四人幫來了。」
「跑什麼,沒想到你小子還知道四人幫呢!」
楊景拉住準備逃跑的李三萬,調侃他。四人幫其中一個小胖子不懷好意地問李三萬。
「李三萬?李三萬,你這是要去哪啊?」
「我要去買火燒吃!」
李三萬一邊一臉驕傲的對他說,一邊把手裡緊握的六分錢慢慢展開給小胖子看。
這個小胖子叫鄧水管,是自來水廠廠長的小兒子,張鎮的群眾們都叫他「鄧水管兒」。宋清就是在自來水廠工作的。
鄧水管兒假裝瞟了一眼李三萬手裡的六分錢,準備趁他不注意時,把李三萬的錢奪過去,李三萬也沒有那麼傻,他趕緊把錢收了回來,李三萬覺得這個鄧胖子肚子裡面沒好貨。然後他囂張地對四人幫說:
「看見沒,都看見沒,這是我親大哥!楊景大哥!」
李三萬故意加重了「親大哥」和「楊景大哥」這兩個稱呼。
「哈哈哈…我長這麼大,頭一回聽說不同姓的親哥呢!」
四人幫里的有個小矮子也強調了「親哥」這個稱呼,他指著楊景,捂著肚子朝著天空哈哈大笑起來,四人幫的每個成員都開始鬨笑起來了,這個矮個子叫潭水,他自己聲稱是取自李白的《贈汪倫》。
矮個子潭水停下笑聲,指著李三萬旁邊的楊景說。
「你姓楊?不會是野人吧?呵呵呵……」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剛才說什麼?」
楊景還是雙手插著兜冷冷的對矮個子潭水說。
「我說你是野人!怎麼了!」
矮個子潭水向前走了一步,
一字一頓的指著楊景鼻子罵到。
楊景終於出手了,他用右手摁著矮個子潭水的腦門,潭水掙扎著對楊景叫嚷著。
「放開我的腦袋!」
四人幫中剩下的三個人相互看了看對方,覺得情況不對,然後灰溜溜的四散逃跑了,矮個子看到就剩他一個了,抱著楊景說自己以後再也不叫他是野人了,楊景又問他:
「那我不是野人,誰是啊?」
「我是,我是!」
楊景聽到潭水的話,滿意的放開矮個子潭水的腦門。
李三萬驚呆了,他緊緊握著那六分錢,對楊景剛才的行為連連點贊,接著又開始嘆著氣對楊景說,自己以前總是被這四人幫欺負,李三萬便開始講述以前漫長被欺負的日子。
李三萬父親去世后,他也該上學了,到了學校沒幾個星期,四人幫就逮著李三萬,天天欺負他。自來水廠廠長兒子鄧水管兒,他總是用手拽李三萬的帽子,把李三萬的帽子拉扯的七零八碎一長一短。
放學回家時,胖子鄧水管兒讓李三萬背自己回家,從學校背到家,李三萬一邊背著鄧水管兒,一邊哇哇大哭著,讓火燒鋪的老闆柳嬸兒看到了,逮住鄧水管兒就是一頓臭罵,把痛哭流涕的李三萬送回了家,宋清沒有去給李三萬討回公道,而是每天接送他放學。
李三萬越說越難過,越說越氣憤,仍然繼續說著。說以前四人幫把自己欺負到男廁所不敢出來,沒想到一位女老師從女廁所出來救了李三萬,這位女老師很喜歡他,不過幾個月前她就辭職不幹了。
楊景看著講得正激動的李三萬,不由想到自己,聲音平靜的對李三萬說:
「以後在學校我罩著你!」
楊景說完后目視著前方,李三萬愣住了,他沒有想到,自己被四人幫欺負的故事這麼感人,竟然把冷漠的楊景給「拿捏」了。
李三萬眼眶裡瞬間閃著淚光,在張鎮的路燈下顯得格外透亮,他激動地問楊景剛剛說了什麼,楊景沒有回答,然後徑直走在李三萬前面,李三萬追了上去,一直欣喜地問楊景剛才說的是什麼。
李三萬和楊景來到大街中心,一些群眾們問李三萬:
「李三萬,你旁邊的是誰啊?」
「是我大哥!」李三萬一臉驕傲地說。
「他是李輝?」
「呃……嗯他不是,不是。他是城裡來的哥哥,來我家住段時間。」
群眾點了點頭走了,李三萬撓著腦袋,問楊景:
「呃…你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咱倆?一個媽不一個爸唄!」楊景看著李三萬的傻樣,禁不住嘿嘿笑了,他問李三萬是真傻還是假傻。
李三萬發覺以後自己在學校可以狗仗人勢,可以抬頭做人了,再也不怕四人幫了。回到家,他慷慨激昂的對宋清闡述了一遍發生了什麼。宋清笑眯眯地看著楊景和李三萬,足足看了兩分鐘,
晚上吃完飯,三個人圍著一個火盆烤火,宋清看著李三萬和楊景,跟李三萬那樣滿眼發著光,對兩兄弟說:
「一家人,要好好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