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定決心

第二天，天蒙蒙亮，林夢潮便起床了。

阿稚在灶前加著柴火，火焰的光亮攜著噼里啪啦的聲響開啟了這一座老屋的一天，生氣，便是從此些點滴的生活瑣碎中體現出來。

「二弟，怎麼起這麼早？要去哪裡？」阿稚問道。

「阿錦河叔的船剛上好排，叫我今天過去幫忙，起早點好做準備。」林夢潮從鍋中舀了碗粥，蹲在天井旁就著熱氣一口一口地喝著。

「二弟，你想好了？不再與你爸......」

「媽，那些不談了，我先出門了。」林夢潮把碗放到灶台上，便走出門去。

漁港里，魚燈閃爍。有的漁燈亮起，隨船駛過防風堤，航向南海。有的漁燈，離岸邊愈來愈近，點亮著歸航的航線......

「阿潮，吃未？怎麼來得這麼早？你下定決心了？」林錦河的聲音從碼頭下傳來。

林夢潮往下一看，只見林錦河正從擺渡船上將成筐成筐的馬鮫鯧往岸上搬，林夢潮喊道：「阿叔，需要幫忙嗎？」

「不用啦，就幾筐而已，你等一下，我馬上好！」

「叔...我來得早，可以下去幫忙！」林夢潮再次喊道。

海港中的擺渡船冒著柴油機工作產生的煙氣，「突突突」地在漁船和岸邊穿梭，運著船員、物資、還有一筐筐滿載討海人們一個航程心血的漁獲。

林錦河貌似沒有聽到林夢潮的話，不過手上的魚也已經搬好，一旁擺渡船上的小夥計遞了一支煙給他：「多謝老大！」他接過煙，打了聲招呼，便朝林夢潮的方向走去。

「阿弟呀，這是我一個打幫船的朋友的貨，船昨晚進港，我剛好來得早，便來幫一下忙......」

林錦河走到林夢潮的身前，從口袋中掏出一包「阿詩瑪」，取出一根分給了林夢潮。說道：

「其實咱們討海，就是這些，面對大風大浪，打幫而行，有時候能幫就幫。話說，你想好了嗎？是要來跟我討海，還是自己去打拚呀？在後深這個鄉里，靠海吃海，大海的機遇其實要比山上大得多！海上無人拘束你，能刻苦力做，大可任你自由去闖！」

聽完這番話，林夢潮抽了一口煙，低下頭，又望向漁港中忙著補網、搬魚、大聲喊叫的漁民們，對著面前深諳漁家人情的長輩答道：「嗯...想好了！想好了!」

林錦河輕聲一笑，拍了拍林夢潮的肩膀。

「這才對嘛！這才像是海邊長大的後生！」

林錦河的心裡十分清楚，眼前的少年，在他來到漁港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糾結的，並不是選擇什麼樣的人生路，他需要的僅僅只是一種肯定，無論以何種形式，這股力量的存在，能夠讓他在任何一條道路上一直堅定地走下去！

林夢潮的眼中透著來自漁火賦予的亮色，想起那些沉悶、糾結、無力的日子，年輕的他，應該也要為自己新的未來而下些力氣和心思了。

「多謝阿叔！船什麼時候下水？」

「馬上，等師傅們來了，就可以下水！試好航之後，下午打冰打網，傍晚出海！」林錦河領著他向漁港「上排」作業處走去。

走到大船下，附著在船身上的海洋生物已被清理乾淨，一層新油上的船漆讓眼前的漁船煥然一新，彷彿再回到剛出塢時的風采。雖然眼前的漁船隻承載起了幾戶人的生計，但整個漁港卻守航著整個鄉里的當下與未來......

林夢潮輕輕彈了彈手中點燃的香煙，一陣一陣的海風伴著煙味飄散。

此刻少年的心海正如剛才煙盒上描畫著的女神彝族少女「阿詩瑪」一樣，對未來充滿著美好的期盼與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