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陰魂不散

陳建本來不想再接觸到有關梁永的人和事，但是走出經歷司大門之後他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想避開就能避開。

經歷司大門口，邊中奇和霍一偉手按刀柄，臉色陰沉地瞪視著對面的楊剛和他身邊的兩個軍漢。

邊中奇四人昨天雖然被陳建踢得吐血，但因為沒有傷到要害，再加上年青人的好體質以及好葯調養，恢復得相當快。

他們絲毫沒有怨怪陳建。今天早上陳建出門，他們就一定要跟著護衛。

陳建推脫不過，就帶了邊中奇和霍一偉，留下項祖顯和管慶之帶幾個精悍弟兄負責守家。

邊中奇和霍一偉這次再見到楊剛，雖然還是氣憤難平，但有了昨天的教訓，兩人好歹沒有拔刀。

楊剛趾高氣昂地仰視天空，對邊中奇和霍一偉的憤怒反應視若無睹。他旁邊的兩個軍漢卻是弔兒郎當地斜瞥著邊中奇和霍一偉。

陳建走出大門見到這一幕，心中的煩躁感覺不由得又多了一些。

他徑自走向邊中奇身邊，準備跨上自己的戰馬。

「陳大人請留步。」楊剛突然出聲。

「何事？」陳建停住腳步，頭也不回。

「千總大人對下官有過交待。他說下官作為陳大人的副手，這次一定要全力協助大人把虎山口備御所修建好。」楊剛對著陳建的背影拱手，貌似恭敬地說道。

「你還有臉繼續留在我的麾下？」陳建霍然轉身，無比驚異地說道。

「下官問心無愧。」楊剛泰然回答。

「尼瑪！服了，老子真的服了。老子從未想到一個人居然能無恥到這樣的程度！」陳建無比震驚，在心裡大爆粗口。

他卻不知道這時候楊剛臉上的泰然神色其實也是硬裝出來。

楊剛原本以為他以這樣激烈的方式投效梁永，梁永不說馬上給他一個百戶官職，至少也會把他調離陳峰手下，任其他百戶的副手。沒想到梁永竟然要求他繼續留在陳建麾下，替他監視陳建的一舉一動。

沒有回頭路可走的楊剛只能捏著鼻子繼續回到陳建身邊，而且還要一直都黏著陳建。

要不是梁永先威脅了他一陣，再給他許了一大堆好處，還派了兩個精銳親隨保護他的安全，他或許寧願丟掉這個用1500兩銀子買來的小軍官不做，也不敢再在陳建面前出現。

「你怎麼全力協助我？」陳建眼睛一眯，將話題轉到了正題上。

「哈哈哈......。陳建，楊剛他從今天起，到你的備御所修建完成，到你陳家舉家搬遷，他都會緊隨在你左右，幫助你處理一切你不便於處理或者分身乏術的事務。畢竟這是一件重大軍務，不可不慎。楊剛是你的副手，你們以往也配合得非常默契，本官這樣安排對備御所修建頗有助益。你以為然否？」梁永站在經歷司大門口，用噁心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

陳建心裡迅速騰起一股無明火，但轉瞬間又強行熄滅。

他眼望他處，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所謂的『官大一級壓死人』。梁永現在所說，表面上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陳建如果想要抗辯，那絕對是自己把臉送給梁永去打。而且還很有可能會遭致更嚴重後果。

「那就多謝千戶大人關心了。我們走。」

陳建翻身上馬，帶著邊中奇和霍一偉向著城中匠戶區疾馳而去。

這一瞬間他也是想通了。他的秘密並不會在建設備御所的過程中明顯體現出來。

楊剛想要陰魂不散地跟著就讓他跟著，這樣反而能把梁永的注意力始終都集中在他身上，不會去過於注意一直守在家裡的老爹和福爺爺。

老爹和福爺爺把家裡所有僕人和護衛都趕去了前院，就他倆留在後院，要憑兩人之力把現在的五萬多斤粗鹽和接下來一個月要收入的一兩萬斤粗鹽全部提煉成精鹽。

怎麼在無人察覺的前提下把精鹽變成現銀回收回來，他們昨天就一起商量出了穩妥辦法。

至於說加工方法保密這一塊，只要他倆不主動出去嚷嚷，別人就算對他倆閉門不出有所疑惑，也絕對聯想不到提煉精鹽這個逆天財源上去。

陳建一走，楊剛馬上看向梁永。

梁永淡定地點了點頭。

他強令楊剛死乞白賴地黏著陳峰，倒不是想要故意阻撓備御所的建設。他是想在持續噁心陳建的同時掌握住陳建所有情況，以防變數出現。

得到梁永首肯，楊剛和兩個軍漢立即上馬。

『駕』

三人追著陳建而去。

衛城不大，陳建並沒有快速策馬，就很快來到了匠戶區。

門口已經有四個身形瘦削滿是饑寒之色的中年人在這裡等著。

他們是匠戶區負責勘礦的匠戶蘭祖業和應季書，以及負責土木修建的匠戶桑維和台修齊。

陳家負責養畜生的僕人陳三牽著四頭毛驢站在他們旁邊不遠處。

「草民等拜見陳大人！」蘭祖業四人在陳建馬前跪下。

「免禮，都起來說話。老桑老台，我昨天要求你們給我做的東西做好了沒有？」陳建抬手說道。

陳建昨天與老爹和福爺爺在家裡商量清楚了未來大計之後，就來了貧困不堪，也髒亂不堪的匠戶區找匠戶們了解情況，並從中挑出了眼前這四個匠戶，交待了他們一些事情。

「陳大人要求的事，小老兒如何敢不放在心上。這就給大人驗看。」

桑維一邊說，一邊從背上背著的大褡褳裡面取出一個臉盆大小的圓形薄木盒遞給陳建。

陳建接過薄圓木盒，捏住一個小環，輕輕一拉。

『嘩』

隨著一陣輕微的輪子轉動聲音，陳建從薄圓木盒裡面拉出來1米多長的標著密集刻度的皮尺。

陳建心裡微微一喜。

「這尺子總長几何？」陳建問道。

「按大人的要求，總長40丈。」桑維答道。

「你和老台的都做了沒有？」陳建又問。

「做了做了，都做了。大人這個法子真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桑維臉上滿是諂媚。

昨天陳建選定桑維和台修齊作為此次修建虎山口備御所的『總設計師』和『總工程師』，並講述了眼前這個皮尺的製法以及製作要求，給了他們5兩銀子作為製造經費。

「打住！」陳建連忙阻攔。

這都稱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那他以後將要拿出來的其它更好東西又該怎麼形容？

「大人，製作三個尺盒，用了4兩2錢銀子。其實要不是因為趕工，起碼還可以省下......」桑維一邊報賬一邊準備掏錢。

「不用給我。剩多少都由你和老台平分。」陳建大手一揮。

「謝大人賞。」桑維和台修齊連忙下跪。

『噠噠噠』

楊剛三人趕來了這裡。

「你們四人都上毛驢，跟我出發。」

陳建看都沒看幾個陰魂不散的吊靴鬼，直接對四個匠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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