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徘徊於虛空的不甘幽影

「嗡——」

隨著輕微震顫，一道幽綠色的波光從探索艦的四周蔓延開來奔向遠方，但又在碰撞到船體周圍錯綜複雜的石壁后反射回來，與其他一同回歸的幽綠光束交織在一起。

這是一片溶窟區，其內密布著四通八達的網路，除了一些散發著幽藍光暈的石塊便再無任何光源。這片溶窟區也不過是一顆衛星的冰山一角，它的地表也與內在一樣坑坑窪窪，絲毫沒有丁點美感可言。

「嘿，隊長！瞧瞧這些發光的小石頭，我敢說它肯定不一般！」

探索艦整機最下端的一個弧形球艙內傳來了一道輕佻的男聲，很年輕也很有活力。

中樞主控室，一道高挑的身影正鑲嵌在球形駕駛艙內，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掃描地形圖，時時對這艘小船下達各種指令。

她隨口敷衍了幾句：「我可以給你開艙，你自己上手抓一把嘗嘗就知道了。」

說罷，也不見什麼動作，艙底下那男子的球艙便有約摸正好足夠一條胳膊進出的六邊形開口隱隱約約地要開啟，

「別，別啊，我就是說著玩的，您又不是不知道。」男子訕訕一笑，也不管別的，很是了當地服軟認錯。

「嗖嗖嗖——」

穿梭在溶窟區的地下溶洞內，艦艇的探照燈在四處晃，企圖照亮這漆黑的地下世界，但溶洞內飄落各種粉塵，阻擋光柱前往它該去的地方。

能見度實屬是有些低了，不過好在雷達的全地形掃描穿透力夠強，僅憑眼前的全息地形圖，妮婭也有信心將自己的船員帶出這個鬼地方。

其實更主要的因素是懸浮在登陸艦外的四門浮遊炮以及艦艇四周隨著燈光而轉動的副炮。偶爾遇上零星的尖刺，一道高能激光束轟過去，攔路刺通通氣化。

再不濟由她主控的，艙頂上的主炮，一擊就能轟開溶洞間彼此相隔著的壁壘。妮婭先前便已經轟了幾炮。結果坍塌的洞窟使她逼不得已一頭扎進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不然也不至於現在像無頭蒼蠅一樣，迷失來時的方向，在七拐八繞的溶洞里亂串。

「就位，找到出口了！」

剛才沒話找話的男子，探索艦的領航員霍恩，此刻共享給所有船員一副線路圖。越過道道阻礙，終於在這艘小船的前方發現了一條直達地表的通路。

聞言，兼任大副二副的副隊長和工程師在眼前的面板上操作了一番。

艦尾的矢量噴口收縮，高能粒子流加速噴出。艦首則隱約有一片淡紅色的弧形光罩升起，始終與艦首保持一定距離，力場盾可偏轉一切迎向他們的實物。同時艦身四周的三十六門副炮頻頻開火。

浮遊炮已經收進船艙，隊長兼船長把探索艦提升至最大速度。

多在脆弱的溶洞內多待一秒便多一分變數，沒人覺得她的決定有什麼錯誤。

只是在加速衝到洞口后，他們才發現地表在刮著沙塵暴。一頭扎進無邊沙海，「叮叮咚咚」的聲音響徹整個艦艙，沙暴中裹攜著的石塊，冰晶在時時刻刻敲打這艘無助的小船。

這艘小船風雨飄搖，不時就會被突然增強的一片風掀飛，偏離原本的航向。

「狗屎！怎麼沒接到母艦示警？」

「這星球大氣有古怪，根本沒法預測！」

「哈，我們堂堂星際探索號難道要全隊葬身於此了嗎……」

「……」

沒再多聽隊員們的絮叨抱怨，妮婭四下巡視一番便不再猶豫，

迅速調轉艦首朝著一片凹坑降落。

「呲——」

固定器刺進了岩石塊，牢牢定住了探索艦，這艘小船度過了傾覆的危機。

「活下來了，讚美隊長！」

「真要命，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跟你們這幫亡命徒下來了。」

「好像風暴在減弱？」

一次又一次的用裹攜來的沙石覆蓋了探索艦后，沙暴的能級在逐漸減弱。在他們長呼短嘆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他媽見鬼了，我那麼大一沙暴呢？」

「這才多長時間？五分鐘？」

「說不定剛才在洞里慢點飛就不會從衝進沙暴了……」

「就是說，幹嘛飛那麼快。」

「行了，都他媽別馬後炮了，快點趁下波風暴沒來前跑啊！」

妮婭在頻道里罵了他們一句后就專心調試起來，固定器上的鑽頭實在是有些深了，不像探索艦周圍用於穩定繩索一樣可以直接斷開，固定器的尖錐鑽頭要慢慢收上來。

她在一邊收固定器時，也不忘一邊打量著周圍。

遠方是又一片無垠沙暴，鋪滿地平線

直達穹頂。一望無際的黃沙，黑沙，紅沙混在一起飄在空中。對於自然來說是隨機分佈，但對於生物主觀來說，隱隱約約地組成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哪有這麼大的東西，他們來時便已經探明，地表雖然說不上光滑，但也算平坦，根本沒有這麼大的突起。

除非……那是個活物？

想到這，妮婭不由打了個寒顫，一邊罵自己胡思亂想，一邊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他們在登陸前在軌道上繞了三天，整個地表在沙暴沒有覆蓋時也輪番掃描了，最後拼接出了地表地形圖。在測繪時他們也注意到了在眾多沙暴內能級最大的一團，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也不知會繼續持續多長時間，至少他們來這的幾天沒有觀測到丁點它要消散的跡象。

它的移動軌跡也十分特別，無序的運動也使測繪多花費了不少時間。

全地形掃描是沒法偵測生物信號的，沒有生命是他們依照這惡劣的環境推測出來的。

妮婭突然來了一絲興緻，她緊盯著那片最大的沙暴。那雜亂無章上下翻飛的沙礫始終圍繞這風暴團的中心，似乎在遮掩什麼，又似乎露出了什麼。

「欲蓋彌彰」妮婭不由想到了這個。

漸漸的，漸漸的，似乎真的有什麼從那片風暴中走出。妮婭睜大眼睛，張大嘴巴，一顆心提在嗓子眼，止不住地吸氣。

一片茫茫然的沙暴中，緩緩浮現了一道龐大的身軀。沙暴的橫向縱向也只不過是堪堪覆蓋住這龐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