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出好戲

要說來到星市，最值得去的景點是哪裡？

如果隨便找一個星市的本地人問問，答案中一定包含了這樣一個地方——星火動物園。

不為別的，就為了去看一眼這家動物園最為紅火的項目，動物劇場的猩猩表演。

大多數地方的景點，雖然全國聞名，無數的遊客紛至沓來，但在本地人的眼中，那不過是一個再無聊不過的地方。

但星火動物園不同，馴獸師丁德與他的女兒兼助手丁蓉，每周都能為大家帶來新奇有趣的猩猩表演，連星市的本地人都時常被吸引，專門買票來到動物園，在劇場中度過一個載歡載笑的下午。

丁德是星火動物園最好的馴獸師。他的猩猩表演，包括但不限於那些普通的雜技，甚至還有舞蹈、樂器、小品等新奇的節目。

大家能看到猩猩們排成各種隊形，踩著不協調的舞步。

能看到猩猩們組成了一隻交響樂團，演奏著雜亂無章的「樂曲」。

能看到猩猩們穿著衣服，做著滑稽的表情與動作，在丁德與丁蓉的配合下，完成一幕幕令人忍俊不禁的默劇。

在這些輕鬆愉悅的節目之外，還有些節目能讓觀眾手心捏著一把汗，屏氣凝神，提心弔膽。

有時，體型壯實的黑猩猩會端著一根長長的竹竿，在微不可查的鋼絲上搖搖晃晃地行走著。

有時，猩猩被固定在牆上，蒙著眼的雜技演員對著猩猩，扔出一把把尖利的飛刀。

甚至有一次，丁德還將猩猩綁在了舞台中央的圓柱上，下方點著火，熾熱的高溫烤得猩猩嗷嗷直叫。

表演順利完成時，觀眾們掌聲雷動，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當表演出現失誤時，看著猩猩齜牙咧嘴的狼狽樣，大家也會不約而同地鬨笑一片，吹起劇院贈送的玩具喇叭。

無論怎樣，觀眾們都能在這群猩猩身上找到無限的樂趣。

丁氏父女與黑猩猩們成為了動物園的搖錢樹。這對父女名聲大噪，甚至登上了當地的報紙與電視台。

蒸蒸日上這個詞，完全貼切地代表了星火動物園的生意。丁德和他的猩猩們毫無疑問成為了動物園萬人矚目的明星。

然而，大自然的一切生物所扮演的角色早有定數，哪裡是人類可以輕易改變的呢？

丁德是個剛愎自用，脾氣暴躁的人，為達目的，他不惜採取一切手段。

黑猩猩們畢竟還是動物，日常的訓練，也難以磨滅其心中的野性。

野性爆發時，猩猩們集體反抗，寧願鞭子重重打在身上，也不肯去配合丁德的訓練。

直到那一天，丁德喝了酒，醉意湧上，他想到了一個瘋狂的辦法，能讓這群猩猩永遠聽話。

丁德抓住黑猩猩中領頭的那隻，把他綁在了舞台中央的柱子上，繩子打上死結，又柱子下方堆上乾草。

隨後，丁德拿下牆上的火把，引燃了乾草。

火焰如毒蛇般竄起，朝著那隻可憐的黑猩猩張開了獠牙。

丁德對火勢的把控非常精準，這隻猩猩只要抬起腿，便不會被燒到。但是一旦放下，烈焰立刻就會咬在它烏黑髮亮的毛髮上。

領頭猩猩大聲哀嚎，奮力抬起腿，避免自己的毛髮被火焰啃噬。

其他的黑猩猩們被關在籠子里，在一旁看著舞台中央的一切。

眼前的場景觸目驚心，它們大聲尖叫，拍打著鐵籠，哀求丁德能解救它們的同伴。

丁德只一動不動地坐在觀眾席上，

獰笑著看著這場有趣的表演。

領頭猩猩的叫聲愈發凄厲哀婉，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滾出，它的意志已經徹底崩潰。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領頭猩猩再也堅持不住的時候，丁德走上舞台，撲滅了火焰。

這一招果然奏效，這一群高大的猩猩們被嚇破了膽。尤其是那隻領頭猩猩，只要丁德盯著它，它就會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

但丁德並沒有就這樣放過它們。猩猩在崩潰狀態下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覺得無比好笑。

他把這場火焰秀變成了節目，在正式的表演上展示給觀眾。

觀眾們饒有興趣地看著猩猩在火焰上方悲哀著，恐懼著。

當猩猩流下眼淚之時，小小的劇場內鬨堂大笑。

又是一個表演日，馬上就是最後一個節目了，丁德站在這群猩猩前，挑選著即將被綁上圓柱的幸運兒。

猩猩們再也不能忍受。從一出生就在丁德手下接受訓練，從未想過傷害人類的它們，在此刻產生了一個念頭。

它們要讓自己的主人也在死神面前走一遭，讓他知道這是怎樣的滋味。

趁著丁德與丁蓉談話的時候，它們撲了上去，找到繩索綁住了兩人。

隨後，猩猩們帶著五花大綁的丁德，走上了舞台。

觀眾們看著舞台上的角色發生了轉換，先是一愣，隨後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在大家眼中，這是丁德帶來的又一巨大創新。

在大家的喝彩聲中，丁德被綁上圓柱，下方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猩猩們從小到大接受了無數的訓練，但從來沒有人教過它們，怎樣控制火勢的大小。

火焰立刻吞沒了丁德，在他痛苦的嚎叫中，觀眾們這才意識到了不對。

然而，這一次的火焰好像一隻貪婪的魔鬼。吞噬了丁德后，又毫不滿足地像四面八方奔涌著。

舞台變成了一片火海，驚恐的猩猩們帶著火焰，張牙舞爪地跳上了觀眾席。

座位被點燃，又把這一份熱情傳到了觀眾身上。

無數的觀眾變成了火人，朝著大門沖了過去。

然而大門緊緊地關著，冷漠無情。

劇場大門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一門之隔的工作人員根本聽不見裡面的鬼哭狼嚎。

被猩猩們控制在後台的丁蓉也無法通知工作人員，今日的表演已經結束了。

偌大的動物園是一片天堂，遊客們無憂無慮的笑聲，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場館中。

小巧的劇場則是一間煉獄，觀眾們痛不欲生的嘶吼，飄揚在密不透風的劇場內。

園內的猩猩館空空蕩蕩，猩猩們陪伴著它們的主人，以及上百名觀眾，葬身在了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