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話音落下。
隨著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那殘破不堪的入口處踏進來一個身影。
身姿挺拔,背後閃爍著若隱若現色彩的透明蟲翅上,正滴落著新鮮的血液,透露著無比危險的氣息。
紅色髮絲遮住了臉頰上沾染的血跡,銳利的眸子正閃著暗藍的色光,一動不動地看著曲盡嶼的方向。
申科爾頓時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龍盯上了。
一條被搶了寶藏的巨龍,正散發著可怖的戾氣,時刻準備用尖銳的爪子撕碎他這個偷盜者。
是洛曼。
即使此刻意識模糊,視線也不清晰了,但是曲盡嶼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
藥效已經上來了,曲盡嶼不知道申科爾到底給他吃了什麼葯,藥效是不是和他原來的世界一樣只是助興的某個品牌?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有點汗流浹背了。
洛曼腳步平穩地朝曲盡嶼走來。
申科爾在注視著他,手微微顫抖,卻不是害怕,而是愉悅。
眼底跳動著興奮的火苗,覺得這場遊戲越來越有意思,體內的衝動快要壓不住了。
隨著洛曼走到房間中央,四周圍過來一圈雌蟲,每個手中都抄著真傢伙,蓄勢待發。
剛才房間里比較昏暗,並沒看見有多少蟲在場。可現在聚集起來,曲盡嶼才發現房間里居然有上百隻蟲不止。
而且各個都是身體彪悍,不好對付。
曲盡嶼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前。
申科爾輕笑:「急什麼?」
他繞曲盡嶼身後,問:「這麼在乎他嗎?」
「我們要不要打個賭,看看他能堅持多久?」
曲盡嶼眼神橫過來。
申科爾被這道凌厲的目光割得一愣,緊接嘴角得弧度變大,「動手!」
下一秒,那一百多隻雌蟲猶如被釋放得蝗蝻,全部沖向洛曼。
曲盡嶼的心瞬間被揪成一團。
泛著冷光的利器毫不猶豫地砍過來,然而刀尖還沒來得及碰到敵人的身體,拿刀的主人就率先飛了出去。
「啊!」
隨著一聲叫喊,廝殺開始了。
洛曼的動作極快,都快逃離肉眼可以捕捉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
骨骼化的蟲肢鋒利無比,利落斬殺。而曾經輕輕地貼在他腳尖、漂渺如雲霧的柔軟蟲翅,此刻成了殺人於無形的利器,沾著血液肆意穿透敵人的身體。
刀光血影。
曲盡嶼愣在原地,感到不可思議。
他知道雌蟲都很強悍,但是從來沒有想到居然可以強悍到這種地步。
那個平時對自己言聽計從、卑微順從的雌蟲不見了,變成了一個抬手就可以直接斬下一顆頭顱的煞神。
他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雌蟲的真面目。
這才是……
洛曼嗎?
周圍的雌蟲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金屬碰撞的刺耳聲彷彿要劃破耳膜。
直到最後上前的雌蟲也倒下之後,僅剩不到二十隻雌蟲遲遲不敢再上前。
申科爾看著一地屍體,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臉色變得十分陰沉。
地上已經血流成河,洛曼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跡,繼續朝著曲盡嶼走去。
這時候已經無人敢阻攔。
可是洛曼向前走的腳步在三秒之後再次停下。
「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割斷他的喉嚨,里德爾上將——」
冰冷的刀刃抵在曲盡嶼的頸脖上,拉出一條血絲,對眼前危險的雌蟲作出警告。
洛曼面無表情的臉終於有了情緒,他開口說出第一句話:「放了他,我可以讓
你走。」
「你狀況是不是搞反了?」申科爾笑了一聲:「你的軟肋現在在我手上.」
洛曼直接問:「你想要什麼?」
申科爾晃了晃頸脖,直勾勾地看向洛曼:「你……」
「的命。」
「可以。」不帶一絲猶豫,「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好啊!」
「洛曼!」
曲盡嶼這時候終於開口了,「離開這裡。」
洛曼看向曲盡嶼,身體卻一動不動。
「這是命令!」曲盡嶼總是很溫柔,此刻的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然而往常什麼都聽他的洛曼卻一動不動,任由周圍的雌蟲將他壓得單膝跪下。
「洛曼!」
「吵死了。」再嚷嚷待會兒他的獵物跑了怎麼辦?
申科爾皺眉,叫來一個蟲替他握住手裡的刀。自己慢慢走到洛曼面前,視線從上到下巡視了一番。
曾經讓所有星盜們聞之瑟瑟發抖的帝星第一戰神,有朝一日居然會落在自己手裡。
沒有什麼事情比這還要令人感到長臉了。
這可是洛曼·里德爾!
申科爾眼睛里透露出瘋狂。
他接過身邊遞過來的刀,然後圍繞著洛曼轉了一圈,彷彿在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原來曾經無堅不摧的洛曼也會有軟肋的時候啊?」
申科爾蹲下來,直視著洛曼的眼睛。
那雙獨一無二得鈷藍色眸子漂亮極了,也是無數人心中的噩夢。
「那只是你的雄蟲嗎?」他用刀尖指了指曲盡嶼。
洛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淡漠地問道:「現在你可以放了他嗎?」
申科爾嘆了一口氣:「別急嘛,三年了,我們好不容易重新再見面,不應該先敘敘舊嗎?」
「之前有傳聞說你得罪了上面,被處理掉了,我還傷心了好久呢。」申科爾用著在和老朋友聊天的語氣說道:「沒想到你是私下悄悄找雄蟲過日子去了。」
「我可沒想到這是你的雄蟲,是因為有人花了五百萬星幣向我買這隻雄蟲的命我才把他抓來的,可不是針對你。」
「所以你想怎麼樣?」
洛曼不想和他廢話,距離星艦爆炸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了,今天就算自己會死在這裡,他也要把曲盡嶼送出去。
「你的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他說。
申科爾眼睛看過去,「換他?」
「對。」
有趣。
就這麼在乎嗎?
「好,這可是你說的。」那他就放開了玩了。
申科爾走到洛曼身後,避免擋住曲盡嶼的視線。
「你的雌蟲說我要什麼都可以哦。」他朝著曲盡嶼喊道。
「首先……」手中利刃毫不猶豫地刺入皮膚,「我想要上將大人把我這麼多小弟們的血還回來。」
申科爾一邊說,一邊滑動手裡的利器,鮮血瞬間順著裂開的皮肉湧出。
「你住手!」曲盡嶼不顧頸脖觸碰到刀刃劃出口子,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那鮮紅的顏色刺痛了曲盡嶼的雙眼。他目眥盡裂,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你有什麼事情都沖我來!」
體內有一股衝動要破籠而出,讓他呼吸粗重。
背後解繩子的動作都亂了。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都搶著要受罪?」申科爾大笑著,「別急,我們慢慢來。」
那本來瓷白的肌膚上此刻滿是傷痕和血跡。
「怎麼辦,沒地方了?」申科爾裝作很苦惱的樣子。
「啊,現在我該……」
「唔!」
「洛曼!!」
手中的刀遽然用力扎/入左胸口,「把小弟們的命討回來啊。」
申科爾發出瘋狂地笑聲。
一直隱忍的洛曼終於發出了一聲悶哼,連眉頭都忍不住皺緊,臉上的血色肉眼可見地變蒼白,挺拔的身軀都在搖搖欲墜。
曲盡嶼瞳孔皺縮,直接呆在原地,腦中那根弦倏地斷了,體內的衝動再也抑制不住了。
咬牙切齒:「我要宰了你——」
隨著這句話,一股強烈的香氣炸烈開來。
曲盡嶼身後拿刀的雌蟲猛地瞪大眼睛,下一秒毫無徵兆地直接軟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周圍的雌蟲也被這陣脈衝一般持續傳來的Alpha信息素壓倒在地上,全身無力,呼吸困難,眼睜睜感受著死亡前夕的恐懼。
「呼呼呼……」
申科爾跪在地上,宛如千斤重的重量壓在身上,下一刻臉直接貼在冰冷的地板上,張大嘴巴喘息著,口水控制不住地下流。
彷彿一股電流順著脊椎蜿蜒而上,要攪碎他的腦子。
這個恐怖的精神力……
他到底惹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模糊的餘光里,只見輪椅上的雄蟲眼睛發紅,宛如一隻失去理智的巨獸,掙脫束縛,從輪椅上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站了起來。
對方搖搖晃晃,邁著不穩的步子朝自己這邊走來,那種直面死亡的恐懼讓申科爾無力的哀嚎著,甚至狼狽得流出害怕的淚水。
但是雄蟲直接掠過他,朝著地上的另一個身影走去。
曲盡嶼終於撐不住地跪下來,然後顫抖著手將一動不動的身體抱起來。
看見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的雌蟲毫無呼吸地躺在自己懷裡,曲盡嶼慌了,眼底充滿著悲傷和慌亂。
威壓十足的信息素變了,變得柔和如春水,將懷中的身軀團團包裹著,猶如治癒的溫床。
每一絲信息素都在不安地叫囂著。
醒醒啊……
洛曼
洛曼
洛曼
快救救他
救救他……
……
我可以救他的。
曲盡嶼吐息著灼熱的呼吸,意識混沌。
我可以救他的。
他將懷裡的雌蟲完全圈入自己的懷抱,形成一個保護的搖籃。
然後尖銳的犬齒露出,一口咬在雌蟲的後頸上。
濃烈的信息素順著結合處源源不斷地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