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洛曼並不知道自己身上掛著曲盡嶼的臨時標記,只是會好奇最近總覺得精神力比以往都要更加穩定。
但是因為他本身能力和最近一直不停戰鬥的原因,隨著臨時標記的消散,精神力就像快要燒穿紙張的火焰,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就等著洛曼失控的那一刻。
操作蟲翅會對精神力產生極大的刺激,無疑是火上澆油。
洛曼並不想輕易嘗試。
因為後果只可能是暴走,暴走是最壞的結果。
所以洛曼在放出蟲翅和消耗體力兩個選擇中果斷選擇了後者。
靠著出色的反應能力躲開一次又一次的致命攻擊,代價是消耗得越來越快的體力。
這意味著支撐下一場比賽的力氣會不容樂觀。
但是洛曼現在管不了那麼多,從他在第一場決定繼續的時候,這場比賽就註定停不下來。
洛曼的速度很快,不過在沒有蟲翅加持的情況下,終究是不輕鬆,所以這一場比賽花費的時間要比上一場要長很多。
最後當洛曼成為唯一一個站在台上的蟲時,場下再次狂呼,能夠清晰地聽到傳來的「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的口號。
這裡的人都是下死手,場上從來都是兩個人開始,死一個結束。而洛曼是僅有的最後手下留活口的選手。
這次他也一樣。
面對兩個躺在地上痛苦□□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洛曼停了下來。本來平靜的胸口喘息著,頻率有些加快。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蟲翅劃得極深得傷口,只是面不改色地拆下手心的繃帶纏繞上去紮緊。
然後深呼吸一口氣,舉手示意繼續下一場比賽。
入口的門打開,走出來三個人。
這時候現場的氣氛直接被烘托到極點。
所有人最想看到的刺激走向開始了。作為第一個上場的選手不僅主動選擇繼續比賽,而且居然一路撐到了最後一場。
這把最終結果推向了驚險的未知。
曲盡嶼面色越來越凝重了,當他看見洛曼處理傷口的動作時,眼神陰沉得有些可怕。
轉身。
「都說了你哪都不能去。」守著的人再次攔住了他。
然而這次曲盡嶼只是用極其冰冷得瞥了他一眼,視線彷彿淬著冰渣。
「讓開!」
話音剛落,瞳孔倏地放大,眼前高大的身影轟然倒下。剛才還攔住曲盡嶼語氣囂張的蟲已經毫無徵兆地趴在地上顫抖。
周圍的同夥察覺到了異常立刻圍了過來,可是剛靠近曲盡嶼身體就猛地被抽幹了力氣,不受控制地倒下。
就這樣五個壯漢,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內全部倒在一隻坐著輪椅的雄蟲腳邊,無能為力,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賭注」離開看台。
現場的關注點此刻全部都聚集在比賽上,沒人注意到角落裡發生的這一切,也沒人知道所謂的「賭注」正沿著邊緣過道朝著比賽場入口走去……
場上的洛曼正專註地打量著上來的敵人。
當他正在思考著下一步從哪邊開始入手的時候,豈料中間的那個刀疤臉突然率先出手,然而目標卻不是對洛曼,而是身邊的兩個隊友。
尖銳的爪猶如突然降臨的死神鐮刀,在當事人還沒有反應前就帶走了他們的命,直到身體倒下眼睛的時候都還睜著。
突入其來的變故讓洛曼也意想不到,不由地看向動手的那位。
那人身形並不是很高大,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頭蔓延到下頜。
洛曼看見對方朝他走過來,晃動著脖子:「有人說,你的命,我來拿。」
說完這句話,那人突然拿出來一支不明針劑,然後二話不說扎入自
己的頸脖。
洛曼直覺危險來臨。
果不其然,對方一陣痛苦的表情之後,整個蟲的身體開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扭曲起來。
「嗬嗬」的聲音猶如野獸的暗嚎,緊接著那鼓動的皮肉裂開,一塊接著一塊,到最後站在原地的已經不再是那個蟲,而是一個巨大的沒有形狀可言的怪物。
洛曼的神色嚴肅起來。
他認識這種怪物,被稱作「鮋」。很危險,按理說只存在於星際裂縫處,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可是當洛曼親眼目睹了這隻「鮋」的形成過程后,他甚至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
但是不等洛曼去仔細思考,那個龐然大物開始向他狂襲而來。
場上好像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危險性,歡呼聲一陣比一陣高,紛亂的彩帶灑向空中,為這場比賽增添氣氛。
洛曼身體靈活地躲避著攻擊。因為生活在太空,「鮋」的速度非常快,沒有使用蟲翅的洛曼每次都只是堪堪躲過。
鋒利的鋸齒從他的臉頰邊劃過時還不到兩厘米,腳下踩著的地面瞬間被砸出了一個坑。
洛曼忽然一個轉身,跳上碩大的頭顱上方,手在空中骨骼化直接插進了黑色的眼珠里。
「嗬!」隨著一聲痛苦的嘶吼,洛曼被揮動的前肢直接甩出去砸在圍欄上。
受傷后的「鮋」徹底被激怒了,暴怒中的野獸開始摧毀著周圍的一切。
這時觀眾席上的人看見有人被怪物直接劈成兩半之後才驚恐地逃竄起來。
現場亂成一片。
單膝跪在地上的洛曼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後第一時間朝著看台上曲盡嶼的方向望過去。
可是那裡現在空空如也,除了幾個倒地的身體外,完全沒有看到雄蟲的影子。
洛曼眼神一凝,神色瞬間變得不淡定。
曲盡嶼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洛曼立刻環顧著四周,眼睛在混亂的人群中急速尋找著曲盡嶼的身影。
忽然餘光一瞥,緊接著視線又了退回去。只見賽場的入口處,坐著輪椅的雄蟲正朝著他這邊走來。
那裡很危險,離「鮋」很近,按照現在的距離,只要「鮋」轉身就會注意到曲盡嶼。
以現在「鮋」朝著他奔來的趨勢,應該不會發現曲盡嶼,到時候他可以將這個東西引走,離雄蟲遠一點……
洛曼是這麼想,但現實總是出乎意料的,本來朝他襲來的「鮋」不知為何突然停下,直接調轉了方向朝著雄蟲直直奔去。
在洛曼發現曲盡嶼的時候,它也發現了他。
洛曼瞳孔皺縮。
而剛找到入口的曲盡嶼還沒意識到底怎麼回事,唯一的想法就是為什麼自己面前居然衝過來了這麼一隻噁心的東西。
那躍至半空中的龐然大物朝著他襲擊過來。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所有事物彷彿被拉了慢動作,甚至連眨眼的速度都變得清晰緩慢。
Alpha的身體在緊急情況下開始本能的釋放大量信息素,就像是要幻化成某種自保武器,來抵擋面前的東西。
漆黑的倒影在瞳孔中越來越清晰,距離在衝擊中縮得愈加短。
直到二者之間不到一米遠的時候,那隻「鮋」突然沒有任何徵兆地驟停在半空中,巨大的眼球對著坐輪椅的雄蟲,詭異地一動不動。
那種被無形的東西纏繞住身軀,讓「鮋」動彈不得……
然而這個的現象還沒有維持到兩秒鐘,一道利光閃過,本來長著大嘴的怪物瞬間掉了半個腦袋。
「嗬——」一聲長鳴,龐大的身軀直接在曲盡嶼面前倒塌。
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影,是洛曼,那雙蟲翅因為剛才的切割正沾滿了「鮋」
的血液。
曲盡嶼從太陽穴的鈍痛之中回過神來,緊張地喊了一聲:「洛曼。」
然而這次對方並沒有轉身回應他,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直接朝著賽場中央的「鮋」走去。
接著曲盡嶼就看見了這輩子都沒有看見過的畫面——現場血光四濺,鋒利的蟲翅將怪物的身軀切成了肉塊,噴洒在空中的血液形成了一場雨,血腥又殘忍。甚至到那隻「鮋」已經成了一團沒有任何生命力的肉團,雌蟲的攻擊依舊沒有停下來。
洛曼的表現有些反常。
曲盡嶼對這樣的畫面實在是生理性的不適,想讓洛曼停下來,卻被一陣哭聲打斷。
曲盡嶼順著聲音望過去,發現了一個落單的孩子正不知所措地找著大人。
為什麼會有人帶孩子來這種地方?
曲盡嶼皺眉,不過他看見洛曼向孩子走了過去,揪著的心立馬鬆了很多。
洛曼會救那個孩子。
曲盡嶼是這樣想的。
然而當曲盡嶼看見洛曼伸出手揪住孩子的衣領,將孩子從地上舉起來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洛曼真的不對勁。
往日溫柔順從的雌蟲此刻嘴角顧著從未有過的邪笑,鈷藍色的眼睛此刻是一片詭譎的暗紅,裡面沒有絲毫感情和情緒,只有滿滿的破壞欲。
雌蟲的手臂開始朝著孩子的方向,一點一點的骨骼化,就像是在緩慢凌遲,帶著小蟲撕心裂肺的哭叫,看得人觸目驚心。
「洛曼!!」曲盡嶼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喝道。
聽到曲盡嶼的聲音,洛曼動作一頓。他扭頭,那雙危險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曲盡嶼,彷彿盯著了獵物。
緊接著小蟲被丟在了地上,曲盡嶼看著洛曼朝自己走來。
曲盡嶼沒有由來地心跳加速,腦海中的神經綳成了一條線。
他忽然間好像意識到了洛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暴戾、失控、破壞,讓他想到了當初在書上看到有關精神力紊亂的內容。
和洛曼現在的狀況一樣。
曲盡嶼眉頭緊鎖地看向雌蟲。
雌蟲走得很慢,只是走到一半后忽然身形一閃直接來到了他面前。
爪尖掃過,曲盡嶼猛然向後退去躲過一擊。
洛曼現在已經不認識他了,伸過來的爪子招招致命。
「洛曼!」曲盡嶼一邊躲閃一邊說道:「你清醒一點!」
可是雌蟲早已聽不進去。
蟲翅煽動,本來行動就受限的曲盡嶼很快被困在牆邊,一隻冰涼的手掐上他的頸脖。
曲盡嶼同時一把揪住洛曼的衣領,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洛曼,我是誰?」
安撫的信息素散出,雌蟲身體一頓,掐著頸脖的手瞬間卸了力氣,眼睛里閃過迷茫。
「我是曲盡嶼。」
洛曼臉色開始變得很痛苦,身後的蟲翅不安地晃動過後忽然將自己死死束縛住。
「雄主……」洛曼咬緊嘴唇忍耐:「你快離開。」
「我不會走。」
「不。」洛曼搖頭:「我會傷害你的。」
曲盡嶼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徒手握住那鋒利的蟲翅,不顧手掌被划傷的疼痛,將它緩緩拉開。
鮮紅的血液馬上從曲盡嶼手心流下,但是他的動作絲毫沒停。
他在洛曼震驚怔愣的眼神里,勾起嘴角繼續說:「我不會走。」
「還有……」
他抬起洛曼的下頜,「提前說一聲抱歉,冒犯了。」
話畢,溫熱的唇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利用信息素最快達到安撫效果的方式是體/液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