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籃球第八天

「少爺，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父親回來了嗎？」

赤司征十郎掃視玄關，但這裡總是被整理得乾乾淨淨，鞋子被第一時間收進消毒鞋櫃，離開時再被僕人恭敬地拿出來，不再像過去那樣把一家三口的外出鞋並排擺放在玄關處，以至於完全看不出家中是否有人的痕迹。

他於是收回目光，等待管家的回復。

「老爺已經回來了，去了書房。」

父親比他預想的回來要早，看來和橫濱那邊和合作很順利。

赤司征十郎繼續問：「他問什麼了嗎？」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搖頭：「老爺沒發現您沒回來。晚餐已經備好了，要在餐廳用餐嗎？」

正路過餐廳的赤司征十郎停下腳步看了看空曠的長餐桌，他和父親總是坐在遙遙相對的兩端用餐。即使牆壁上滿是溫暖的深色木飾面，窗帘還是母親在世時親自挑選的鵝黃色布料，這張餐桌依舊給他一種揮之不去的冰冷感。

「送到我房間吧。」

赤司征十郎回到自己的房間，雖然已經有點晚了，但他仍然拿起手機打給籃球部的虹村修造隊長。

鶴見平助受傷、白鳥彌的天賦、高中生的說辭，他一一彙報。

虹村修造聽完隊里發生的事情，沉默許久。

「我會和白金主教練說的，你的計劃可行，就按照你說的來，鶴見的事就交給你了。抱歉，我身為隊長居然讓你去處理這些事。」他苦笑一聲。

「沒什麼，只是我發現了這件事，便於接手而已。」赤司征十郎謙遜地說。

「至於那些高中生提到的，把他技能都搶走的灰崎……」虹村修造頓了頓說，「灰崎就交給我吧。」卻是沒提怎麼處置。

赤司征十郎微微蹙眉，之前也是這樣，即使灰崎逃訓、在外面打架，虹村修造隊長始終認為灰崎終有一日會悔改，想等他回頭的那一天。

「是。」赤司征十郎還是沒有反駁隊長的決定。

「那個叫做白鳥彌的新生，你怎麼安排？」

「以他的能力在三軍待不久，但他沒什麼籃球基礎，我會先安排鶴見去教他基本的知識，等二軍肅清完畢再讓他測試入部。」

虹村修造略微驚訝：「意思是你覺得他剛接觸籃球就能進入二軍嗎？」

一年級進入二軍不稀奇，但這完全是個沒接觸過籃球的門外漢。

赤司征十郎承認了，虹村修造也沒有反對他的安排，只是有幾分感慨。

「我相信你識人的能力，就這麼辦吧。算上白鳥和鶴見，二軍也湊齊了一支優秀的一年級隊伍。前幾天教練說了，目前隊伍的重心是你們二年級，如果還能把一年級培養起來，給帝光的未來打下基礎，我們三年級也能安心畢業了。」

聽他一副快要隱退的語氣，赤司征十郎接話：「我們還需要虹村隊長的帶領。」

「啊……」虹村修造含糊地回應著。

-

清晨的陽光鑽過兩片窗帘的圍堵，照進布置溫馨的天藍色卧室里。

白鳥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昨晚夢到了魔界的一些事，但看到眼前明亮的卧室，他就確認自己還在人類世界。

他側躺著，尾巴在眼前晃了晃，白鳥彌伸手戳了戳尾巴尖，自言自語地嘀咕起來：「都來人類世界那麼久了，不知道魔界還有沒有人找我。」

戳了一會兒，他突然感覺不對勁。

自己還在人類世界，怎麼能露出惡魔尾巴呢？

萬一他的房間里有人類進來，自己不就暴露了嘛！

再一摸，連頭上的魔角也冒出來了！

他猛然從床上坐起，用柔軟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鑄造出「固若金

湯」的防禦。

一個小惡魔餡的糰子就這樣完成了。

不對，還差了點什麼。

白鳥彌摸了摸頭，很好，頭裹住了。又摸了摸手腳，都在都在，翅膀也收起來了。

那隻剩下……

靈活的尾巴在被子外活潑地拍打著床單——露餡啦！

白鳥彌呲溜一下，連忙把自己的尾巴也收進來。嗯，這下藏嚴實了。

他完完全全地蜷縮在被窩裡，只掀起一條縫，用小動物般警惕的眼神打量著外界。大糰子左挪挪右挪挪，原地順時針轉了一圈，又逆時針轉了一圈，再貓貓祟祟地露出一隻耳朵聆聽。

警！惕！

在人類世界他應該時刻保持警惕才對！

一定是昨晚夢到魔界了，身體就也以為回到了魔界，解除了偽裝魔法。

再三觀察過後，白鳥彌確定房間里沒有其他人。

他終於放下心來，解除警報，縮在被窩裡使用魔法，把自己的惡魔特徵都隱藏起來。

「叮鈴鈴——」突如其來的鈴聲把處於驚弓之鳥狀態的他嚇了一跳，踩著被子摔倒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白鳥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是鬧魔鐘的聲音，在人界叫做鬧鐘。

他手忙腳亂地把鬧鐘關掉，摸了摸摔痛的屁股，凝重地看著手裡的小企鵝鬧鐘。

人類並不像惡魔們一樣使用魔力和魔法，而是使用危險的黑色聖水（石油）、異能力，還有電能、太陽能、風能等各種五花八門的元素力量，造就了比魔界還要發達的世界。

比如他手中的電子鬧鐘，就是將電儲存在一種叫做電池的工具里，從而驅使鬧鐘運行。和魔界的「魔具」的概念很像，只是一個是儲存魔力，一個是儲存電力。

正因為人界和魔界如此相似，他更不可大意。

雖然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類都像打魔獸的那個不知名人類一樣厲害，但依靠這些工具，依靠武器，普通人類也可以變得很厲害，更何況，人類中還有異能者的存在。

總之一句話，人類真是深不可測！

生活在這樣的人類世界，不怪他的壓力會與日俱。

不過現在好了，他找到了宣洩壓力的途徑——打籃球，不用再擔心惡周期突然來臨導致自己暴露。

想到籃球，白鳥彌想起來今天已經是他期待了兩天的周一，是他要申請加入籃球部的日子。

他連忙完成洗漱，換上校服，催著司機把他送到了學校。

又熬過今天所有的課程，總算到了放學與社團活動的時間。

準備出發他卻突然想起來，他還不知道籃球部在哪兒！

他們學校太大了，四個室內體育館，還有土操場、橡膠跑道、網球場、綜合活動樓……他以前從沒注意過籃球部在哪裡。

不過找個人問問就行了，他準備叫住一個正在做衛生的同班同學。

那是個藍色頭髮，看起來很老實的男生，手裡正提著水桶和抹布。白鳥彌想了想，他的名字是叫鈴木還是入間來著？

但他對這個人有點印象，才開學不久，可是班裡的的同學總是會找他幫忙。

人類似乎很推崇幫助他人的人，這個鈴木入間說不定比他更受歡迎！

可惡，好羨慕！

鈴木入間感受到了他灼灼的目光，僵著身子轉過頭來問他，「白、白鳥君有事找我嗎？」難道白鳥君也要把值日扔給他做？可今天不是白鳥君值日吧？

白鳥彌問道：「你知道籃球部在哪兒嗎？」

鈴木入間得知他只是問路，放鬆下來回復：「籃球部很大，幾個體育館都是籃球部的，白鳥君是要找誰嗎？」

「我找赤司前輩。」白鳥彌記得赤

司前輩是副隊長，找他應該錯不了。

這是個校園知名人物，鈴木入間當然知道：「赤司前輩應該在第一體育館。」

回答完，他撓了撓頭，為自己之前的揣測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剛才我還以為白鳥君也是要把值日給我呢。」

他總是無法拒絕別人發的請求，雖然心裡不情願，可只要對方一拜託他，他就會下意識答應，以至於大家總是把麻煩事扔給他。

什麼，他還想拉攏自己？！

身為嗜愛魔，向來都是他去刷別人好感，怎麼能被人刷！

白鳥彌義正言辭道：「我才不會把值日給你做！想都別想！」

絕對不能被他蠱惑！

白鳥彌立刻就離開教室。

鈴木入間卻想著他的話，怔了片刻，感慨地說：「白鳥君真善良！」

第一體育館就是開學典禮的禮堂，白鳥彌很容易就找到這裡。

體育館的鐵門半開著，他唰地拉開門，鐵門的輪子移動時發出響亮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看到自己認識的那些頭髮五顏六色的前輩們都在這裡，白鳥彌覺得自己沒走錯地方，他亮出中午就準備好的入部申請書，興沖沖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我是即將加入你們的白鳥彌！前輩們請多指教！有什麼測試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他。

大多數二、三年級的人都不認識他，看他身材小巧，完全不像是打籃球的樣子，一開始還以為他是來找人的，直到白鳥彌說出自我介紹。

一個不認識的一年級新生突然找上門，沒走常規入部途徑，直接聲稱要加入他們一軍，還用歡快的語氣提出讓人測試他。

帝光籃球部名氣實在太大，他們完全沒想到鬧烏龍的可能，也不覺得有人敢拿他們開玩笑，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這個人怕不是來踢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