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臘月廿八喜洋洋 貼上花花紅艷艷
鄉裡面有一條街,平常的時候街兩側就是一些雜貨店、小吃店之類的。但每年的臘月二十八,這條街就會大變樣,「紅艷艷」的攤位一家挨著一家,將街道北側擠得滿滿當當。
每個攤位都在賣各種各樣的對聯、「福」字、門神、窗花、年畫……還有各式各樣喜慶的裝飾品,家家都有自己的特色產品,讓人挑花了眼。
在這條街上閑逛,人的心情都會跟著喜悅起來。
逛累了可以到街南側的小吃店、奶茶店歇息歇息,緩過勁兒來再接著逛。
三人的目的地便是這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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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李申車裡的音響放起了一首婉轉動聽卻又令人傷感的粵語老歌——《喜帖街》。
有些旋律可以撬動人的心弦,把人腦海中最深處的記憶,一點點挑撥出來,讓人沉醉其中,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謝安琪柔美的嗓音,伴隨著深情的旋律,緩緩地將周井井帶回了小時候的幸福時光。
那時候,過年,對不諳世事的小井井來說,是熱鬧的,是歡樂的。
父親把小井井馱在肩膀上,帶她逛遍每個攤位,讓她盡情挑選自己認為最漂亮的對聯和窗花。
周父很細心,臨走時總不忘給小井井買盞小紅燈籠,或是小風車。
當年的街南側,有做糖畫的小攤,小攤上有個轉盤,轉到哪個圖案就把糖畫做成那個圖案。
但是小井井不願意轉,她總是要求做糖化的師傅給她做條龍,不是因為龍好看,而是畫龍最費糖。每次拿到巨大的龍型糖畫,周父總會輕輕捏捏小井井肉肉的小臉,說她是個「小人精」。
現如今,街道還在,但再難找到做糖畫的小攤,自己也再沒有可能跟父親一起逛這條「紅艷艷」、「喜洋洋」的街。
其實,屬於某一段時光的風景,都會隨著時間的遊走,永遠的在現實中消失,留下的就只有人們腦海中的記憶底片,而這底片又能保存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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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申開車沿街繞了一整圈,終於找到了可以停車的地方,三人一下車,彷彿來到了市中心。
熙熙攘攘的人群,熱熱鬧鬧的氛圍,讓人一瞬間忘卻煩惱,融入到這紅色的喜悅中。
各個攤位上擺的東西都有成品的,有現場手寫的,有塑料的,有絨布的,還有傳統紙制的……周井井走在街上,這兒看看,那兒瞅瞅,一時不知道該選擇什麼好。
「井井,你們家大門是貼門神還是貼『福』字呀!我媽讓我請副門神回去,可我覺得這倒『福』字,倒是挺好看的。」李申一手拿張門神,一手拿張「福」,讓周井井幫忙參考。
「還是選門神合適!你聽我的,准沒錯。」靳超十分肯定地對李申說。
「對,選門神,選我最喜歡的尉遲恭和秦瓊!」周井井走到一摞門神前,抽了一張出來。
「為啥選門神?」李申彷彿還想再爭取一下。
「村裡的「大鬼小鬼」太多,貼個門神把他們擋在屋外,但願明年別再來煩我。」周井井又想起了村裡發生的亂七八糟讓人心煩意亂的事情。
有時候,人心要是邪惡起來,那簡直比鬼可怕多了。
「咱還得選個吉慶點的門對子,但願保佑咱們明年工作順順利利,每天都能開開心心!」靳超也在攤位前中翻找著各種語句的門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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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長串棉布制的小辣椒映入靳超眼帘,每個紅彤彤的小辣椒頭部還精緻的縫上了綠油油的辣椒蒂。「井井,把它買回去,絕對適合你。」
「為什麼要買它?我覺著還沒小紅燈籠串串好看呢!」
「這是辣椒,你是酸辣小姐嘛,辣椒跟你最配了,在房裡掛上它,保你明年更潑辣、更紅火,辣到鬼怪不敢惹。」靳超說話間還頑皮地將辣椒串串掛在周井井身上。
「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辣椒適合你哦!」李申也來湊熱鬧。
「你們兩個,真是……行了,別鬧了!」周井井把掛在身上的辣椒串串拿下來,連同紅燈籠串串一齊買下。
……
逛了一下午,每個人手中的大紅塑料袋裡都裝滿了東西,太陽快落山了,街上的人也漸漸稀少了,氣溫明顯降下來。
靳超買了三碗桂花糖藕粉,三人坐上車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李申開車把周井井和靳超送回去后,沒作停留,就慌忙跑回家幫忙幹活去了。
靳超吃完晚飯,就開始幫著周井井整理下午買的一大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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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窗戶玻璃上貼上了精巧的窗花,靳超在客廳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掛上了紅紅的辣椒串串。
在紅辣椒的映襯下,整個客廳也增添了許多過年的喜慶勁兒。
「井井,今天的桂花糖藕粉,很好吃呢!不知道平時有沒有的賣。」終於忙完了,靳超半躺在沙發上對周井井說。
「桂花糖藕粉什麼時候都有賣的,但是糖畫卻再也沒有了。」周井井難掩心中的失落,自從父親走後,每逢過年,這個家就算再怎麼裝扮,周井井也覺得沒有往年喜慶的氛圍。
「糖畫?是那種用棕紅色的糖稀,在鐵板上澆出來的畫么?」
「嗯!」
「我小時候也經常吃呢,現在這糖畫都快成非物質文化遺產了。」說著,靳超陷入了沉思。
「唉!就算找到又怎樣,還是物是人非了,再也沒了小時候的味道!」周井井越想越悲觀。
靳超把周井井的一切情緒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當然知曉周井井失落的原由,但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出十全十美的法子能讓她開心起來。
「小超,明天方便幫阿姨一個忙么?」周母從房間里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卷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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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說!」
「明天你不就回省城了么?要是見到你崔叔,就麻煩幫忙把這幅畫交給他。記得代我給他拜個早年。」周母邊說邊把畫卷遞到了靳超手中。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幫您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