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亞古聖壇入口處,任宇牽著匹馬,上面坐著燦。
「從聖壇走出森林要七天,中間隨時可能遇到血者。」
任宇看著燦。
「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燦毫不在意。
「如果有危險,任宇師兄就把我留下好了。」
任宇笑著:「丟下孩子自己逃命,不是我山族的作風。」
他又收回笑意,認真說道:「燦,這不是說笑,現在外面很不安全,哪怕出了樹林到人類世界也很危險。」
燦認真的回答道:「任宇師兄,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會耍小孩子脾氣的。」
山林任宇帶著燦在大道上跑得飛快,刺眼的陽光照下,燦有些頭暈,馬背上的骨頭硌得他難受。
「任宇師兄,太陽太刺眼了,照得我難受。」
燦忍受著腹中翻滾的胃液,壓抑著不讓自己吐出來。
「血者怕光,我現在還不夠強不能在路上耽誤。」任守剛說完便聽到身後有聲響。
「抓緊我!」任宇輕喝一聲,身上出現條嫩綠色絲線。
他抓著燦貼進地面飛行,身後長出根根藤蔓擋住道路。
一根根紅色光箭射入地面,炸開一個圓坑。
燦覺得眼角的紅痣燒得歷害,眼睛睜大。
「任守師兄,地下!」
任宇在空中一轉,綠線凝成一把長刀砍向地面,一個圓坑炸開。
空的?燦有些疑惑。
下一刻,一條暗紅色巨蟒從坑中鑽出,長刀與巨蟒碰撞,擦出一串火花。
任寧在空中一轉,長刀劃破空氣,帶出一圈綠焰。
燦抓著任宇,只覺得眼角的紅痣刺得雙眼生痛。
嘣的一聲,燦覺得腦中像有一根線被掙斷。
他看到任宇被一把巨型骨鐮攔腰斬開。
「任宇師兄!」燦想開口提醒,卻發現骨鐮早出現在任宇身後。
「後面!」
燦拚命喊著,任宇動作一亂,身下伸出藤蔓把任宇拉出巨鐮的攻擊範圍。
「呵,能躲開我的攻擊。」
一個身披紅色斗蓬的女人出現在巨蟒頭頂。
「那就看看能不能躲開第二次!」
女人手中握著比自身大了近兩倍的骨鐮朝任宇揮來。
任宇抽刀揮出一圈綠焰,下一刻女人在他眼前消失。
「太慢了。」
輕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任寧只覺得脊背發涼,揮刀砍向女人,長刀與骨鐮碰撞,只一下便碎掉,在空中化作綠線回到任寧體內。
任宇吐出一口鮮血,綠線再次聚集。
「燦,快走!」
任宇聲音沙啞,一根藤蔓伸出,將燦拉入地下向遠方帶去。
巨蟒隨即鑽入地下,所過之處燃起烈焰,朝燦追去。
任宇正欲轉身抵抗,只聽一聲輕響,一隻染著紅色甲油的手穿過任宇的胸膛。
「我說過,太慢了。」
女人顯得有些無聊,「辛午等,天賦異稟,不過我的手下缺一個骷髏士兵,就選你好了。」
暗紅色火焰從掌心冒出吞噬任宇的身體。
遠處燦已被藤蔓送到千米外,在林下草叢中躲著。
他的眼中一直浮現著任宇被女人貫穿胸膛的畫面。
燦有些慌張,這是什麼?為什麼他會看到這些東西?
下一刻畫面閃,燦看到自己被骨鐮鉤起,甩向空中。
他猛得朝旁邊撲去,再轉身,一把骨鐮停在自己剛剛蹲著的地方。
「嗯?傅辰的標記?」女人有些疑惑。
燦坐在地上,只覺得雙眼疼的要炸開了。眼前景象高速變換,層層疊疊多到他想吐。
燦不知道此刻眼角的痣,紅得發亮,緩緩滲出血來。
「你叫什麼名字?「女人捏著燦的脖子,眼神有些狂妄。
燦咬緊牙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跟本動不了。
「想報仇嗎?「女人帶著挑釁的說。
血者一族族長,喑啞。」喑啞站起身,一招手,巨蟒從地下鑽出。
「天選之子,有本事就殺了我,替那人報仇。」
喑啞跳到巨蟒頭上,想到,幾萬年了,終於有人可以殺了她嗎?她活了那麼長時間,真得有些累了。
喑啞看著自己手掌心露出的白骨,不過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啊……
燦在亞古森林走了近十天才走出去,一路上,除了幾隻里野獸,他居然再沒有遇到一個血者。
「怎麼,有些驚訝?」
一個熟悉的聲高從樹林深處傳來。
燦猛的回頭,看著喑啞穿著暗粉色千鳥格和服,頭髮挽起別著幾枝桃花。
燦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順著肩膀壓過來,喑啞一招手,一隻白貓跳到她懷裡。
「結繩者不能在人類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暗啞走到燦面前看看那兩顆紅痣。
燦死死盯著那雙塗著紅色甲油的手,喑啞強大的威壓讓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燦艱難的說:「給任宇師兄報仇!」
喑啞摸著懷中的白貓,聽到他這句話眼中竟閃著興奮的光,湊著燦耳旁輕聲說道:「我等著你。」
燦感到肩上一輕,眼前的人早已消失,鼻間還帶著角一絲桃花香他剛邁出一步,下一刻便跪倒在地上暈過去。
千里深淵中,玄陽望看深淵下遊盪的亡魂,問站在身旁的侍女。
「冬薔,你說這些亡魂在找什麼?」
「找往生?「冬薔有些不確定「冬薔不知。」
「他們在找自己的劫。」玄陽望著深淵上方那輪玄色烈焰。
「念念不忘,便是劫。」
他輕聲說著這句話,這句由喑啞告戒他們的話。
不知何時起,竟變成一道枷鎖,鎖著活這的,苟活在世上的他們。
「忘掉劫,便可前往往生門。」玄陽轉身望著身後密密麻麻前行在千里深淵的亡魂。
不時有亡魂被帶到往生門面前,臉上卻帶著一絲迷茫,是啊,最牽挂的東西都忘掉了,他又要到哪裡去呢?
「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亡魂中的一位。」
玄陽摸著手中的銅錢。
「王是魔神,那些亡魂怎可與您相比!」
冬薔有些緊張,「您已經念了她千年……」
「回吧,我有些累了……」玄陽一揮長袖,把那在往生門外徘徊的亡魂送進去,轉身離開。
卡斯特里亞城,喑啞走進城堡大廳,無數根系著各樣牌的鐵鏈從天花板垂下。
喑啞摸著懷中的白貓,「浮捕,你說我現在要做些什麼呢?我往日的手下搶走了我的子民最需要的秘寶,我該拿他怎麼辦呢?」
暗啞從狹小的窗子里望著外面一輪被大霧遮蔽的太陽。
「血者沒有秘銀,跟本無法在陽光下生存,這樣我們又如何攻打神族呢?」
白貓打了個哈欠,從喑啞懷中跳下變成一本書,上面浮現出一行字:「千里深淵。」
喑啞抬手拉起一條鐵鏈,「浮捕,千里深淵|的那位,我們現在惹不起。」
「傅辰。」
錛鐵被向下拽了一下,泛起銀灰色的亮光,木牌亮起「昭文」二字顯現出來。
「我答應過傅喬,護她周全,況且她是我現在最信任的人了,如果連她我也要利用,那我不是太可悲了嗎?」
喑啞鬆開鐵鏈,「昭文,請督察官大人來一趟。」
「是。」
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女人從黑暗中走來。
金色的短髮在大廳昏暗的燭光下反射著微弱的亮光。
聖·神法庭,傅辰望著桌上積了半人高的卷宗有些頭疼。
「誠染,最近怎麼有這麼的案件?」
傅轉身望著誠懷中另一堆卷宗,只覺得眼睛疼。
「少主已經有七個神日沒有處理案件了。」
傅辰一愣,「我走了這麼久?」
七個神日,放在人間,便是七年,她到底耽誤了多少事?
「少主,血族昭文求見。」
禪魚從外面走來,乳白的骨架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他是傅辰四大骨將之一,跟在她身邊時間最長的亡魂了。
「不見!」傅辰揮揮手,拿起一個卷宗。
「告訴喑啞,半月之內不見客。」
傅辰打開卷宗,卻愣了一下,血者屠城案。
三大宗族的案子,不是直接由刑理官負責?」傅辰問誠染。
「刑理官大人點明由您來,」誠染遲疑了一下,他該怎麼向她解釋這個案子是她七百年前接審的,那時,她還是刑理官。
「督察官只審下五宗,誠染把它送走。」
傅辰把卷宗丟到誠染懷裡。
「怎麼?督察官審不起?」一個一頭金髮,頭上戴著一個天平一樣的簪子,身穿紫色官服的女人走進來。
「紫薑神君。」
傅辰笑著」這身衣服配你還真是難看到家了。」
「叫我刑理官大人!」
紫薑皺眉輕喝道。
「這件案子,就由你來審。」紫薑眼神掃過桌案上的卷宗。
「三日後會有新的卷宗送來,不要耽誤裁絕官判案。」紫薑說完便離開,不給傅辰一點跟她對著乾的機會。
傅辰不知自己七百年前是怎樣的,她對暗啞的記憶早就被封於內心。自然把她對自己多年的栽培忘了大半全然辜負了喑啞「最信任的手下」這一名號。
她抬頭望著牆上四個字:「絕對公正」有一瞬間的迷茫。
「神真的就無情無欲?」
禪魚有些不忍上前勸她:「少主該歇歇了。」
「還還沒開始審察呢,有什麼好歇的。」
傅辰不理禪魚的話,只是打開剛剛被自己丟到誠染懷中的一級卷宗。
咔嗒。
傅辰再拍頭,眼前是熱鬧的大街。
「清朝……」傅辰喃喃道。
街上人來人往,有小孩跑過,竟徑直從傅辰身上穿過去。
她看看卷宗,上面顯示大量血者圍在城外,手指輕點,傅辰來到城外,望著為首的人,又是一驚,那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