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勢不見小去，反而愈見猛烈。沒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雨水濺起浸濕了陳齊的褲角。明明沒有風，他卻感受到一番徹頭徹尾的寒冷。

遠處的雨幕模糊了行人的視線，街道安靜得嚇人，不自覺勾起人心中的恐懼，危機四伏。

「現在的人更不原意出門了吧。」

陳齊的視線在周圍流轉，行人少得可憐，連過往的車輛也只是形單影隻，人們對雨天的抵觸幾乎刻進了心底。

陳齊想起了手機信息中的話「請相信東區已經不安全了」。

看來要抓緊時間了。

又穿過了三條街道，來到庚慶街，一眼望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甜品店，也就是萌妹子開的店。

他走上前推開門，門前懸挂的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歡迎光臨，你需要......陳齊！」

陳齊看著面前臉色大變的男人，長得挺白凈的，卻有著違和的身高，髮型有精心打理過，出門也算得上能讓人駐足的類型。

「怎麼見到我很驚訝?」陳齊倒是熟練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向男人報招手，「不用太麻煩，幫我拿個慕斯就行，要草莓味的。」

「大爺，下這這麼大的雨，還勞煩您親自跑我這裡來吃蛋糕。」沈勤臉上略顯無奈，轉身對著身旁的店員說了幾句話。店員走到旁邊的玻璃櫃前，從中拿出兩個慕斯蛋糕，擺在陳齊面前，說了聲「請慢用」。

陳齊也不客氣，早上沒怎麼吃，午飯也沒解決，三兩下就把兩塊蛋糕送入胃中，吃完還不忘稱讚道：「還是你這裡的好吃。」

「是免費的好吃吧。」沈勤對眼前人也是無比頭疼。這一個月，他被陳齊拉著到東區各種有著恐怖傳聞的地方探索，消滅了不少怨念，累得他在家裡躺了一個星期。這還沒消停一會兒呢，人家又跑來了。

「你這次來不光是為了吃蛋糕吧?」

陳齊一副你猜得沒錯的表情，似乎帶有幾分對沈勤有所覺悟的讚賞。「你給我的系統我已經裝好了。」

「然後呢？」沈勤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已經接了任務吧？」

陳齊搖搖頭，還等沈勤鬆口氣，他又說：「不過準備了，這不來找你商量了嘛。」

沈勤直接拒絕：「你可別打我主意，我真折騰不起了。怪誕異聞局發布的任務可不像平時試煉那麼簡單。」

陳齊沒有接他的話，反問道：「你的評級是什麼?」

「C級，你問這個幹嘛？」沈勤一愣。

「那算了，不用你來了。」

「這麼好？」沈勤還未反應過來，突然皺眉，你不會要做B以上的任務了吧？」

「嗯。」陳齊打開手機，心不在焉地翻看著。「不行嗎？」

「你剛加入評級就是B？」

「別驚訝，人和人之間都是有差距的，」陳齊絲毫沒注意沈勤情緒的落差，」快幫我想想怎麼找人一起做任務。」

「你自己想吧，我可沒招。」沈勤感覺這幾年自己都白乾了，「我加入都快兩年了，也才C級，你才一天，啥也沒做就是B級。憑什麼？」

「這正好說明你缺乏積極性。」陳齊翻回任務界面，不管了，直接選擇了接受任務。接著一條信息發進來：

「親愛的RL025，你已選擇接受難度係數B級的任務【東區鐘樓鬧鬼事件】！請注意當你選擇接受的那一刻起，鬼怪就已經纏上你了。

任務人數五人已集齊，

請於今晚十一點前到達東區鐘樓，尋找鬧鬼的緣由並破解它。

由於你是第一次接受任務，你將會得到額外的信息，信息已發送到你的郵箱當中，仔細閱讀，它們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注意：B級以上任務具有極度危險性，請保證自己的安全。

任務提示：它們說，時間是一種殘酷的東西，在你不經意間就偷走你的一樣東西。

祝你好運！」

原來人已經齊了，那白跑一趟了。身前的沈勤已經去招呼別的客氣，已沒人聽他抱怨。

翻開郵箱，果然有一封未讀的信件。發件人是怪誕異聞局東區分局。

「親愛的RL025，你已接受【東區鐘樓鬧鬼事件】任務，以下為你的額外信息，請充分運用它。

「時間，你偷走了我多少東西。我只是想拿回來。

我叫江時，是個盲人。我有個哥哥，叫江凱，他對我很好。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對方唯一的親人。我最喜歡玩的遊戲是鬼抓人，因為不需要看得見，而我的其他感官更加敏感，你會被我抓到嗎？

那一天，除了哥哥，還有兩個人和我一起玩遊戲，可是最後沒有人留下來，那應偌大的鐘樓只剩下我一個人。突然，我聽到了鐘聲，像是有人不斷敲擊著。我知道，它們來了。它們不會放過我的，它們會殺了我，或許是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但我也無法反抗。我很害怕，沒有人找到我。

我遇見了三個小孩，他們想要我當他們的哥哥......

我的記憶被撕碎了藏在鐘樓十二層里，我想要找回來。」

「一個盲人小孩想玩鬼抓人？」陳齊摸著下巴思索道，「鬧鬼的緣由不會就是他想抓些對路人陪他玩吧？」

「果然正式的更複雜點。」

忙完的沈勤又走回來，沒好氣地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B級任務與平時的試煉任務隔了個鴻溝，甚至不一定能話看回來。」

「有那麼危險了？」

陳齊倒是沒想到沈勤對B級任務的評價這麼高。

沈勤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說：」不僅是任務，東區最近確實不太平，那些東西不知道受了什麼影響，格外地活躍。我聽一個朋友說，可能是總局出了亂子。」

「總局？」陳齊來了興趣。

「嗯。很多東西你還不是很了解，」沈勤清了清嗓子，講述道：「怪誕異聞局分為四個局：東區分局、西區分局、迷霧分局、異世界分局。東區分局也就是我們所在的分局。而西區那邊的分局，人數大概只有我們的三分之一，因為那邊更加危險，對局內人員的要求也是極高。而後面兩個分局幾乎沒有人接觸過他們，迷霧分局我倒是還認識一個人，他們隱匿在霧中、不到必要的時候，他們不會插手其他局的事，而他們要面對的也是極為恐怖的怪誕。異世界分局，基本上其餘的所有人都認為它就是總局，就像它的名字，它似乎真的存在於其他世界，這個世界沒有它的一點消息。而最近迷霧分局的局長失蹤了，留下了一條「異世界將要崩壞」的字條便不見蹤跡，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但自從他失蹤后，那些東西就變得猖狂起來了。」

聽完沈勤的介紹，陳齊只給出四個字的評價：「貴局真亂。」

「你心是真大，反正我也沒做過這類任務，不清楚具體要求。您還是自求多福吧。」沈勤也懶得管他，不過他最後還是補充了句，「怨靈值，你知道吧？可以換點東西防身。」

然後他又隨口問了一句：「你怨靈值多少?」

「2700。」陳齊如實回答。

「我靠！2700！」沈勤再次震驚，「你以前到底惹過多少事？我到現在才只有200！」

「所以說你缺乏積極性。」

「滾！趕緊給我滾！」

「唉！再幫我包兩個蛋糕......」

回到自己的住處——一座破舊的小樓，只有矮矮的兩層，房東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奶奶，陳齊都叫她方奶奶。說是房東，其實也不算。因為這裡只有他一個「租客」。方奶奶住在一樓，而陳齊住在和閣樓沒什麼區別的二樓。

走進方奶奶的房間，她正躺在床上午睡。她的老伴前些年走了，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好像都不在東區，只有過年過節才會回來看她。陳齊的到來也算是為她消減了幾分孤獨。

看到方奶奶已經睡熟了，陳齊也沒有打擾她，只是把她交代要買的狗糧放在桌子上。他還真不知道方奶奶什麼時候養的狗。

「汪！」

一聲稚嫩的狗叫聲從方奶奶床邊傳來，陳齊看到一團胖乎乎的東西向自己靠近，是只咖啡色的小狗。它看到陳齊竟也不生疏，興奮地朝他跑來，坐在他身前，拚命地搖著尾巴。

起初陳齊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發現小狗的眼睛緊緊盯著那袋放在桌上的狗糧。

「原來你餓了呀。」

陳齊將袋子撕開一個口子，抓了一把狗糧，灑在地上，小狗急沖沖地湊上前去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個凈光。期間，陳齊蹲下嘗試去摸它，它也沒有護食地呲牙咧嘴，反而十分順從。

「你可真聽話啊。可你是哪裡來的呢？」

小狗眨巴眨巴眼睛，它不會說話，只知道男人不給它吃的了，就又扭著屁股，蹦跳著跑回方奶奶床邊。

屋子裡沒開燈，還拉著窗帘，有點昏暗，陳齊走近了，才發現小狗躺在幾條毯子堆在一起的「小床」上，陳齊心想應該是方奶奶給它搭的，還是等一會兒方奶奶醒了再問她吧。

想著也便回到自己的二樓，回頭看了一眼，那隻小狗竟又睡了回去，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不怕生而且愛睡覺的狗。

關上房間的門，陳齊躺在床上，打開手機，尋找沈勤告訴他的商店的位置，在個人界面下方第三欄，他看到了「怨靈商店」的標識，點開一看，裡面的東西還真不少。

首先查看了商店的兌換須知:

1、兌換商品需要相應的怨靈值;

2、個人界面的怨靈值與商店的怨靈值不完全等同，個人界面的怨靈值增如，商店的怨靈道也隨之增加，而在商店裡消耗的怨靈值並不會影響個人界面中的怨靈值。

3、兌換的物品將會在一個小時內以快遞的形式上門送貨到家，並且不需要填寫收貨地址或是電話號碼，聽到五下間隔相同的敲門聲時，手機會同時傳來提醒信息。

4、特殊能力的兌換自動附加在購買者的身上。

5、一經兌換的物品概不退換。

6、最終解釋權歸怪誕異聞局所有。

快遞？陳齊有點想笑，他怎麼也沒想到兌換的物品竟然會以這麼貼近生活的方式送來，他還以為會憑空出現。

但這個怨靈值似平還有深層的含義。

視線又回到可兌換的物品，該頁面有六個物品，每天凌晨四時會自動刷新。每件物品都有相應的介紹：

【夜視眼鎮】怨靈值：500

簡介：它的上一任主人離奇死亡，似乎是被逼瘋的。它不僅能看清黑暗，有時也能看有黑暗中的怪物。

【泛黃的日記本】怨靈值：2000

簡介：日記本上什麼也沒有記錄，但是它會傾聽，傾聽的內心絕望的聲音。

【一盒清涼糖五粒裝】（消耗品)怨靈值：1000

簡介：吃下它提神醒腦，相傳它是用惡鬼的眼淚做成的，散發著極致絕望的氣息。

【懷錶】怨靈值：50000

簡介：請相信它的每一任主人都是一位大人物，它的獨特魅力只有擁有它的人才能感受到。

【B級規則書】(消耗品)怨靈值：10000

簡介：看似做不到的事，可惜我提前知曉了規則。

【C級規則書】(消耗品)怨靈值：3000

簡介：看似做不到的事，可惜我提前知曉了規則。

眼鏡、日記本、糖果、懷錶……陳齊有種逛淘寶的感覺，但他清楚這裡的每樣物品都不簡單。

「不過這價格著實讓以苦惱。」

陳齊看了眼自己2700的怨靈值，只能安慰自己有些人還只有200而已。

「買得起的只有眼鏡、日記、糖果，這本日記本還是挺有意思的。思索了一番之後，陳齊選擇兌換夜視眼鏡和日記本，那盒糖果他其實也很心動，無奈怨靈值太少了。

畢竟第一次做任務，陳齊也不敢馬虎，把自己能買的都買了，然後在主界面中查找關於東區鐘樓的故事。

過濾掉無關信息，倒是讓他發現了兩條有用的。

一條是關於鐘樓怪誕的。每天凌晨兩點十分，鐘樓會響起連綿不斷的鐘聲。據一些半夜開車經過鐘樓附近的司機所述，聽到鐘聲的同時，他們莫名感覺眼前的路變得極為漫長，似平永遠都開不出去了，鐘聲一直在耳邊回蕩，手機也沒了信號。直到鐘聲停止，路才變得明朗，沒一會兒就開出了這片區域，自此他們再也不敢經過那片地方。

另一條是關於江時的，那個盲人小孩。沒有特別多的介紹，只知道他在五年前就失蹤了，失蹤前經常和他的哥哥去東區鐘樓玩。盯著那張稚嫩的臉龐，眉目間籠罩著淡淡的憂愁。陳齊默默把他的長相記在腦子裡。

而關於他的哥哥江凱的介紹也是微乎其微，江凱在一家報社上班，他的父母前些年出車禍去世了，那時他正在讀大學，而江時剛剛年滿兩歲。那次車禍也上了當時的新聞，車禍的原因是對方一輛貨車強行變道，導致兩車相撞，江凱的父母當場死亡，對面的司機卻撿回了一條命，成了植物人，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巧的是當時報導這次車禍事故的報社就是江凱現在工作的那家，報道的負責人的名字叫周漁。陳齊還找到一張那家報社的合照，裡面就有江凱和周漁，他總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巧合，可能與這次任務有關。

本來陳齊想通過江時失蹤時發出的尋人啟事找到江凱，可奇怪的是江凱似乎根本沒有想去找到江時，弟弟失蹤后，他就像是沒有任何反應一樣。

「這個哥哥當得有點不稱職啊。」

陳齊收起手機，眼睛有些發酸，腦海中理了理目前已知的信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晚上會遇到什麼，需要怎麼做。

「經驗還是不足。」

抬眼看了看牆上的鐘，三點四十分。

「叩！叩！叩！叩！叩！」

五下間隔相同的敲門聲，同時手機響起一聲提示音。

「你的快遞已送達，-請及時簽收！」

陳齊目光一閃，樓下的門在他進來的時候就已鎖好，對方是如何來到自己的門前？

他起身上前打開門，沒有人，只有一個包裹靜靜地躺在地上。他沒有立到拿起，而是走下樓將房子里裡外外檢查了一遍，門窗都關好並上了鎖，方奶奶和小狗睡得正熟，沒有醒來的跡象。

陳齊撓了撓頭，看來自己需要探索的東西還有不少。

回到房間，打開包裹，包裹只有收件人和地址，沒有寄件人的信息。包裹里有兩個堆放在一起一大一小的盒子，陳齊先打開小的那個，裡面放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與普通眼鏡沒什麼區別。他戴上去朝窗外看去，視線範圍變遠，而且十分清晰，看來夜視功能是具備的。

「就是不知道那個特殊的功能......」

另外一個盒子與前一個盒子有細微的區別，盒子上有暗紅色的花紋，這些花紋給陳齊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他承認他被吸住了。

盯著花紋大概過了三十秒，他抬手打開了盒子，一股陰冷的氣息從盒子里竄出來，陳齊的自光緊緊盯住盒子里的物品——一本泛黃的日記。日記本的封面印有一片黑色迷霧，吞噬一切的霧。陳齊腦海中浮現出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那片心靈上的霧，攝人心魂。

「也許我曾經見過那片霧。」

翻了一下那本日記，不出意料什麼都沒寫，只有三十頁的橫線。不過日記本一入手，無邊的怨氣源源不斷湧進陳齊體內，他把日記本裝進包里。

「買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