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葛出養豬場門的時候，吳懷仁安排的兩人還沒到門口，當然他對這一切都渾然不知，開門左右看看就開車下山去了，也沒有看到停在一邊的幾輛電動車。開著車，一路下坡很快就來到了山下。

半夜三更，整條街都關了門，偶爾遇到一個亮著燈的還是賣夜宵的燒烤攤，上去詢問，店家也沒有可用的醫療用品，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老葛開著車，急得哭出了聲，他第一次感覺到這麼強烈的無力感，想著渾身是傷的女兒幾近崩潰，好在轉了村子一圈之後，老葛終於在村子里找到了唯一一家而且亮著燈正在營業的藥店。

老葛激動的手抖，直接把車停在路中間，擦了擦眼淚，做了幾次深呼吸平復一下情緒，以免被店家察覺，推開門帘老葛第一次笑得自然而親切。

「哎喲，這都快過年了，怎麼這麼晚還開著呢？」

坐在櫃檯里的是個矮小的中年男人，見客人進門滿臉笑意，也是笑著一邊遞了根煙一邊說。

「哎喲，那不是俺家那小孩，也不知去作甚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老葛擺了擺手

「不抽煙啊，老鄉。」

頓了頓又繼續感慨。

「哎喲，當父母啊真是，那可不是得操這些心嘛。」

那男人笑呵呵的點點頭，收了煙，給自己點上一根。

「老鄉要買葯嘛，給家裡小孩備點感冒藥？」

「不是，俺啊在那山上開了個養豬場，平時怕有人被豬傷到，或者處理豬肉的時候受傷，所以想備點繃帶，這不是要回去了，路過這兒剛好就看你還開著門，所以啊就順道買點。」

那中年男人豎著一根食指，在老葛面前點了點。

「你稍等……」

隨後就鑽到后屋裡去了，見男人離開，老葛瞬間將笑容收回，揉了揉蘋果肌，臉僵得慌。

「爸，你快給我拿點繃帶和消腫水！」

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少年的叫喊，而後撥開門帘進屋的正是吳懷仁派下來拿葯的人，剛一進門看見店裡站著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瞬間僵住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判斷出眼前人的身份，相反老葛卻一眼認出了進店的少年，但是少年心中對眼前的男人有一種莫名的忌憚。

「死小孩，你還知道回來你！」

中年男人一邊訓斥著自家小孩，一邊拿著繃帶等藥品走出來放到老葛面前，老葛一手攬起桌面上的藥品，拿出手機掃了掃收款碼。

「多少錢？」

那男人瞬間轉嗔怒為笑意，回應著老葛。

「50，那麼些夠嗎？」

「夠了，不夠的話再下來買就是，反正離得也近。」

說完就走出了藥店，身後還是那位父親的訓斥，

「這麼晚回來，你咋不死外邊，你還回來幹啥，還要什麼繃帶，你也沒……」

老葛坐回到了車上，掉了個頭，但沒有急著回去，而是趴在方向盤上悵然若失，隨後那少年爭吵著從藥店出來，還拔走了他老爸掛在藥店捲簾門上的鐵鏈，頭也不回的騎上電瓶車瀟洒離去，就任由他那父親就在店門口撕心裂肺的大聲叫喊。

老葛打著車，沒有開燈，遠遠的跟在那少年身後，出了村，到了山路上邊，老葛打開遠光燈，前方的少年也察覺到，不時的回頭查看，然後老葛猛踩油門，那少年被嚇得車直接滾到了溝里。

老葛停穩車，慢慢的走到那溝邊，冷冷的看著那少年，

此刻少年終於想起他曾在學校中見到過這偉岸的身影，聯想到自己朋友的慘狀，他的身體不住的發抖，但是嘴裡還是在不斷地叫囂。

「你幹嘛，你想幹嘛，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老葛俯下身，那少年還想躲，卻直接被老葛提出溝。

「你別動我，我艹」

和吳家民一樣，不停的用腳踹著老葛，老葛將他放在地上，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抬起來，掄圓了一巴掌扇在少年臉上。車燈的映照下，他臉上沒有巴掌印，而是大半張臉都是紅的，那少年摸了摸火燒火辣的臉，不禁聲哭了出來，這個時候他才有了一副孩子模樣，雙腿軟的站不直，老葛單手提著，不讓他往地上賴，單手一指，示意他停止哭泣，那孩子也一瞬收了聲，改為咯咯咯的抽泣。

「你想救你朋友嗎？你先告訴我你們把我女兒怎麼了？」

那孩子抽泣著說。

「沒怎麼，就是大吳想知道你們把傻子藏哪了。我們去問葛婷，她…她一聽是問那個屍體，她就想鎖窗戶…大吳就拽她頭髮，把她硬拽出來了。」

老葛聽得眉頭緊鎖，把他抓的更緊一點又問。

「然後呢，你們把她怎麼了？」

見老葛如此，那孩子更是帶著哭腔趕緊回道。

「沒…沒怎麼，就是找了跟繩子把…把她綁在豬圈想問你們屍體在哪，結果找了半天也沒見著你們。」

聞言老葛將他推倒在地上，心中像是放鬆了一些，又指著地上的孩子說道。

「你得慶幸啊你，你最好沒有騙我，不然你們都跑不了」

臉上灼燒般的痛也在提醒地上的少年雙方武力值的巨大差距，只能不住的點頭。

「待會上去，你去幫你朋友治療，我去給我女兒包紮，到時候帶著你朋友到門口來，我要把她們倆送去醫院，我現在已經知道你家住哪，你爸是誰了，你最好配合。」

那少年還是點頭，抽泣也止住了。老葛跳回溝里，雙手搭在電瓶車上，眼睛看著地上的少年，示意他過來把電瓶車抬到路上，那孩子也識趣的走過來跟著一起抬車。

「你剛說傻子，那死的是傻子？」

小孩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你們殺的嘛？為什麼？」

小孩又搖搖頭

「不是我們殺的」

「那你們為什麼要把屍體放在我那，很明顯你們想毀屍滅跡。」

那少年低頭沒說話。

「1、2、3」

一使勁，電瓶車成功又被抬上路面。

「你得告訴我，不然我也不會告訴你們屍體去哪了。」

少年還是低頭不說話，老葛見其不語也沒再過多為難。

「出發吧，他們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