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血(5)
「哦?是嗎?我不管你們是哪一家的公子小姐,我有沒有好日子過,你們怕是看不見了!」,紅衣教主一瞬間便到了李傳心的跟前,右手手指併攏,朝他的心窩捅了進去。
李傳心感到心口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一個窟窿,鮮血不斷的往外冒,他慢慢的坐在地上,最後躺下,大口的喘著粗氣,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正在一點點被抽走。
他看到秦可卿跑過來跪在自己身邊,聲嘶力竭的喊叫著,可他已經聽不見秦可卿在喊什麼,只能看著那張漂亮的臉蛋兒此刻變得猙獰又悲傷。
漸漸的,他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這一刻,李傳心覺得整個世界都清凈了,他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自己的手腳正在一點一點變涼,心臟的跳動也遲緩下來。
「師父,我這是要死了嗎?」
「其實我一開始真的沒別的想法啊,我只是想下山看看。」
「你不是說你神功蓋世嗎,那我怎麼還被打的這麼慘?」
「其實弟子真的沒有以身報國的覺悟,完不成朝廷的任務,大不了我找座山躲起來做一輩子和尚,這總行了吧?」
「但我真的有些難過,堂堂一國公主,卻不能選擇自己的將來。」
「她好像很相信我,還每天對我笑。」
「我沒法讓陛下收回成命,也不懂國事。」
「可是她叫太平公主,我總得保她平安吧?」
枯蓮盛開,浴火重生。
李傳心感覺到一股暖流遊走於全身,力氣在逐漸的恢復,真氣好像一頭迷了路的公牛,在體內各處經脈里瘋狂的亂撞。
李傳心站了起來,雙眼通紅,胸口處有火紅色的微光閃爍,他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但是奇怪的是,他沒有任何不舒服,反而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席捲而來。他略一發勁,氣機鼓盪,黑袍的邊緣向四周飄散,束在腦後的假髮竟然也被沖開,披在肩上,絲毫看不出來這是那個在苦何寺燒火做飯的小和尚。
「我說你沒有好日子過,不是因為你會被什麼人通緝,追殺,而是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李傳心用那雙猩紅的眼直瞪著紅衣教主,咧嘴一笑,說道。
「枯蓮火心!」,紅衣教主心中好像被海嘯般的巨浪沖刷過,心裡驚駭不已:「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枯蓮火心!相傳苦何寺後山的枯蓮,百年枯萎,百年一開,形如聖火,聞其清香可增百年功力,若是有機緣取一葉食之,可得枯蓮火心,具有火心之人,面如厲鬼,心胸有奇光如火焰,至於與這樣的人交手會發生什麼,那可…沒人知道。」
但是可惜的是除了苦何寺的僧人,沒有人知道枯蓮何時盛開,寺里的僧眾對此又向來守口如瓶,更令人望而生卻的是,就算有機會接近枯蓮,一般人也會被它強大的火氣所侵染,輕則有火入魔,重則七竅流血,當場暴斃。
就算真有那內力深厚,內心性堅定之人,闖過後山,碰巧遇上枯蓮開放,可下山時,誰又能逃過那位方丈大師的法眼,全身而退呢?所以悠悠江湖,千百萬人,真能讓世人一賭這火心風采的,不過寥寥罷了。
紅衣教主再也沒有了剛才戲謔玩味的輕鬆神情,說話的聲音甚至都微微顫了起來,「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我啊…哈哈,貧僧自幼佛前聽講,卻無法號,亦不受戒律,寺里稱我玉面佛心,師父授我蓋世神功,
貧僧名喚李傳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傳心此刻狀若癲狂,心性大變,哪裡還記得什麼隱藏身份。
紅衣教主心中暗忖:「李傳心?是個沒聽過的後輩啊。此子毫無疑問,是得了枯蓮火心的大機緣,不過他尚年輕,並未學會運用之法,倘若假以時日,定會成為江湖上呼風喚雨之人!」。
「此子,斷不可留!就算今日拼盡全力,也必須要在此地除掉他!」。
沒等他想完,李傳心就凌空一掌打出,紅衣教主伸手一擋,卻發現手臂被震得酸麻,而且那掌力越發猛烈,勢大力沉,他幾乎就要抵擋不住。
紅衣教主見狀不妙,出雙手全力抵擋,用巧勁往上一架,把掌力向上彈去,那股勁道竟然直直的衝上去,把房梁和天花板打出一個井口般大的窟窿!
李傳心面無表情,大笑起來:「厲害厲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鬼,擋得下一掌,那十掌又如何?」,話音剛落,他又雙手連續打出數十掌。
數十道掌力疊在一起,在空中劃出刺耳的空鳴聲,向著紅衣教主飛去,教主心中一凜,急忙右腳向旁邊一點,側身出去,堪堪躲過。那數十道掌力穿過門口,打在連廊的欄杆上。
那些實木做成的粗重欄杆,上面竟然被打出了一個又一個掌印,掌印層層疊加,最後竟然把一整片欄杆都擊斷,掉下了樓。
紅衣教主轉過身,調整了一下呼吸,「小子,你是很厲害,但是少年太得志,不是什麼好事!你的枯蓮火心只是無意中激發,你根本不會用!更別提什麼章法了,也罷,老夫今天就要扼殺武林新秀,免得你日後成為我的大敵!」。
「好啊!老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李傳心眼睛紅得好像要滴出血來,雙手變拳為爪,向身後一揮,凝聚真氣,「你有沒有想過,你惹錯人了?」。
突然,一個黑白相間的毛球沖了出來,其實與其說是沖了出來,不如說是滾了出來。毛球一下趴到了李傳心的腿上,張開小嘴,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傳心沒有感覺到疼痛,反倒覺得有些舒服,一股子清涼從腿部傳到腹部,又從腹部直上天靈,最後從天靈回落到胸口,那片一閃一閃的紅光慢慢的暗了下去,直到恢復正常。
李傳心眼睛中的猩紅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癲狂興奮的眼神變得清澈空靈,他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好像剛剛被神婆叫回魂魄的中了邪的人一樣,回過神來。
「我…怎麼回事?我剛才怎麼了?好像心裡充滿了恨意,想置人於死地,想殺人!」,他捂著頭,蹲下身大喊:「我頭疼,頭好疼!」,秦可卿跑上前,焦急萬分,「阿獃!阿獃你冷靜一點,你怎麼了?」。
過了片刻,李傳心終於安靜了下來,頭也沒有剛才那麼疼了,他大口喘著粗氣,調整著自己的氣息,虛弱地對秦可卿說道,「我好些了,別擔心。」,秦可卿見李傳心好多了,轉身抱起趴在地上還有些緊張的阿獃呆,摸了摸它的頭,「阿獃呆,謝謝你,沒有你我剛才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紅衣教主之所以沒有趁李傳心剛剛虛弱的時候攻擊他,完全是因為他被突然跑過來的阿獃呆吸引了注意力。他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秦可卿懷裡的小傢伙,喃喃自語:「這,食鐵獸?是食鐵獸!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神獸」!有了它,我煉製出真正的「神血」就指日可待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果真天意如此,助我稱霸武林!」。
「後生!你這後生!你這後生!!!!」,紅衣教主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你!著實是讓人羨慕,枯蓮火心已經是江湖中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機緣,-你竟然還有一隻食鐵獸跟在身邊!」,「你!你們所有人!今天!必須死在這裡!你們一個都跑不掉!要是我年輕時有你這樣的運氣,何至於今日!」。
「叫李傳心的小子已經筋疲力盡,無法運功,今日便是天王老子駕到,也救不了你們了!」。
霎那間,一根長槍插在了紅衣教主面前,那槍通體黑紅,上刻一個「寅」字,槍頭碩大,雕有虎頭,虎口大開。它插在地上,好似天上神兵畫下的一道分界線,告誡著紅衣教主,越此線,死!
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人出現在房間門口,那人星眉劍目,一臉英氣,身披銀甲,威風凜凜,往前踏出一步,就壓得人不敢呼吸。
「救不了?我看也未必吧,閣下未免,太過自信了。」。
李傳心眉頭輕皺,抬眼看著那人,「閣下是誰?」。
一邊的秦可卿卻放下阿獃呆,站了起來,用有些夾雜著怒意的聲音說道:「阿獃,這就是我找來的幫手,不過,我也沒想到來的會是他!」。
「他是何人?他知道你的身份?」。
「呵,何止知道。」。
「?」
「御前十二親衛之一,「寅虎」駱江!」。
這時,銀甲銀槍的男人沖著秦可卿略一點頭示意,「末將救駕來遲,請公主殿下恕罪。」。
「罷了,以後再說,先解決掉那傢伙。」。
紅衣教主聞言,明白今天的事情已不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了,急忙馭起輕功,向外逃去,卻不料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住,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