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營業悖論水火番外(六)
討論會結束后,他們一起回宿舍,賀子炎一路上望著江淼安靜的背影,想和他說話,可一直到上車都沒能做出決定。
江淼坐在最後一排的靠窗,和往常一樣盯著窗外,不發一言。
大約是因為發了那樣的微博,說了那樣的話,賀子炎心中總有不安,到了這時候,他竟然還想著用這些去試探江淼的心,明知道是沒有結果的。
思來想去,他還是打開了許久沒有聊天的置頂對話框,編輯了一條消息,刪刪減減,最後只發出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別想太多,輿論已經轉好了,大家基本都相信她只是你妹妹了。]
發出去之後,他又覺得有些奇怪,補充了一句。
[現在想想我當時還真不該去的,添了這麼多麻煩,幫我跟小垚道個歉,害她也被拍到。]
過了好久,他才收到江淼的回復,兩條。
[不是你的錯,你能去,她很開心,不在乎這些。]
[你也別在意,最近工作這麼辛苦,早點休息吧。]
短短兩行字,賀子炎盯著看了好久,看到都快認不得這些字,車裡好暈,他最後還是關掉手機,閉上了眼。
明明以為自己不去看江淼,不去找他,慢慢地就會放下。
可哪怕是隔著屏幕的兩句安慰的話,就可以擊垮他脆弱的意志力。
他不明白,為什麼江淼可以說抽離就抽離,而且竟然可以真的和從前一樣,對他說那些關心的話。他搞不懂究竟是江淼太成熟,還是自己太幼稚太淺薄,怎麼都走不出來。
回到宿舍,他收到方覺夏的一條消息。
[子炎,那天我告訴你我和隊長遇到的女生,是不是就是你前女友啊,隊長應該和你也說過這件事對嗎,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隊長今天情緒不高,可能是我想得太多吧,他平時很在乎我們的感受,每次都是他照顧我們,這次可能是因為妹妹被曝光的事,有點著急,不知道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你別放心上,隊長對你真的很好很好的,很在乎你,你知道的吧。]
看到這長長的一條消息,賀子炎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他並不想自己和江淼的事影響到身邊的人,讓他們替他擔心。
想了想,他回復了方覺夏。
[我知道的,覺夏你別擔心我們,沒什麼,就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我和他聊聊,過幾天就好了。]
賀子炎躺在床上,睜著眼,天花板一片白,他好像回到了躺在江淼酒店裡的那一天,他才忽然發現,其實那一天的江淼就是不開心的,哪怕他邀請了自己留下,也看似邀請他上了床,但江淼沒有笑過。
他平時裝得洒脫,但其實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成熟的人,其實面對江淼就會很黏人,很需要肢體接觸,也很容易讓人厭倦。或許江淼一開始就只是想玩玩而已,沒想當真,所以在他表現出獨佔欲的時候,他終於忍受不了了。
他們的關係給江淼帶去的痛苦超過快樂,就不對了。
賀子炎不希望江淼痛苦。
如果回到過去,江淼會開心,他也願意努力。
從那天以後,賀子炎徹底放棄了試探,他真的決定當這些事從沒有發生過。
他表現得非常明顯,至少在江淼看來是這樣,和他曖昧之後,賀子炎從來沒有叫過他「淼哥」,往往都是「隊長」、「小隊長」這樣稍帶親昵的稱呼,在床上叫他「江淼」。
但他現在又回到過去的稱呼,開始敢在成員面前給他遞東西,開玩笑的時候敢看他的眼睛,敢對他說笑。
那些事真的就變成了一場虛無的夢,只要賀子炎也忘記,就好像真的不存在過。
這是江淼想要的,所以他覺得自己沒必要難過,也不應該難過。
「淼哥。」裴聽頌聽了他寫的原版demo,「你寫得……怎麼越聽越有點傷感呢,我的詞好像不太搭,我尋思公司讓我寫點戀愛的感覺,這是不是太戀愛了?」
江淼心裡清楚他正處在熱戀期,當然寫什麼都是甜蜜的。他笑著打趣裴聽頌,「像你這樣的單身青年都可以寫出這麼甜的歌詞,我這樣的,寫出傷感一點的曲子也沒什麼毛病吧,就按照你的來,反正編曲子炎可以搞定,想做得甜蜜點應該也不會太難。」
裴聽頌聽到單身兩個字,有些心虛地瞥了眼方覺夏,方覺夏也心虛地撇開眼。
「可以啊。」賀子炎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笑著應下來,「這有什麼難的,我們的編曲老師也做過很多小甜歌了。」
他們像過去那樣很努力地為專輯工作,通宵熬夜,為了一兩句和聲反覆斟酌。
賀子炎歪靠著裴聽頌,睡著在編曲室的時候,江淼還是會給他披上薄毯,但他不會吻他的額頭了。賀子炎也會在江淼說話的時候看著他的眼睛,只是不會再像過去那樣笑了。
為了夏專的mv,他們飛往青島取景拍攝。那座城市很美,蔥鬱的樹蔭半掩紅色的房頂,碧海藍天。他們六人站在信號山上,倚靠著欄杆看漂亮的建築與海岸,還沒來得及合影,朦朧的海霧就湮沒一切。
在海邊拍攝,江淼怕水,偏巧導演又給他安排了一個水下的鏡頭,他想到之前賀子炎在酒店,抱著他說他是在海邊長大的,很會游泳,以後可以教他,保證他學會。
「導演,這個鏡頭可以換我嗎?」
就在江淼失敗了一次之後,賀子炎像一個救星那樣走了過來,笑著對導演解釋,「他對水有心理障礙,我來,我以前是在海邊長大的,可以水下睜眼,保證你這個鏡頭好看。」
他可以成熟地幫江淼解圍,但絕不會再說保證讓他學會的話了。
為了進度,導演更換了他們的鏡頭,果不其然,賀子炎一條就過了。
江淼看到賀子炎曬紅的後頸,給他留下了一瓶防晒霜,然後離開了取景地,前往下一個拍攝點。
他們的專輯取得了不小的成功,或許是因為他們火了,又或許這一張和上一張差異很大,網路開始很認真地分析這張專輯里的作品,而不是像過去那樣無人問津。
因為那一次的緋聞烏龍,賀子炎也收穫了不少劇組伸出的橄欖枝,邀請他出演偶像劇。這是很好的曝光機會,所以江淼也鼓勵了他。
本來賀子炎就應該慢慢回歸正常的生活,得到更多他理應得到的。
卡萊多為宣傳新專輯上了電台節目,也舉辦了小型的見面會,兩個人都像過去一樣,認真地營業,半真半假地開玩笑。
如江淼預想的希望的那樣,他們的團體越來越好,團體里的每個人也越來越好,方覺夏演唱的ost成為七月的熱門單曲,那部劇也很紅,凌一和路遠各自的綜藝都有著不錯的成績,裴聽頌人氣一如過去,也解決了自己外公的身後事,而賀子炎在劇組也過得不錯,時常有路透照發出,從他和劇組其他演員的微博來看,他們相處融洽,經常聚餐。
只是上升期難免伴隨各種謠言和誹謗,江淼都快要接受這些和謠言和平共處,但他沒有想到,在經歷了各式各樣的傳聞后,他居然看到了有關賀子炎身世的造謠。
造謠的人特別開設小號,發布了一則文章,沒有點名道姓,但句句描述都直指最近熱度頗高的賀子炎,但裡面關於身世的問題幾乎全然編造,甚至將他的身世塑造成污點——他的母親是貪污贓款的公務人員,在公安系統,所以他之前網友才扒不出他的身世,都是因為背後有人的關係。
而爆料當天,恰好是賀子炎殺青回北京慶祝的當晚。
因為這樁突然的危機,原本應該快樂的聚會也蒙上陰翳,為了破除謠言,賀子炎不得不對著所有人承認,自己其實是一個孤兒。
江淼現在才知道,原來賀子炎真的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一個人,原來真的就只有他知道。
他看著賀子炎自揭傷疤,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殺青的飯局沒能好好結束,大家回到公司,方覺夏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特地和江淼走在一起,詢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江淼笑笑,避重就輕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也講述了還是練習生的時候,他和賀子炎相互陪伴的事。
事實上,對現在的他而言,和眼前的隊友傾訴關於他們的過去都並不容易,但他假裝很容易很輕鬆地說出來了。
方覺夏很善良也很溫柔地告訴他,他們也是家人。
他當然知道,這就是他努力守護的一切啊。
為了澄清,江淼看著賀子炎拿出自己曾在福利院的證明,他陳舊到起了毛邊的孤兒證上還印著他的照片,顏色灰暗,上面的小孩子很可愛,長著一雙讓人心疼的眼睛和倔強的臉。
江淼是第一次看到這張兒童福利證,之前他開玩笑地說想看賀子炎小時候的樣子,但賀子炎說他小時候沒有拍過照片,后又改口,說自己有一個證件上有,但是一時間找不到了。
原來他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告訴他,那是他的孤兒證。
賀子炎並不是可以輕鬆談起這些過去的人。
沒想到最後真的看到,會是這樣的情形,江淼感到喘不過氣。
發生了這些,賀子炎整個人都沒有表現出傷感的情緒,反而一直在開玩笑,配合公司的公關人員發布微博,控制輿論。
所有人都在安慰他,都在處理著輿論,只有江淼靜靜地坐在一旁,隔著許多忙碌的人望著賀子炎,好像透過他快樂的表象看透了他傷痕纍纍的心。
聽到賀子炎和其他隊友開玩笑的時候,江淼就算笑不出來,也不想讓人發現,只能陪著他們說兩句玩笑話。
他很想安慰賀子炎,非常想,但現在站在這裡的所有人,似乎都比他更有資格去給他慰藉,因為就在不久前,他放棄了賀子炎。
儘管是出於一個看似高尚的理由,但本質上,他和那些前女友也沒什麼不同,拋棄就是拋棄,沒有借口可言。
借著所有人都將賀子炎圍住,安慰他、擁抱他的時候,江淼也安靜地靠近,伸出手,像過去的很多次那樣,在賀子炎的後背輕輕撫摩了幾下,但說不出話。
因為還有其他必須完成的工作,他沒辦法沒和隊友們一起回去,等再回到宿舍已經很晚。江淼動作很輕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才發現路遠沒有睡,正在看編舞視頻。
「淼哥回來啦。」路遠眼睛盯著屏幕,沒有抬頭,「對了覺夏煮了糖水誒,給你留了一碗,我擱你床頭櫃了。」
「嗯,謝啦。」江淼走過去,端起番薯糖水喝了兩口,出神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抽屜好像被打開過了。
他屬於有一點強迫症的人,每次都要完全將柜子關好。而這個柜子之前被路遠和裴聽頌打鬧時撞壞了一點,每次都要推一下才能完全把抽屜合上,不然就會自己彈出來一些縫隙。
現在就是。
「遠遠,」他放下糖水,「剛剛誰來找你玩了嗎?」
路遠是個注意力只能放在一件事上的人,聽見江淼的詢問,沒來得及反應,著急忙慌地把所有進來過的人都報了一遍,「啊?嗯……小裴來拿我給他洗球鞋的那個噴劑,覺夏進來給咱送糖水了,一一剛剛在我床上看動漫來著,還有……哦對,火哥來了的,但是那時候我在洗澡,我出來正好看到他要出去,他說他找東西。」
果然。
江淼拉開抽屜,仔細翻找了一遍,裡面好像沒有多什麼。
但他忽然發現,自己一直藏在最裡面的煙,沒了。
沒來由的,江淼的心抽痛了一下。他合上抽屜,靜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房間。
「誒隊長?去哪兒啊?」
路遠轉頭去看,但沒有得到江淼的回應。
就像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暗示,一條隱秘的線索,這個世界上沒有除他們以外的人知道,儘管無法篤定,但江淼還是離開了宿舍,獨自來到天台。
他的心跳得好快,每一次跳動都給這副軀體帶來綿綿無盡的永震,將心底積攢著的、壓抑著的情緒通通震出,震碎,蔓延出痛苦的餘波。
推開門的瞬間,一切都崩解而出,像海水一樣淹沒了他。
凌晨兩點,賀子炎真的就坐在天台的圍欄前,低頭抽著煙。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回了頭,風把他的頭髮吹得凌亂,但遮不住他難過和迷茫的雙眼。
看到了江淼,賀子炎像是確認一樣,定定地盯了幾秒,然後突然醒過來,背轉過去,彷彿沒辦法面對。
他垂下頭,很匆忙地摁滅了手裡的煙,然後清了清嗓子,沒回頭對江淼解釋說:「我想抽煙,但是我自己去買會拍到,就……管你借一包。」
江淼的聲音在背後,很輕柔,讓人沒辦法不難過。
「什麼時候還給我呢。」
賀子炎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說,「會還的。」
他其實有點怕聽到江淼說「不用還了」,儘管江淼來了,出現在他身邊,像夢一樣。
但江淼沒有這樣說,他也挨著他坐了下來,肩膀並著肩膀。
他們之間的沉默令賀子炎心裡泛起的一絲愉悅一點點消退,就像破滅的泡沫一樣。
還剩最後一個的時候,江淼開了口。
「對不起。」
賀子炎不想聽江淼道歉,無論是選擇分開,還是他的身世被曝光,都不是江淼的錯,道歉的話他已經聽過了一次,光是回憶起來就覺得痛苦。
「你不用和我道……」
「子炎,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膽小鬼。」江淼看向他。
這個問題令賀子炎愣了愣,他從沒這樣想過。
江淼沒等他的回答,自顧自轉過頭,笑了笑,「我覺得是。我小時候就學不會游泳,其實可以學的,我爸媽也不會,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去學,沒想到沒機會了。」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所以停了停,忍耐情緒,繼續說:「他們最後落到大海里了,消失不見了。」
聽到這句,賀子炎的心跳彷彿停了一拍。
江淼的溫柔是很殘忍的,當他講述最痛苦最殘酷的事實時,也會點到為止。
「賀子炎。」江淼停頓了很久,最後依舊沒能忍住,聲音帶著哭腔,「我真的很怕水,特別怕,我就是很膽小,很固執,我就是沒辦法做一個輕鬆快樂的人,我不喜歡失控,我討厭聽到你和你前女友在海邊約會的過去,討厭你說起她,我受不了……我就是受不了……」
江淼覺得自己的眼淚很不值錢,就像一種廉價的乞討,一種博取同情的手段,可他根本不想。他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哭,不應該失控。
他總是在賀子炎面前失控。
他用手背抹去眼淚,笑了笑,「你現在很好,事業蒸蒸日上,未來還要爬得更高,去更好的地方。我……我想過留住你的。」
江淼的聲音一點點低下去,彷彿在自問自答,「我想過。」
他很想很想賀子炎也喜歡他,而不是把他當成是一個就近停靠的溫柔鄉,一個消解寂寞的對象。
可他真的不懂,他真的搞不懂賀子炎,從第一天開始就不明白。
「你說你喜歡女生,你有前女友,你喜歡長發喜歡溫柔的人,你可以徵婚,可以接受和劇組裡的人傳緋聞,我不懂,無論是哪一點,我都不符合。」
江淼很想問,從他第一次和他談起前女友的時候就很想問,「你到底為什麼想和我接吻,為什麼願意和我上床,為什麼要去找我,要抱我?」
江淼問完,忍著淚看向他,「你分得清愛和感激嗎?」
其實他不敢看,就像他不敢去問父母遺體的去向那樣,他想知道答案,但怕知道答案。
他怕賀子炎的哪怕一秒鐘的猶豫和沉默。
但賀子炎沒猶豫,哪怕一秒鐘。
「我分得清。」賀子炎望著他的眼睛里沒有迷茫,「我很清楚我愛你。」
說著他笑了,像是自嘲,「我沒有求過任何人不要離開我,我知道我可有可無,留不住誰,所以我不想說,也無所謂他們離不離開。」
賀子炎的無情隱藏在他熱情泛濫的表皮之下,有過好感,沒有交出過真心,那種感覺就像他和其他小孩兒站在一排,等待被領養人挑選,也不是沒有期待過被領走,但如果沒有,也不要緊,他也不是很需要。
除了江淼,他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個瞬間,賀子炎就想像小狗一樣伸出手,希望他可以帶走自己。
他那天真的帶走了他。
「除了你,」賀子炎聲音變得很輕,很沒底氣,「我其實知道自己留不住,但也想試試求你一次,萬一呢。」
萬一他真的不走呢。
一句不要離開我,他從發現自己對江淼動心的那一刻起,就想對他說,但又怕嚇到他,把他嚇跑,所以猶豫了好久,直到江淼願意把自己交給他的那天,他才敢說出口。
「一開始我真的覺得做隊友就可以了,一起出道就很好了。」賀子炎又笑了一下,顯得有些可憐,「但是你願意抱我,還……還願意親我,你說和我在一起會很開心,我就覺得有一點可能,就不滿足只要這些了。」
面對江淼,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渴望被親密對待,而不是別人要求他做那些,他拒絕,最後不歡而散。
他渴望得到江淼很多個吻,也想佔有他,讓他只看得到自己。
但江淼的溫柔是所有人都可以來獲取的,沒有門檻,取之不竭。
「但是你好心狠,還是走掉了。」
他這句帶著很輕微的一點埋怨,像是怕被江淼察覺到,所以沒敢認真抱怨。
陷入沉睡的城市依舊燈火通明,但很安靜,偶爾的一些鳴笛讓沉默顯得更沉默。
「都已經這樣了。」賀子炎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手,看向他,「江淼,我愛你,我不怕說出來。」
夏夜的風是暖的,輕柔地包裹兩顆受傷的靈魂。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同情,江淼忽然側過身子,給了他一個擁抱。不是過去那種很輕的、撩撥的相擁,是很緊密很緊密的擁抱。
賀子炎原本有些失措,可當他發覺江淼的肩在他懷中顫抖,便立刻緊緊地抱住了他,很呵護用手臂將他包圍。
他的襯衣濕了一片,江淼的哭也是無聲的,忍耐著的,很委屈也很倔。
賀子炎在他耳邊不斷地、很溫柔地說「對不起,不哭了」,說「很愛你」,而不再是「很想你」。
江淼感覺自己怎麼都停不下來,很受不了這樣,於是狠了狠心,咬住賀子炎的肩。
賀子炎沒有感覺到痛,只有心疼,被咬了也說我愛你,還很慷慨地吻他的發頂。
等他鬆了牙齒,賀子炎思索了幾秒,才開口小心翼翼地詢問,「你該不會是可憐我吧。」
江淼沉默了三秒,嘆了口氣。
「你真的是好笨啊。」
賀子炎拍著背的手頓了頓,聽到江淼說下一句。
「你不是說我心狠嗎?」
江淼的語氣有些彆扭。
「我這麼心狠的人,只有喜歡你才可憐你。」
聽到這句話,賀子炎反應了一下,然後突然抱緊了江淼,還壓到了他,導致江淼假裝不開心地搡了他一下。
「真的嗎?」
「別裝傻了,說你笨還真的裝起來了。」江淼咳嗽了幾聲,不知道是被擠得,還是他不高明的掩飾。
「以後別故意偷我煙,我才不會上來找你。」
賀子炎很開心地親了親江淼的臉,又抓住他的手,很認真地將自己的手指嵌入他的手指間,牢牢抓緊,像是怕他跑掉一樣。
「你會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