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焦點
這位九公主一來,明顯成了焦點,姑娘小姐們也不吟詩作畫了,扎堆擠在跟前,圍繞著說說笑笑。
李秋歲姐妹並不想惹眼,站在最外圍,柳氏微微笑著,朝她們點頭。
姐妹倆更坦然的當起了背景板。
那位陳姑娘又湊過來,用只三人能聽到的音量道:「九公主是當今和皇後娘娘唯一的一位嫡出公主。甚至比皇子們還要得寵。聽說鄭夫人和皇後娘娘在閨中是手帕交,可見傳聞非虛。」
李秋歲姐妹聽說過這位嫡公主,當今尊重髮妻,唯一的孩子得寵也是必然。鄭夫人和皇後娘娘是手帕交,這還是第一回聽說。
這就不奇怪九公主能來鄭家參加宴席了。
熟悉了陳姑娘之後,才發現這位同她娘陳夫人一樣也是話癆。
小姑娘沒什麼壞心思,說起八卦,興奮的小臉紅撲撲。
李秋歲看得有趣,故意引著人家多說八卦給她聽,「看樣子鄭妍和九公主關係蠻不錯,你倆又是手帕交,那你跟九公主應該也不錯。」
「沒有,沒有,也就說上過幾次話而已。」陳姑娘忙擺手,「九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脾氣卻是極好的。皇後娘娘難得能放人出一次宮,你們也看到了,我真的擠不上。」
姐妹倆聽得笑彎了眼睛,這姑娘可太有趣了!
夏禾拍拍陳姑娘安慰,「沒事,有我們姐妹同你一處,咱們不去湊那熱鬧。說不得公主待會看咱仨順眼,主動叫咱們去說話呢?」
「有這可能,被這麼些人圍著,擱誰都煩呢!」陳姑娘跺腳。
這邊三人嘀嘀咕咕笑成一團,那邊鄭妍和鄭媛陪著九公主同眾人說話。鄭妍時不時看過去一眼,倒是聽不見三人說什麼,只看到她們頭挨頭笑得很開心。
九公主也不耐煩了,順著鄭妍的視線,「那是陳姑娘吧,站那麼遠作甚?同她說話的那二人是誰?」
「永豐伯家的兩位李姑娘。」
「就是種出草莓的那家?」
鄭妍點頭。
「說的挺高興嘛!你去說一聲,把人都叫上,咱們一起去外面走走。其她人都散了吧。」
鄭妍過來喊人,三人還有些不明所以,李秋歲也沒留意那邊說的什麼。
鄭妍把公主的話重複一遍。
陳姑娘撫掌,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夏禾,「李大姑娘真是神機妙算,竟然早早給你猜到了。」
鄭妍清楚好友脾性,一驚一乍,她也懶得多問,「那邊公主還等著,咱們趕緊,別讓久等了。」
果然,公主打發了眾人,和鄭媛一起,已經走到門邊了。
鄭妍朝李秋歲點點頭,示意跟上,忙緊走幾步追上那邊。
李秋歲還能怎麼著,都被公主點名了,跟上吧。
看她們一行出去,有人坐不住,大著膽子跟出去。
這位公主果然好脾氣,李秋歲只聽她和鄭媛嘟囔,「隨她們吧。只要不在我跟前,晃的我眼暈,都自便就是。」
大啟朝的男女大防並不算嚴苛,像這樣的宴席,雖然把男女客分開,但不是真正的涇渭分明。
一行人出了待客的暖廳,遠遠能看到竹林那邊有人。
大冬天,一群讀書人打扮的少年人,還挺有閒情逸緻,專門辟出一塊地方,烹茶品茗,談詩論畫。
見這邊有姑娘靠近,那邊說話聲都明顯變激昂起來。
李秋歲和夏禾一眼看到人群里的李長安,這種場合併不適合湊上去說話。
李長安也看到了自家姐姐和妹妹,他過來這邊也不合適。
有認出九公主身份的,紛紛起身拱手見禮。
鄭鎣是今日的東道,自然也在其中,看到了墜在最後面的李秋歲,露出微微笑意。
李長安隨大溜,給公主見過禮,慢慢走遠一些。
李秋歲姐妹見狀跟上,等遠離了人群,三人這才有機會單獨說上話。
李長安,「你們怎麼跟九公主一處?娘呢?有沒有人為難,還應付的來嗎?」
夏禾笑道:「娘跟夫人們一塊兒說話。我們也就跟鄭五姑娘相熟,她陪公主出來散散,我們就一道跟著出來了。」
又追問,「你呢,怎麼沒見著爹和大哥?」
「湊這一處的都是在書院讀書的學子。我們這邊也都好,爹和大哥如今沒少在外頭應酬,這樣的場合應付的來。」
李秋歲笑著聽兄姐說話,轉過一處花壇,竟遇上意料之外的人。
「鄭鎣?」這時候他怎麼在這裡?
鄭鎣笑笑走過來,「看見你們往這邊走,從邊上折近道直接過來了。」
原來是抄近道。人家自己家,抄個近道還不簡單。
李秋歲笑問,「你這是有什麼急事嗎?」
不然,也不會撂下那麼多客人,專程追趕他們。
「能否借一步說話?」鄭鎣這次是看向李長安的。
鄭鎣這樣子肯定是有急事呀,李秋歲就催李長安,「那四哥去忙,我們隨便走走,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李長安似笑非笑對鄭鎣沒好臉色,又差點被自家妹妹蠢哭。
鄭鎣這話明顯是對歲歲說的,他倒想看看這小子怎麼解釋。
沒想到鄭鎣臉皮夠厚,深吸口氣朝李秋歲笑道:「歲歲,我們借一步說話。」
李秋歲?
李長安直接擋在兩人中間,他對鄭鎣直呼李秋歲的名字有些生氣,「鄭公子請慎言!」姑娘家的名諱能直接宣稱一口?「有急事也能在這裡說,說不準在下也能幫上忙。」
鄭鎣尷尬,「長安,這是在鄭家。」他心裡知道分寸的。
「能否……」
「不能!」李長安斬釘截鐵。
以為在自己家中就能為所欲為?好不容易壓住脾氣才沒說出更重的話,李長安態度上絲毫不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們不再是六七歲的稚童。」
鄭鎣掃一眼同樣面容嚴肅的夏禾妥協道:「好,就在這裡說。」
李長安這才不再阻攔。
李秋歲眨眨眼,再眨眨眼。
「歲……李姑娘……」
「……。」李秋歲差點脫口而出,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怪彆扭的。可看自家小四哥跟門神一樣杵邊上,關鍵時刻到底止住了話頭。
鄭鎣壓住舌尖的苦澀,「你再等我兩年。只要兩年!我有了功名,在家族就有了話語權。許多事上,特別是有關我自身的,祖父和父親也會遵循我的意見。」
到底沒把祖父和父親答應的話說出口。
他已過了懵懂稚齡,拿不出手段,許多事都要向家族妥協,想遵循自己的心意,更是笑談。
李秋歲「……」。
李秋歲沉默,她看少年漸漸紅了面龐,終於後知後覺,自己這是被表白了?
饒是她心黑手狠,匆忙間也沒理清楚,到底該接受還是拒絕?
直白說,她對鄭鎣是喜歡的。
一開始去鄭家沖喜,利用異能把人救活。看著他長大,從病歪歪的小古板,變成如今的秀挺少年。
要問心情么,更多的是一種老母親的欣慰。
可這話能直白說嗎?當然不能!萬一小少年受挫,一蹶不振怎麼辦?就是看著他難過,自己的心裡也不好受呀!
李秋歲真是操了老母親的心!
可這一頭熱的心要怎麼宣之於口?
她這邊猶猶豫豫,李長安和夏禾看不過去了,怒其不爭,也要回家了再教訓。
李長安拉過李秋歲擋在身後,「鄭公子……」
讓等兩年!你多大的臉?
夏禾怒了,一把推開李長安。
稱呼什麼鄭公子,文縐縐的,什麼時候能把話說明白?
「兩年?你是想兩年考上狀元是吧?那我們都等你考上狀元再上門恭賀!」
鄭鎣知道夏禾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也不計較人家話中的嘲諷。
夏禾真的生氣了,歲歲過兩年都十五了,不定親沒事,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他們也沒所謂。總之都是旁人配不上自家妹妹!
可怎麼說的,可不能讓人誤會,專門為了等你鄭鎣似的。
夏禾,「這兩年有人家上門,我們回去自會跟長輩說。至於,我娘怎麼想?那是大人的事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京城的規矩,也不該走了大樣子!」
就差指著鄭鎣的鼻子說不懂規矩,又點出讓鄭家長輩出來說話。
「表姐教訓的是……」鄭鎣心裡也後悔自己昏頭,一著急竟說出這樣不合時宜的話。
他們兩個人都長大了,平日里想見一面太難,這樣說也只是想先表明自己心意。
如今想想十分不妥當。
這種話就兩人私下說說也沒事。就是李秋歲朝他發脾氣他也甘之如飴。
如今無論怎麼描補,都有越描越黑的嫌疑,鄭鎣面色漲紅。
這孩子平日挺有分寸,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沉不住氣了呢?
李秋歲老母親心態發作,不忍心看鄭鎣難堪,沖姐姐傻笑又攔住想發作的李長安。
夏禾著實氣的狠了,還想問問他鄭家看不起誰呢?但瞅著不爭氣的妹妹,到底沒說出更讓人難堪的話。
李秋歲忙說鄭鎣,「你家裡還有客人,先去忙。我們這也回去了。」
有了李秋歲解圍,鄭鎣輕輕口氣,總之話說出口了,勉強擠出個笑道:「好!有事就找我五姐姐。」
李秋歲兄妹目送鄭鎣走遠。
李長安揪揪妹妹的小辮子,咬牙道:「就那麼稀罕那小子?」
李秋歲討好的笑著,「哪有?咱們還在人家做客呢!」不能給主人家太難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