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卷_四、毒掌鬼煞和白骨摧心

夜色中的安東衛城，盤踞在黃海之濱海州灣畔，像一個威武的巨獸蜷伏在阿掖山下，守護著這片大好河山的安寧。

安東衛城裡的洪家，在夜色中透出隱約的燈光，從外面看去安定祥和，和周圍的千家萬戶似乎沒有什麼不同，所有的刀光劍影和江湖恩怨都在夜色中淹沒。

洪家正房客廳里，數個掛在屋角的氣死風燈籠和兩隻高高的紅燭，把整個屋子照得甚是明亮，一種溫馨在冬夜中燦然綻放。

一張古色古香的紅木圓桌周圍，坐著紀老太君，旁邊是她的兒子洪中洲和兒媳殷玉竹。小孫子洪天佑調皮地坐在洪中洲的腿上，而洪天佑剛滿兩歲的妹妹洪小蕙則趴在母親懷裡，瞪著兩隻大而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哥哥，胖嘟嘟的小手不停地朝空中揮動著，似乎想和哥哥一起在父親的膝上玩耍。

紀老太君揮揮手，一邊站立的伺候她的女下人輕輕地走出房間。紀老太君拿起桌子上已斟好普洱茶水的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然後一邊伸出手撫摸著洪天佑的腦袋，一邊看了身邊的家人一眼，這才對兒子說道：

「中洲，娘知道你肯定心裡懷著疑問，娘的手上為什麼會有毒掌鬼煞李天霸的獨門解藥碧靈丹。趁著天色尚早，借著今天的這起意外，我也該把有些事情，好好的跟你們說一說了！」

「這件事說來話可就長了。那時天佑爺爺剛剛二十歲，中洲你還未出世。」說到這裡，紀老太君慈愛地看著洪天佑，滿臉神采地說道：

「天佑寶貝，奶奶告訴你，那時你爺爺在武林中有個赫赫有名的外號，叫金鞭無敵！你爺爺就是憑著我們洪家祖輩秘傳的那路九龍鞭法，不說打遍齊魯武林無敵手，就是在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武林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英雄好漢。」

「你爺爺那會兒有個非常要好的生死之交，叫賽華陀程千鈞，他最擅長的還不是武功，而是創製各類藥物。他還是葯神黃東皇的大弟子，也是我的大師兄。我和你爺爺認識，就是因為我的大師兄介紹。」

「程千鈞費了十幾年心血，終於用世上最厲害的五種劇毒藥為主葯，再添加其他輔助藥物，用獨家煉藥手法，泡製成了一種最厲害的『五毒追魂』。如果中了這種『五毒追魂』之毒，若無他一併研製的碧靈丹解藥，片刻即死，世上無人能治，無葯能救。正是因為此毒天下無敵，才引起一樁天大禍事，正是這樁禍事，白白送掉了賽華陀程千鈞的一條命。」

聖手靈姑紀老太君說到這裡，微頓了一頓。

「什麼禍事呀，奶奶？」小天佑聽得入迷，見奶奶不往下說，忙焦急地問起來。

「好孩子，別插話，聽奶奶慢慢說啊！」殷玉竹柔聲地對兒子說著，又騰出一隻手，給婆母倒上一杯茶水。

聖手靈姑紀老太君親熱地看了兒媳殷玉竹一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繼續說道：

「這賽華陀程千鈞有個徒弟叫李天霸，對，他就是後來威鎮天下的那個大魔頭毒掌鬼煞，也是他重傷了道玄清真人，被我們母子合力在關帝廟中逼走。」

「那時李天霸還是個十七八的少年，武功並無甚出人之處。就在李天霸二十歲那年，他因為濫用『五毒追魂』，毒死了一個武功比他高強的武林高手，讓賽華陀程千鈞狠狠責打一頓，差點逐出門牆，李天霸由此懷恨在心。」

「等李天霸練成賽華陀的獨門暗器五毒蛇蠍鏢、舌底劍兩種絕藝，又盜去了『五毒追魂』和『碧靈丹』的秘方，便萌生殺師之念，在一個黑夜，趁賽華陀程千鈞不備，暗中下了隱毒，並趁程千鈞毒發之際，出重手擊中了程千鈞的背心！」

「賽華陀程千鈞幸虧也是武功大家，功力奇高，危機之際閉住心脈，倒轉生機，才沒有讓李天霸一擊喪命，但也身負重傷，性命垂危。賽華陀憑著昔日的餘威驚走了李天霸這個不肖之徒。這時，正好你爺爺到那兒拜訪他，見狀你爺爺趕緊渡功施救，賽華陀才蘇醒過來。」

「程千鈞睜開眼見到你爺爺后，淚水滾滾而下，當即從懷中掏出這一小盒『碧靈丹』，懇求你爺爺替他清理門戶，追回『五毒追魂』和『碧靈丹』的配方，剷除李天霸這個敗類，免得讓他後來貽害武林。」

「你爺爺本來不想插手這件事情，平白得罪一個歹毒的敵人，但見程千鈞奄奄一息，自己若不答應就會讓好朋友死不瞑目，就硬著頭皮答應。賽華陀程千鈞見你爺爺答應了，這才放心地溘然長逝。」

「你爺爺是個一諾千金的人，他既然受了老友臨終之託，就決心為老友報仇，為武林除害，準備妥當之後，便離家四處奔走，追蹤這個心黑手辣的李天霸。後來，終於在河南省南陽府內的卧牛山中追蹤到了這個可恥的孽徒，立即出手替老友清理門戶。李天霸自恃絕藝在身，哪裡甘心束手就縛？他拚死抵抗，卻讓你爺爺只十招便打得他大吐鮮血。就在你爺爺將要結果掉李天霸這個武林敗類時，卻不料想李天霸命不該絕，來了另一個更為心黑手辣的大魔頭！」

聖手靈姑紀老太君說到了這裡，觸動了記憶中的傷心之事。神情黯然。

「奶奶，究竟這另外的大魔頭是誰呀？」小天佑沉不住氣，仰著小臉，神色著急地問紀老太君。

金鞭俠隱洪中洲自記事以來，還是頭一次聽母親說這些陳年往事，舊也是聽得十分入迷。

「這個大魔頭，便是當時天下最厲害的邪派高手白骨摧心顏義南。顏義南憑著邪功白骨摧心掌，橫行江湖，已有數十年頭，不知殺了多少無辜的性命，血債累累，罪大惡極，但因他武功深不可測，正義之士對他也無可奈何，聞之變色。你爺爺曾經阻止顏義南殺人，和他交過一次手，但是二人不分勝負，最終在程千鈞的幫助下把顏義南打傷，從此和顏義南結下仇恨。」

「那次相遇真是冤家路窄，仇人見面自然分外眼紅。白骨摧心顏義南這惡魔頭救下了李天霸，並趁你爺爺疲累之際動手。你爺爺雖然中了他狠毒一掌，但也用九龍鞭法中的絕招九龍升天，把顏義南打得吐血，廢了他一身武功。可恨這李天霸，趁你爺爺和顏義南各負重傷之際，突然偷襲，打了你爺爺三鏢。」

「我真懊悔那時沒有和你爺爺同去，而是聽了你爺爺的話，在家照顧剛周歲的你爹爹。當你爺爺強運內功，要和李天霸同歸於盡之時，李天霸卻背起顏義南跑了。你爺爺身受白骨摧心掌，五臟已中毒碎爛，又加上李天霸的三支五毒蛇蠍鏢，無論他武功多麼深厚，也是性命垂危。」

「當我聞訊在兩天後趕到你爺爺身邊時，他已劇毒攻心，連我這聖手靈姑，也沒有辦法醫治了。如果不是你爺爺服下了我師父葯神黃東皇的九轉造化丹，他當場就沒命了！他強留著一口氣不死，就是為了能見到我。當他把這盒『碧靈丹』親手交給我后，一句話也未來得及說，看著我便絕氣身亡，死不瞑目……」

聖手靈姑紀老太君說到這裡，過去的情景又彷彿呈現在眼前，禁不住滴下兩滴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