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化金結社
國立化術學院,之所以能在黑檀號這座以學術之城著稱的巢都的一眾學府中佔得一席之地,其根本原因在於其名字里所含的化金二字,其不僅象徵這所學院近乎全面的領域分支和高端的學術水平,更暗指一個從國家記載的歷史之前就已經存在的組織——化金結社。
這片大陸的過去隱藏在煙雲之中,只知道在那個時代,人性和進步被束之高閣,科學和發展被野蠻和血腥取代,成片的地塊被拋向空中后狠狠砸下,群星墜落,大地燃燒,諸神的武器被隨意棄置在古戰場上等著莽撞之人發現。
而就在這樣的時代中,化金結社誕生了,其具體從何而來已經不可考,據傳是第一代恆師費尼特為了保存某些技術秘辛,由一眾學者組建的准軍事組織,這隻力量在整片大陸上遊盪——或許就當時的情況而言,流竄要更合適一點。
那是平常的一天,費尼特帶領著化金結社的步行機隊行至了如今歐姆尼邊緣的荒野,他腿上的機械關節已不靈便,只能一瘸一拐的行走,而修復的技術也早已在戰爭中失傳,但他早已習慣,滿天的硫磺煙雲和百里的赤地好像從未改變,直到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名身著白袍的男子,按理說在遍地輻射的浮空大陸上,普通人只能艱難的拖行著厚重的防護服行動,於是步行機上武器陣列瞬間啟動,就像是一叢鐵皮製成的總狀花序瞬間綻放,發出刺穿耳膜的高頻嗡鳴和能點燃鋼鐵的高熱。
但這些猙獰的武器未能發揮他們的效用,隨著陌生人一步步走近,武器陣列開始自動關機,直到費尼特與這名男子面對面。
「費尼特」
這個名字好像永恆之風在費尼特心中迴響,使他不由得屈膝,但他同樣驚異的發現,機械義肢的關節已經恢復如初,此時,雨點開始從天上落下,轉瞬之間便已成滂沱暴雨,這是費尼特平生第一次看見雨落在浮空大陸上,雨水模糊了這名男子的面容和費尼特的視線,沒有人知道當時費尼特出於什麼心理,是對絕對力量暫時性的臣服,亦或是確實被震懾到了。
「您治好了我的腿,那麼我代表化金結社向您跪下。」
隨後,費尼特便率領著手下的力量與這名男子的敵人為戰,而這名男子便是議長家族的祖先,隨後,便才有了這塊封地,才有了歐姆尼這個國家。
而國立化術學院正是由當年跟隨費尼特的學者們所組建起來的培養後繼者的機構,幾乎在城邦創建之初就已經存在,而化金結社目前的總部,便也位於這座學院的下層甲板。
格里芬打開了實驗室的大門,實驗室相當樸素,為了避免磁場的干擾,這裡大概是整個巢都唯一見不到鋼鐵器件的場所,方形的房間中巨大的燒瓶位於實驗室一隅,其中蒸騰出的蒸汽被定製的空冷管引導,在實驗室的天花板上蜿蜒曲折,並在一定的長度處與實驗室的不同實驗桌分出支管垂下,彙集到一個個巨大的分液漏斗中,其上附加了許多聯通管和壓力計,溫度計,用以確保製備產物條件的絕對精確,這一切組合起來使人幾乎聯想到一棵通體透明的老榕樹,地板踩上去空洞而充滿迴響,格里芬逐一從漏斗中清空了液體,清掃了管道末端的結晶,關閉了燒瓶下的熱爐。
在離燒瓶最近的一根垂管的壓力表和液位計也清零后,格里芬才放下心來,在最後看了一眼實驗室的光景后,拉上了實驗室的大門。
前往底巢的路途交錯複雜而令人厭煩,
經過數百年的使用和運行,底巢的交通系統已經野蠻生長的如同一塊長滿菌絲的腐爛餡餅,而底巢最初的設計圖估計也變成了市政廳文件架底層的一層昏黃的污漬,只有那些幫派成員或者常年居住在底巢的人們才能在自己心中記住一小片地區的管線道路圖,而這些複雜的管線道路並不止讓人心煩那麼簡單。
格里芬在十五號豎井向下走去,隨著一路的深入,自然光芒越來越少的照入他行走的地區,他抹下了石棉實驗服的袖子,帶上了兜帽和防護面具,以期盡量掩蓋自己的聲音和身形,在黑暗中你能看見那些水工會的成員正在今日清掃的變異生物或者某個在底巢迷路的倒霉蛋身上回收寶貴的水分,或者就是一群癮君子正在吸食燃冰,在警惕這些幫派的同時還要提防腳下,以防踩中煤灰蚌,這些近乎無意識的生物會死死的夾住你的腳踝,雖然不會使人受傷,但也會把你困在原地,直到某些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在二十分鐘無聲無光的行走後,格里芬終於到達了一道大到令人感覺到不安的門前,沒有任何可視的光源,但光好像還是在這片空間中存在,陰冷的濃霧在門前蔓延,顯出那銹跡斑斑發灰綠的門面,其上空無一物,卻在中心有九個同心圓,其上有數目不同但同樣銹跡斑斑的圓點以第一圈二,第二層四的指數倍增。
門前是兩位熔爐之父,這些高度改造的索達姆即使在他們崇尚機械改造的族群內部都算是異類,當他們站定,其通體漆黑,且搭載了大量集成武器的身體更像是一座鋼鐵堡壘而非人類,據說只有那些最德高望重或技術高超的無生督工們才能與之溝通。
格里芬深吸一口氣,準備更加上前一步時,他此時卻突然察覺到了隱藏在自己腳步里的一絲不和諧的聲音,隨即轉身用左手製造了一次爆燃,其亮度在一瞬之間使得四周的一切失去了輪廓,一道黑影從他的影子中閃出,隨即格里芬激活了肘部的噴射器,五指攥成錐型,向黑暗中那尚未站穩的聲源射去,他左前臂閃耀的金屬光澤被黑暗轉瞬吞沒。
隨著一聲金屬碰撞聲,他的前臂抓住那陰影中的造物,他一把攥住了這東西,收緊了鏈接左前臂的鉸鏈纜繩,往回猛的一拽。
隨著手臂回到原位,格里芬看見了那熟悉的米黃色風衣,而自己的手幾乎給這件可憐衣服的衣領做了個開放式外科手術。
「你以為你在干什……」
「woo,woo,安靜一點,我的朋友,我就是想來看看」
蘇摩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但此時格里芬也透過皮膚感覺到了那把礦鞘已經穿透了自己的實驗服,並恰到好處的停在了他背心的最後一縷纖維之前。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你差一點就沒命了。」
「那你不下這麼重的手不就完了。」
「我可沒在說我。。。」
格里芬此時正汗如雨下,他只敢慢慢的轉過頭去,用自己眼睛的一點點餘光瞥視兩位熔爐之父,其還是同樣的無聲無息,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瞧你怕的那慫樣子」格里芬沒有說話,還是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反而是蘇摩已經準備好向前邁步了。
就在這時,兩隻猙獰的拉克斯食臉跳蟲從遠處的黑暗中以極快的速度飛奔而來,直接略過了二人向門發起了衝擊。
其中一位熔爐之父顫動了一下,蘇摩完全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格里芬也只是堪堪從殘影中意識到了熔爐之父發起了如何的攻擊,並為那他所遠不能及的速度感到后怕。
由前臂舒展而出的鏈鋸在空中劃出一道虛影,將這隻跳蟲一分為二,其身體的兩部分在這股巨力的作用下倒飛出去,嵌入了一面遠處的隔離牆。
接著又是雷霆般的一拳,正擊中跳蟲的頭部,這畜生的身軀被這一擊掀飛,在熔爐之父面前和它屍體的落點之間留下一條蜿蜒的血路,其頭部早已消失不見,而其脖頸尚且完好初,也正因為這一拳的摩擦而灼傷起泡。
這一連串過程發生的如此之快,在空氣中炸響氣浪,掀開了地面上彌散的霧氣,露出下面布滿乾涸血液的黑紅色地面。
此時的兩人都汗如雨下,格里芬說到「接下來你要嚴格按照我所說的行動,不能有一絲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