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4上崑崙的過往

乾元山金光洞的布局，與其餘仙人的洞天福地卻是不同的。

除卻仙山本身的鐘靈毓秀，金光洞內沒有什麼瓊樓玉宇，有的只是一間接地氣的小院落。

「師弟不在麒麟崖修行，來我這做甚？」

中庭內，太乙略微皺眉，背靠著搖椅，一手端著茶壺時不時小品一口。

那日終南山上，雲中子言說需九日煉寶之後，他便回了乾元山。

「師兄，師弟不請自來，實在多有打擾。」

「只是師弟這次來確實有一問，懇請師兄解答。」

申公豹坐在太乙對面的藤椅上，此時面露歉意，起身行了一個稽首。

東海跟乾元山的距離，大致如昆崙山至乾元山的距離一般。

一般來說，尋常入了天仙境界的仙人，乘雲馭風而來。多則一日，少則半日即可到達。

申公豹行事風行雷厲，故而花費半日時間，未時他便抵達了乾元山。

而姜子牙尚未成仙。

不過好在五行遁術妙不可言，再加上他車輕路熟，走過不少夜路……

故現如今姜子牙離乾元山也不遠了，預計酉時即可到達。

「師弟有話直說就是了……」

太乙聞言把茶壺放下，笑容可掬。

申公豹見此原本有些凝重地神色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他記憶里，太乙就是這樣友善，每每都會使他如浴春風。

「師兄，師尊趕我下山了。」

申公豹說到這點時，語氣平靜，似乎說的是一件異常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太乙看向申公豹，他知曉申公豹指不定之前有多失落，故太乙顯露出些許安慰的神色。

申公豹眼含淚光，他就知曉太乙師兄是懂自己的。

兩人沉默片刻，申公豹收復心情，這才接著道：「師兄若有可能，師弟我想入截教修行。」

太乙自然知曉申公豹的意思。

截教與闡教關係緊張。

申公豹是怕他入了截教，而惹得自己對他不喜，故有此一問。

從這點來看，申公豹也不失是一位重情重義之人，太乙對此稍喜。

只是申公豹入截教本就是必然的事情，太乙也不敢輕易插手。

所以他也只能是順水推舟，順其自然。

順便還能收穫一波這「封神焦點」的好感。

這一點太乙早就已然知曉，太乙之所以對申公豹照顧有加，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截教之人眾多，封神將起時，免不得兩教仙人的相互算計。申公豹與他關係不錯，他要入截教也不失是件好事，故太乙自然也不會反對。

「散仙之流，能有大成就者又有幾人？截教若是師弟有機緣，自然是不必考慮過多。」

太乙言說到這裡，微微一頓。

「只不過，師弟你雖然離了崑崙，卻也不可忘本。」

這是太乙對申公豹的暗示，至於申公豹能夠理解幾分，太乙卻是不得了之。

申公豹聞言，原本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他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即使是這一條道他註定走得不遠，但是只要太乙發話，他便會毅然決然的踏上這一條道路。

「沒想到師兄居然如此善解人意。」

夕陽西下。

酉時，申公豹前腳前往東海拜師去了，而姜子牙後腳便抵達了乾元山。

此時他立於山腳處，理了理身上的碎石草根，卻是遲遲沒有動身。

在他第四次上昆崙山拜師時，姜子牙遇見了他修道人生里的一束光。

「你上崑崙何事？」

他不假思索答道：「我要修行，我想長生！」

那人搖搖頭笑道：「你上崑崙是為了修行，而你修行是為了長生，你想長生又是為了什麼？」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也不清楚長生是為了什麼，故他給自己編了一個理由，就是長生離他太過遙遠。

那人笑意盈盈，「長生是為了不愧於自己萬里上崑崙修行的決心！」

他無意識的點了點，當時只覺得心境通明。

後來，許是巧合，玉清聖人也問過類似於此類的問題。這次他回答的乾脆，「決心如此！」

再到後來入了玉清門后，他這才知曉這人原是太乙，是自己的師兄。

許是那時，太乙在他的心底就有了很不一樣的高度。至於論起高度，他覺得這位師兄比起聖人在他心底的高度其實是一樣的。

因此姜子牙是真的很在意太乙對他的看法，可他又擔心聽完以後，自己那心底止不住的失落。

「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這些話一定得問過師兄才行！」

姜子牙不再糾結，咬了咬牙，往金光洞去了。

…..

金光洞內，太乙依舊坐在搖椅上方，笑意盈盈。而此刻姜子牙也安靜的盤坐在一旁。

太乙有些納悶，剛剛姜子牙來的時候，就直呼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

可這會兩人都坐了半天了，卻依舊不見姜子牙開口。

太乙熟知姜子牙的性子，一般這樣的情況，他都要扭扭捏捏半天才肯說明。

不過太乙覺得，干坐著可能得需要等待許久，於是便先開口問起了話。

「子牙師弟可是修行上有什麼難事？又或者是需要借些什麼靈根修行嘛？」

姜子牙聞言，搖搖頭。

「其實師兄我就是……」

姜子牙吞吞吐吐，不過太乙依舊很有耐心的聽了起來。

「其實……其實是師尊讓我下山去了，師弟知道現在許多人都在背後議論於我。」

「什麼難聽的話都有，師弟自知天資愚鈍，自然不會與他們爭辯什麼。。」

「只是師弟這次下山，真的很想知道在師兄眼裡，師弟是個怎麼樣子的？」

太乙對著茶壺小飲一口，差點點就噴了出來。尋思乾等半天就是問自己的看法。

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好師兄」形象，太乙自然要維持下去，理清楚話語后，便語氣和善的講了起來。

「師弟，人生在世又何必在意他人眼光呢？行自己覺得對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人即可。」

「若是因為他人眼光，就輕易去改變自己，那當真是一件好事嘛？」

「師弟，實在不應該如此妄自菲薄。」

太乙意味深長，評論好壞的事，他自然是不答的。

姜子牙聽著，不由一喜。

太乙師兄就是這樣一位待人極好的人，若是沒有太乙，姜子牙他肯定自己恐怕此生都會與仙道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