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新郎
樹間月影,紅燭搖曳。
洞房花燭夜,蘇顧遠緩緩揭開了新娘子的紅蓋頭。
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嬌羞美態,人間絕色。
不知道是不是婚宴上喝多了酒,蘇顧遠只覺得頭腦暈沉,新娘子越看越朦朧。
迷濛中,蘇顧遠躺在床上,看到新娘子褪去衣物,雪白的臂膀露出,接著是誘人的身材。然而,轉身之間,在那光潔的背上,卻是猙獰的刺青!
雪白脊背上,自脖頸一直延伸到臀部,一隻可怖的蜘蛛就紋在自己新婚妻子的身上。
蘇顧遠知道,那不是刺青,是這位新娘的本體,雖然看了十多次,再見時依然恐懼得心弦顫抖,用盡全力控制住自己沒有尖叫出來。
直到新娘嬌小的身軀低伏到蘇顧遠身上,皮膚相觸時他才略微有些清醒,看著女人脖頸上的刺青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新娘摟緊了蘇顧遠,糯糯的聲音嬌羞道:「相公,你怕什麼呢?」
蘇顧遠知道自己還是沒有控制住恐懼,此時再掩飾不免顯得欲蓋彌彰,心一橫,說道:「怕……怕你吃了我……」
「相公這麼好看,人家要吃……」新娘湊到蘇顧遠耳旁,舌尖挑逗著:「也得等你結出道果再吃……你說對嗎……」
「對,娘子說得對。」蘇顧遠摟住新娘光滑的脊背,說道。
那你怕是永遠等不到了,蘇顧遠心裡腹誹。
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月了,他隱約知道老妖怪說的道果是什麼。
人是萬物之靈,萬因之果。每個人出生的命格不同、經歷不同,會結出不同的道果,一些特殊命格的人,道果更是具有化形破境的奇妙力量。
蘇顧遠知道自己很特殊,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跟世界沒有因緣,所以沒有成型的道果。可能正是這種特殊性,讓蜘蛛精盯上了自己。在被綁來第一天就受到了特殊對待,似乎要讓他跟這個世界產生因緣。
所有的一切,包括結婚、雙人遊戲,都只是一場戲。
他完全不知道黑寡婦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只要讓黑寡婦得逞,自己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死亡那麼簡單。
「死妖怪,你做夢。」
蘇顧遠緊緊握住拳頭,又悄然鬆開——還是沒有把握,得再等等……再等等……
……
第二天,人畜洞。
「李丁火,張甲農,你們兩個,把剛抓的那隻老虎宰了,給我熬了虎骨好好補一補。」
蘇顧遠在洞里點了兩個名字,很快兩個略微偏瘦的中年男人站起來,面容有些麻木的朝洞另一頭關著老虎的牢籠走去。
角落裡新抓來的人畜不屑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陰陽怪氣地諷刺:「呸!人奸!走狗!巴結妖怪殘害同胞!」
這個人只有一隻手臂,是七天前抓來的人畜。可能是太過恐懼,精神已經有點不好了,成天在洞里罵罵咧咧。
蘇顧遠無視獨臂人的嘲諷,看著籠子里不斷掙扎的老虎,在咆哮聲中,計算著大概還有多久這隻老虎會真正死去。
獨臂人還在繼續尖刻言語:「枉我等九死一生前來搭救,竟不想要救之人有你這等人奸,真是活該我等命喪妖口……」
「砰!」蘇顧遠聽得有點不耐煩,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發出一聲悶響,聽音量就知道砸得不輕。
獨臂人一時頭腦眩暈,過了片刻后才回過神來,捂著傷口不可思議的看著其他人畜們憤怒的圍上來。
髒兮兮的破麻布塞到獨臂人嘴裡,圍著的人一擁而上便是拳打腳踢。
「讓你叫,讓你叫!」
「人奸?不是蘇小哥,黑寡婦現在吃的就不是老虎,是我們!」
「我看你才是人奸!想害我們成為口糧!」
嘈雜聲越來越大,有些算不清的蘇顧遠煩躁地喊到:「行了,別把人打死了!」
人群收到指令般立刻散開,留著獨臂人獨自蜷縮在地上。
蘇顧遠懶得管這些,看到老虎過了最後的反撲,差不多真的奄奄一息,走到籠子前揮了揮手:「開籠吧!」
李丁火和張甲農熟練的打開籠門,隨後兩根長矛在兩側直抵躺在地上將死的老虎身前,以防不時可以立即徹底殺死。
蘇顧遠慢慢走到老虎身前,龐大的山林之王此時渾身傷口,眼睛渾濁的看著蘇顧遠,似乎只求速死。
一拳。
在老人畜們見怪不怪,新人畜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蘇顧遠一拳狠狠砸在老虎的脖頸處,給這隻瀕死的山林之王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好了。」蘇顧遠彷彿完成了自己的變態嗜好,心滿意足起身:「肉處理的好點,那個女人胃口越來越挑了,要讓她覺得味道不好了,先吃的是我,接下來就是你們!」
人畜們紛紛上前,將老虎拖出籠子開始處理,一隻大老虎很快在這些熟練工手工分解切割完畢,支起大鍋煮肉熬湯,取出的邊角內臟則在一邊被用作他們的加餐。
獨臂人挨了揍,不死心,摔掉手裡的碗,爬上虎籠頂部,手舞足蹈地呵斥:「這麼多人,你們都瘋了嗎?跑啊!今天吃的是老虎,明天就是你們。」
「閉嘴。」跟他一起抓來的一個女人瞪了他一眼。
蘇顧遠懶得理會這些人,他一腳一腳把哄搶食物的人群踹開,來到洞中央,那裡坐著一個老人。這個人非常奇怪,頭髮變成了火焰,遠處看去就像頂著一個火炬。可惜身體也變成了木質一樣的東西,行動極其遲緩。
蘇顧遠叉起一塊虎肉,架在火人頭頂,一邊燒烤一邊說到:「老火,麻煩你了。」
「蘇顧遠……就你最心狠手辣,就你沒瘋。」老火神經質地嬉笑。
「其實最不正常的就是我了。」蘇顧遠心想,看著右手。
剛剛打死老虎的右臂上,一個+5的數字閃過。他很早就發現自己的右手有問題,只要打死一個獵物,就能增加力量。可惜穿越過來的時間太短了,只有不到一個月,積蓄的力量還遠遠不夠。
「那幾個人畜是被故意抓進來的,」老火老頭吃力地抬起手臂的喝了碗湯,看著那幾個鬧事的人畜,神經質地笑道:「嘿嘿……他們是來除妖的……」
蘇顧遠瞳孔驟縮,來到這個詭異的世界已經一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修道之人。
他微不可查地回頭看了一眼,新來的有五個人,帶頭的是個女孩,看著跟自己差不多大,只有十八九歲,外貌平平無奇,絲毫沒有修道之人的仙風道骨。
不等蘇顧遠細問,老頭忽然瘋瘋癲癲地一拍手:「又要換地方嘍!又要換地方嘍!他們都有病,逃不開的……逃不了的……」
「什麼意思?」蘇顧遠皺了皺眉。這個老頭是洞里待得最久的,他肯定知道些什麼,可是經常發神經,無法交流。
「他們都有炁,他們也害人,只有你不害人,哈哈哈。」老火哈哈大笑,「你看那個女娃娃,她身上有足足有八種炁,八種。」
蘇顧遠心中一動,他又知道了一個新名詞——「炁」。
「炁是什麼?」
「凡人結道果,妖怪仙人食用而聚真炁,炁就是道果啊哈哈哈」老火回答得很快。
難道這個世界不止妖怪吃人,連修道之人也吃人奪炁嗎?比起前世,這裡弱肉強食顯然更加殘酷。
經過一個月相處,蘇顧遠知道老火身份不簡單,正常凡人根本不可能擁有這麼多專業的修道知識,但現在身處妖窟,這些都沒有意義,無論老火以前是什麼身份,只要現在不能打,就沒用。
要逃出生天,還得靠自己,自己跟這個世界沒有因果,也不準備吃人,不知道還能不能修道,現在唯一能依仗的,似乎只有右手了。
正在沉思間,就聽到外面有人喊:「蘇小哥,夫人喊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