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氣死風燈

技術的進步來源於積累，也少不了積累過程中的靈感。

章顯懷的靈光一現解決了鄭慶最頭疼的問題，他吩咐人製作了一套鑄鐵的模具，工匠們拿金屬管蘸上玻璃液后，朝模子里一直吹氣，一件精緻的玻璃瓶就成型了。

這樣的玻璃器再送入退火窯里烘製半天，出爐後效果驚艷了眾人。

除了各種各樣造型的瓶子，鄭慶還讓章顯懷他們做了精緻的杯、盞、碗、碟的模子，開始了玻璃器的批量生產。

當然香水作坊也是受益者，蕭桂英親自定製了精美的玻璃瓶模具，用於最高端的香水系列。

除此之外最高興的莫過於林黛玉，鄭慶用做玻璃的邊角料，做了不少玻璃彈珠。

他的本意是拿去西洋、南洋那些猴子當道的國家或許可以換來不少好東西——洋鬼子跟黑叔叔和印第安土著打交道的時候沒少幹這種事情。

卻沒想這些漂亮的珠子卻成了小蘿莉的最愛，天天抱著一大堆玻璃彈珠要和鄭慶比誰彈得更遠，射得更准……

現在只等蘇寧的貨船返航，便能給蘇四狗他們運去蛟龍寨最新的產品，徹底奠定蘇寧大宋頭號奢侈品風向標地位！

……

從揚州回來的貨船沒到達，眾人先迎來了鄭廣的返航。

沒人關注跟在好人號後面兩條滿載的大福船，新船凄慘的模樣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看著船殼上還沒處理乾淨的弩箭粗壯的箭桿，鄭慶的臉直抽抽，不用猜也知道大哥他們闖了趟鬼門關。

弩弓在遠航的船隻上非常不實用，高鹽和高濕的海洋環境下，弓弦非常難打理，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

聽了鄭廣對整場戰鬥的描述，鄭慶簡直目瞪狗呆，無他，這群亡命之徒真的太會玩了。靠著一艘兩百多噸的小船就想逆襲幾十條船的大船隊，而且若不是占城賊在船上裝了床弩，他們差點成功了……

這個戰果是值得所有人激動的，唯二不滿的可能只有祝大鯤和蕭桂英兩人。

祝大鯤眼中完美無缺的美人經歷了硝煙和戰火，甚至還被別人抓破了臉，急得他差點沒跟鄭廣和老蕭翻臉。

好人號都沒卸貨就被造船廠的工匠們直接拉進了新完工的干船塢，他們要對這一趟遠航之後的船隻進行全面的檢查和維護。

而另一座剛修好的船塢里，兩艘新的「好人級」快船鋪設龍骨的工作已經開始，造船是蛟龍寨的頭等大事，片刻也容不得耽擱。

蕭桂英的憤怒則純屬來自以人為本，她對鄭廣的放飛自我行為深惡痛絕。在他和碼頭上的眾人寒暄之後，蕭桂英就拽著他的耳朵急匆匆地往家趕，揚言鄭廣這一房有后之前再不會放他出去浪。

臨走前連鄭慶也遭了一通無妄的數落，說鄭家這一大一小都不中用，好幾個月了都拿不出個成果。鄭慶只能一臉黑線，他還是個孩子，要什麼成果……

送走了那對歡喜冤家，老蕭又拉著鄭慶談論起這一戰的細節，可以看得出他並不算特別滿意這樣的戰果。但兩人推演了許多次，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要是能再多幾艘快船就好了。」聽說造船坊又開工了兩艘新船，老蕭望著造船坊的方向滿懷期待道。

「窮則戰術穿插，富則火力覆蓋。」鄭慶倒是覺得一切恐懼都來源於火力不足，「要是一艘船上能裝幾十上百門火炮，你們一樣能把對方轟成渣渣。」

聞言老蕭臉上突然露出了狂熱的表情：「什麼船可以裝幾十門火炮？有那麼好的船為什麼不造？」

鄭慶聳了聳肩，

他也想造啊，但技術發展都是要一步一步積累的。

在大航海時代的海軍分級上，好人號甚至連海軍艦船分級都上不了，要知道六級艦的門檻是裝備24-30門火炮，整備船員180-250人，寨子里所有的海賊加起來，最多也就能配齊兩到三艘這樣的戰艦。

而兩百噸出頭的好人號，只配稱之為艇，還是最小的那種，實際上十九世紀很多私人遊艇的噸位都比它要大得多。

鄭慶也想一步到位上馬多甲板戰列艦，哪怕是小一些的快速巡航艦都行，配合上性能優異的火炮，一條船的作戰效率估計能抵得上這時代全世界海船加在一起了。

但這現實嗎？木材哪來？水手哪來？造船的熟練工匠哪來？

不想和老蕭討論這些讓人感到沮喪的問題，鄭慶把老蕭帶到了章顯懷的鐵匠坊，神神秘秘道：「帶你看個好東西。」

聽他這麼說，老蕭一下子來了興緻，無數的事實表明鄭慶口中的好東西肯定是了不得的新玩意，老蕭以為鄭慶又搗鼓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新武器，激動得像只手舞足蹈的大猩猩。

然而當鄭慶拎出來個馬燈的時候，他除了看向厚厚的玻璃罩時眼睛亮了一下，人馬上就蔫了下去。

「娃子你就拿個琉璃燈籠糊弄俺。」老蕭沒好氣道。

鄭慶極度無語。照明工具才是引導人類文明進步最重要的發明，放到老蕭這種人眼裡卻成了一文不值。

也沒多廢話，他點燃了浸泡在鯨油里的燈芯，把風燈放在地上，火光照得工坊里亮堂堂的。在老蕭莫名其妙的注視下，鄭慶一腳就把馬燈在地上踢了幾個跟頭。

厚厚得玻璃完好無損，燈罩里火焰滾了幾下，就慢慢熄滅了，火苗沒有跑出來，甚至連燈油都沒灑出一滴。

老蕭這才砸吧了下嘴，稱讚了一聲不錯。

他已經腦補出這東西的用處了。為了防止走水，船上夜晚都是禁火燭的，特別是在暗無天日的底倉里，更是嚴格禁止水手們使用明火。在船上幹活，不但得膽大心細，還得鍛鍊出一副火眼晶晶。

所以得夜盲症的水手幾乎沒有，比如晚上尿尿，岸上看不到東西頂多掉坑裡，船上看不到說不定就得撲通一聲掉海里了……

有了這種風燈之後，不僅可以解決船艙的照明問題，還可以掛在船頭船尾照亮船隻前後海況，同時也告訴隨行船隻的位置，比他們現在定時點火為號要方便太多了。

老蕭把風燈拎在手上自顧自的研究了起來，擺弄著燈罩旁邊的兩片可以活動的鐵皮，他好奇道：「這是幹啥得咧？」

鄭慶呵呵一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