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眾人反水
太子即將登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都城,但城裡依舊見不著半個人影,只有在街上鎮守的東宮士兵。
直至登基大典的前夜,城門口才傳來震天之響,隨後太監跌跌撞撞喚醒顧修遠,急得話都說不利索。
「太,太子殿下,不好了!」
「混賬東西!」
被吵醒的顧修遠一腳踢開太監,起身抽出長劍,下一瞬就準備砍下去。
「昱王爺的兵衝進了城裡,要,要反太子!」
「顧應淮回來了?!」
顧修遠拿劍的手一頓,一臉不可置信。
「沒聽說昱王爺的消息,好像是王爺的兵自發反抗。」
「還不去給我將幾位將軍找來!還有國公府的人!」
「是,殿下!」
顧修遠聽到沒有昱王的消息,心中鬆了口氣,但握劍的手依舊攥的緊,心中還是生出了一股不安。
他思索了片刻后披上外衣,隨後踏出了寢殿。
「去將父皇給我帶來,再讓人繼續去翻玉璽,今夜一定要給孤尋到!」
初春的天寒涼依舊,開口時周圍滿是白霧,如同顧修遠心中抓不住的狐疑和念頭,讓他越來越焦躁。
幾位將軍踏夜而來,趙將軍面色焦急,行在最前頭,盔甲后是一襲暗紅色的長披風,兩鬢邊雖飄出了些白髮,但依舊未能將他的將軍氣勢削弱分毫。
宋南弦趕到大殿時,北淵皇帝被綁在椅子上,顧修遠的長劍直抵他的喉間。
「那傳國玉璽究竟在何處!」
椅子上的人蒼老了不少,瞧著面前的長劍雙眼通紅,但因著依舊渾濁的眼球,讓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緒。
「咳咳....逆,逆子!」
「要麼你把傳國玉璽拿出來,讓人去宣聖旨,光明正大讓孤明日登基,孤便給你葯讓你活下去,如若不然,孤就直接送你去死!」
「你...你就不怕,遭天下人不恥嗎!」
「誰敢議論!大不了孤殺到底便是!」
顧修遠的劍已經劃破椅子上人的脖頸,鮮紅之色讓他越發瘋狂。
而此時,一陣響徹天際的「殺」從外傳來,數不清的騎兵衝進了皇宮。
顧修遠還未喚人,就見一旁的趙將軍拔出腰間的長劍,孤身出了大殿。
可他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見外頭的步兵在趙將軍的示意下朝那些領頭的騎兵行去,隨後兩軍停了片刻,再一看時,竟分不出是誰的兵。
顧修遠心中一驚,將那抵在帝王喉間的長劍猛然收回,指向另一個將軍,臉上已經透著慌亂。
「你去!」
而此時一行黑衣騎兵出現,顧應淮從馬上一躍而下,又飛身進了大殿,長劍帶著凌厲風聲,刺向顧修遠的胸口。
大殿上的其餘幾位將軍欲喚人反抗,卻不想這皇宮裡頭的人,早已與他們劃清了界限。
僅一夜,皇宮裡便又是一場天翻地覆。
姜月芽自回了別院后便瞧見了那乖巧的王謹綿,小女娃雖然被驕陽郡主養的嬌,但也是極其聰慧,知曉此時不太平,便也老老實實地待在院子里,沒有一點吵鬧。
瞧見她來,小女娃的眼睛里這才流露出一絲害怕的情緒,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姜月芽抱起王謹綿,又攬過旁邊的春雨,小聲地哄了幾句。
金嬤嬤在旁瞧著她欲言又止,目光里透著點點忐忑。
姜月芽以為她有緊急的事要說,便放開了兩個小姑娘。
「可是別院里發生了何事?」
「姑娘莫急,是老奴...老奴再見姑娘,心中愧疚。」
姜月芽聽聞愣了半晌,只聽金嬤嬤又接著說道:「姑娘上次回了王府後,老奴才驚覺自己心中的狹隘,沒曾想姑娘不僅沒怪罪老奴之前的怠慢,還讓人回來將老奴一起護住。」
「甚至在王爺那,也未曾說過半句斥責的話,老奴真是...」
眼見著面前的人老淚縱橫,姜月芽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她也沒有特意去做什麼,只是因著幼時金嬤嬤對顧應淮的恩情,便讓人多照看了幾分,不曾想引得老人家如此感恩戴德,握著她的手遲遲不放。
還是半夏上來將金嬤嬤扶開,姜月芽這才鬆了口氣。
「嬤嬤不用如此感激,都是王爺的人,王爺不在,我自是要多囑咐幾句。」
「之前老奴只覺得王爺身份尊貴,又是自己摸爬滾打才闖出了眼下的地位,心中多少有些替王爺不平,可眼下看來,確實是老奴心胸狹隘沒有眼界,既然姑娘已經回來了,老奴還請姑娘應允,讓老奴回鄉,老奴定會吃齋念佛,記著姑娘和王爺的好,替兩位祈福。」
「這...」
姜月芽沉思了片刻,半晌后才開口回應。
「嬤嬤鄉下已經沒有親人了吧?若是想替王爺祈福,在這別院也是一樣的,嬤嬤在這處住的久,再換個地方,許是會不適應。等過些日子太平了,我還得回去王府,這別院里,許是還得勞煩嬤嬤繼續替王爺守著呢。」
金嬤嬤嘴唇動了動,淚水留過臉上歲月的痕迹,隨後避開半夏的攙扶跪到地上,雙手撐額伏地。
「老奴,謝王妃娘娘恩典。」
這次姜月芽並未讓人叫起,也未曾躲開這個王妃的禮節。
待人結束動作后,姜月芽才起身,親自將人扶起。
「之前的事已經過去,金嬤嬤就莫要再提,也切莫因此事傷了身子,往後日子還長,我這處,也還需要嬤嬤的提點。」
直到屋子裡的人都退下后,姜月芽壓在心底的疲倦才徹底涌了上來。
浴池上頭飄著一些散著清香的藥材,是莫爺爺特地讓人送來給她用的,姜月芽踏進水中,看著熱氣裊裊而升。
胳膊上的舊痕淡了些許,但依舊未恢復成同膚色一般的白皙,瞧著還是有些打眼。
她輕撫了片刻,隨後抬手摸向了自己的後背。
許是忙完了顧應淮的事,鬆懈下來后,凹凸不平的觸感又給她帶來了些許壓抑。
自從那日和原身母親斷了關係后,姜月芽已經許久沒有憶起原身幼時的記憶,不知是不是從那日「姜月芽」在夢中和她道別開始,那些記憶便漸漸開始模糊。
眼下她就算想回想,腦子裡也沒有了清晰的畫面。
可不管怎麼樣,疤痕依舊在,且從入手的觸感看來,許是會有些駭人。
姜月芽的心,就在這熱氣騰騰地浴池裡,慢慢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