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香包
沈歆彎眸，「嗯，歆兒相信殿下。」
嘴上說相信，手卻不自覺地握緊著。
她有想過，讓哥哥假受傷或是裝病不去北征，哥哥就能避免禍事。
可如今看來，太子和皇上是鐵了心要哥哥去北征，又如何能瞞得過。
而且她也知道，哥哥即便是避免了北征這一死劫，可只要哥哥是太子的人，只要江懷還在，他便會一直想辦法陷害哥哥。
她除了選擇相信太子，也應當儘快找出線索。
太子愣了好一會兒，他沒想到沈歆竟然想讓沈修裝病。
但她心裡的顧慮，他也都能理解吧。
太子沒再多說什麼，「挺晚了，回去吧。」
沈歆應下，往外走，沒走幾步又頓住了腳。
太子正要轉身，就見沈歆忽然回了頭，又折回來撲在了他身上。
「謝謝昱哥哥。」
沈歆光潔軟滑額頭蹭到了他的下巴，太子稍稍低頭那唇許是要蹭上去了。
他都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懷裡的人又很快跑了。
太子頓在那一片凌亂。
小盛子又送沈歆回了雲凌殿，臨走時小盛子道：「殿下說姑娘在上書房替五公主作弊一事，需每日抄一篇《禮記》送至東宮。」
沈歆：......
他可真記事啊。
那麼忙，還記得罰她。
沈歆回了房，當下便鋪好宣紙，抄起了書。
香包已經在淑貴嬪的手裡了，恐怕明日她是沒時間抄寫了。
今日的香包她是準備送去鳳棲宮，但她也提前打聽好了淑貴嬪今日會去皇后那，特意綉了兩個香包。
只是沒想到，淑貴妃提前出來了。
淑貴嬪喜香，不僅隨身帶著香包，宮裡也常年熏香，皇上曾為她搜羅全國各地上好香料。不過，她最喜歡的是卻是西戎的曼陀羅。
此花能讓人產生幻覺讓人昏迷，很少有人會用此來調製香包，且近年西戎連年犯邊，大周與之已經斷絕了來往，京城幾乎沒有人會賣曼陀羅。
沈歆對京城的香料鋪子熟悉，知道有家商販曾經移植過一些曼陀羅，所以進宮前花了好幾百兩才淘來了一丁點曼陀羅香料。
希望以此來接近淑貴嬪。
沈歆抄完，匆忙洗漱了一番便躺下睡了。
翌日一早，沈歆和五公主準時到了上書房，聽著穆先生講了半個時辰的早課，便又跟著禁衛統領晨練去了。
皇上自小就習武體格健碩強壯，所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女們也能從小鍛煉，強練體魄也不容易受欺負，故而除了在上書房學習，還得去校場上鍛煉。
先前只是皇子們會去校場訓練，小公主們皇后都不讓去，覺得射箭，騎馬這些訓練容易讓她們受傷，萬一傷到了，那可是一輩子都得留疤。
但有了太子龍恩寺遇刺一事，皇上便下令所有皇子公主必須去校場，又道若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當皇子公主又有什麼可驕傲的。仟仟尛哾
五公主和六公主是第一次來，不知其中苦處，來時一臉興奮，誰知只是單單熱身跑了兩圈就把她們累趴下了。
沈歆倒沒什麼反應，臉不紅氣不喘。
五公主趴在沈歆肩膀上，「韓統領要把我們幾個累死。」
話剛說完，韓統領又下令大家並排站好，準備蹲馬步了。
等這些訓練完成後，眾人腿已經發軟打顫了，五公主叫苦連天，讓宮女扶著回去了。
沈歆正準備走，淑貴嬪身邊的宮女彩雲來了。
彩雲一早就來了，見韓統領沒走，也不敢上前，巴巴地等了好一會兒。
等得有些許不耐煩，連著也沒好臉色，「娘娘有請，走吧。」
沈歆道：「可否讓我回去換身衣服？」
訓練這麼久，身上難免有些粘膩。
但彩雲見沈歆擺出一副主子的模樣，就忍不住嗤笑幾聲。
如今的將軍府沒權沒勢，沈歆不過就是個平民，說的好聽是五公主的伴讀，但左不過和她一樣是個奴婢，竟然還拿喬。
彩雲斥責道：「沈姑娘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娘娘是何等尊貴，哪有讓主子等奴婢的道理？」
「行。」彩雲這麼一說，沈歆也懶得走了，淑貴嬪也確實沒有尊貴到要她換衣服相見。
一路上彩雲又端著架子囑咐道：「娘娘喜歡你昨日送的香包，今日喚你去是要你將製作香料的法子說出來，所以只管回話便是了，莫要說些有的沒的衝撞了娘娘。」
沈歆笑笑，應是。
到了芙華殿，彩雲也並未直接引著沈歆進去，「娘娘上午有小憩的習慣，你且在外頭等等吧。」
說罷便推門進去，把殿門關上了。
說是睡著，卻能聽見殿內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外面的日頭正曬著，就這麼讓站在殿外等著，不就是知她是皇后那邊的人，要來個下馬威么。
沈歆不想跟她玩這套。
她直接開嗓子朝里說道，「貴嬪娘娘，臣女的香包的製作過程是這樣的，先將白茶花晒乾再與柑橘皮粉末相融，再添置白芍藥與曼陀羅花，靜止兩夜，最後一味尾調是廣藿香......再與......」
話未說完，彩雲臭著臉出來了，「娘娘喚你進去。」
到底也算是皇后的人，沈歆這麼一喊，傳出去得讓淑貴嬪頂一個尖酸刻薄的帽子。
沈歆進了殿內，便聞到了氣味濃郁的薰衣草以及沉香，這二者合在一起，是能起到鎮靜安緩作用的。
看來這位貴嬪娘娘操心事太多了。
沈歆規矩行了個禮，「娘娘萬安。」
淑貴嬪躺在金絲雲錦的軟塌上闔眼扶著額，一個宮女跪在地上正幫她捏著腿，她沒有去怪罪沈歆在門口大喊，而是直接問，「你這調香的方子，何人教你的？」
「回娘娘，此方是我從書上學的。」
淑貴嬪睜眼看了眼沈歆，忽是笑了，「你這香的確實調的不正宗，這最後的廣藿香不該加。」
沈歆一臉不解，「還請娘娘賜教。」
淑貴嬪卻是不打算說，只問，「你這曼陀羅哪兒來的？」
「民女自己種的。」
淑貴妃有點不信，「此花只在西戎地界，在大周極其難養活，你又是如何得來的？」
「早年從商販那買來的種子，雖是難活，但到底讓民女培植出來了。」
「當真？」
淑貴嬪她從前落下個毛病，頭迎風就疼，只有曼陀羅才能緩解疼痛。
這花在大周本來就稀有，自打三年前皇上徹底斷了與西戎來往，這京城便沒了曼陀羅香料賣，這頭痛便也磨了她三年。
淑貴嬪從榻上起來了，給彩雲使了個眼色，彩雲忙從梳妝台上捧過來一個小匣子。
裡頭是閃眼睛的南珠、金玉珠釵以及有幾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手鐲。
淑貴嬪接過小匣子，將放在沈歆的手裡，語氣極是溫和，「本宮很是喜歡你調製的香，今日你能大方的將調香方子告訴本宮，本宮也不能虧待了你。」
沈歆受寵若驚，盯著那匣子里的珠寶看愣住了。
淑貴嬪笑笑，「喜歡就都拿去吧。」
沈歆回過神，慌忙跪下謝恩，又道，「多謝娘娘厚愛，娘娘若有臣女幫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淑貴嬪滿意點頭，也沒讓她多留，讓彩雲把她給送出去了。
彩雲折回殿里，忍不住吐槽，「娘娘，您沒瞧見那沈歆捧著那匣子，心都飛到天上去了。」
果然是窮酸府里出來的，見個好東西就飄了。
淑貴嬪照著鏡子，扶了扶頭飾，「擁有了沒有的東西自然是稀奇的緊，就皇后那愛做表面功夫的，心底里不知多瞧不起人，想來也沒賞過她幾個值錢的東西。」
「你且讓人好好看她，那花矜貴著，若她真有，讓她找個日子送些進宮。」
彩雲幫著淑貴嬪卸下頭釵，又回稟道，「三殿下回來了，這會兒估摸著已經到城門了。」
淑貴嬪心頭一喜，迫不及待想見自己兒子，又嘆了口氣道：「不急，讓凌兒明日再來請安吧。」
三皇子賑災回來了理當先去皇上跟前回稟，這來來回回的跑，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