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就是個小野貓
眼瞅著太子走遠了，沈韻才忍不住吐槽。
她對周昱的印象還停留在她六歲那年，她跟著哥哥一起進宮當他的陪讀，起初還是融洽，可是後來周昱不知道是什麼毛病犯了一直斥責她的儀容儀錶，什麼頭飾亂了，衣裙髒了，什麼身為臣子儀容應當得體端莊，否則就是不敬。
沈韻當時才六歲，天性好玩，對太子這話不以為然，只覺得他喋喋不休的樣子很有趣，然後趁其不備上手將太子的頭髮也弄亂了。
太子當時就炸毛了，「沈韻！你竟敢弄孤的頭髮，孤要治你罪！」
沈韻也不怕，甚至還羞他，「殿下都比韻兒大六歲，竟然還跟韻兒一般計較。」
太子頭髮亂糟糟的哽在那，便是凶她不是，不凶也不是。
於是太子決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準備勸沈韻。
沈韻哪裡聽得進，聽得煩了就薅他頭髮，甚至薅頭髮逗炸太子簡直就是一大樂事。
那段時間太子天天炸毛，也顧不得什麼以大欺小了，兩人天天掐架，太傅天天勸。
那個時候太子大可以把沈韻趕走，但他沒有，甚至每天試圖將這個潑猴一樣的沈韻勸回正途。
所以，沈韻覺得周昱這人就跟學堂里的夫子一樣，一板一眼地老硬派，頗為無趣。
她勾引誰也不可能去勾引周昱。
沈韻在御花園逛了一圈沒有再看見顧長風，便也回了宴會。
她前腳剛落座，太子也回了宴會。
他自來討厭這種宴會，尤其是在能聽見別人心聲更是討厭。
今日這宴會是寒食節前的宴會，故而許多王公大臣都攜帶了家眷入場，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待字閨中的貴家小姐們。
她們個個精心打扮，眼睛都黏在了太子的身上，都祈望他能看看自己一眼。
太子沒抬頭都能聽見下面呱噪一片。
太傅之女在犯花痴：【太子殿下一來，感覺這殿內都亮堂了許多，他真的長得很好看，真的好喜歡。】
慕家的大小姐看著周圍的女人，內心很氣：【這些個妖艷賤貨，竟各個打扮的像個狐狸精似的，生怕太子殿下看不見她們，煩死了！】
就連剛死了哥哥的宋雪兒那視線也盯著太子不移，心裡活動極其放浪：【太子哥哥怎麼都不看看我，雪兒可是想死太子哥哥了，每日想著太子哥哥入睡……】
.......
這幾人都挨著太子很近，太子聽著這些話，恨不得讓身邊的小盛子挨個去堵了她們的嘴。
果然這種宴會他就不該來。
太子抿了口茶，視線若有似無的撇向了沈韻，就見她目光在周圍掃蕩，像是在找什麼。
沈韻就坐在五公主旁邊，離太子也不遠，所以她心裡嘀咕什麼，太子也能聽見些。
【嘖，顧長風去哪了？怎麼吃一半就走了？】
【都怪那周昱，竟壞她好事。畫個圈圈詛咒他，喝水被嗆、吃東西被噎、最好是頭髮掉光......】
在眾多花痴獻媚的言語之中，沈韻這些話尤為突出。
太子握著茶杯的手，陡然一緊。
太放肆了！
竟敢對他下如此毒咒！
【陛下親點的將，有意替太子拉攏人心，而江懷如此妄為，想來是淑貴妃與四皇子授了意，可哥哥去北征，江懷又是如何將手伸到了西戎？莫非邊關也有他們的人？】
太子又是一頓，沈韻這番言詞，說到了點上。
江懷若想對沈修動手不可能是在京都，大概率是會在北征的路上，或是倒達了西戎之後。
且他一早就懷疑江懷讓自己兒子送去邊關定有所圖，如今看來是等著收兵權。
太子覺得沈韻這些年許是讀了些書進去，也能如此謹慎看問題。
他抬眼看向沈韻，內心很是奇怪這等事情為何她會知曉。
太子的目光投過來，五公主端著酒杯的手抖了兩下，然後迅速放下，差點就要被皇兄發現她喝酒了。
意料之外的冷刀子沒遞過來，甚至皇兄好像都不在看她。
五公主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沈韻，再看看自家皇兄，哦嚯，破案了。
皇兄在看沈韻。
嘖嘖，就連皇兄都被吸引了去。
......
太子被五公主這話，驚得輕咳了幾聲，收斂了目光。
什麼叫被她吸引了過去，簡直胡亂遣詞。
五公主推了推沈韻，很真誠地建議道：「沈韻，要不然你當我皇嫂好了，這樣咱倆天天可以在一塊兒。」
沈韻笑起來，「殿下，我可沒有那般好的福氣。」
「怎麼就沒有了，你瞧瞧你多好，京城第一美人，誰看了不心動？」
五公主說完又撇了一眼太子，太子的目光這會兒落在了五公主的身上，警告意味很明顯。
五公主覺得自己規矩坐著也沒犯啥事，一點兒也不虛太子那冷刀子。
她繼續勸沈韻：「皇兄除了對我嚴厲了一點，對旁的人都挺溫和的，我父皇和母后也挺好相處的，他們也很喜歡你。」
五公主越說越覺得可行，畢竟沈韻嫁給別人她不放心也捨不得，而且自己的皇兄她是信得過的。
雖然有時候嚴格了一些，可對人大部分還是溫柔體貼。
「與其讓父皇給你指婚，不如嫁給我皇兄，好歹堂堂太子還比不過那些人？」
沈韻聽見這句話，突然皺眉。
五公主見她這模樣覺得可能有戲，來勁了，「你是良將之後，以你的姿色與聰明，當我皇兄太子妃綽綽有餘，省得外頭那些人天天在背後嚼舌根，直接氣死她們！」
沈韻捧著茶杯抿了一口，覺得五公主的話好像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太子的權力多大啊，未來的國君，不比那些大臣要好？
而且陛下本來就是想讓哥哥跟了太子，她若是進了東宮，太子和陛下都會護著將軍府，而且她也能藉機查探一下淑貴妃和江懷藉機害哥哥的證據。
不遠處的太子：「......」
聽著五公主那不著邊際的建議以及沈韻內心所想的，太子明顯對後者更怒。
挺行。
膽子比天大。
竟敢想著利用他！
......
沈韻認真的思考了一番，突然點了頭，然後真摯地問五公主，「你覺得太子殿下能理我嗎？」
周昱這人清冷高傲，看得上她么？
太子：倒是有自知之明。
五公主「嗐呀」一句，「這不是有本公主嘛。」
然後附耳湊了過去嘀咕了什麼，太子也聽不見了。
很難得，這是第一次，太子坐到了宴會結束。
從前他但凡多待一會兒，聽到那些嘰嘰喳喳的心聲，立馬頭痛起來。
宴會結束后太子被陛下召去了平成殿，待了約莫一刻鐘便出來了。
從平成殿出來回東宮的時候，正巧看見沈韻從五公主殿里出來。
太子讓小盛子去喊了她。
「沈姑娘，我們殿下有請。」
沈韻沒想到太子會主動找她，莫不是來找她算賬來了？
沈韻跟著小盛子去了東宮。
太子一身圓領窄袖刺著萬里江山紋樣的米色開襟長袍，頭上束著雲紋金冠，金縷腰帶，端得是溫潤矜貴的模樣。
他正坐在那，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嚴厲，「沈韻，你可知罪。」
沈韻恭謹福身行禮，「臣女不明白。」
內心翻了個白眼，【呵，這小心眼來找她問罪了。】
太子被她這表裡不一的模樣，給氣樂了，「這才過了多久，都忘了？」
沈韻看他，「殿下是說我抱了你么？」
太子抿茶，挑眉看她。
沈韻一臉無辜，「殿下當時不都原諒臣女了嗎？」
當時不說話，事後來問罪。
這小心眼的程度和從前一樣。
太子：......
太子把茶放下，「孤說的是你偷聽。」
沈韻糾正他：「殿下和臣女一起偷聽了。」
「孤明顯不是自願的。」
「那殿下也聽了。」
太子：......
太子捏了捏眉心，差點兒被她繞進去了。
他今日喊她來東宮就是為了打探一下她是如何知道江懷的事，怎麼跟她杠上了。
太子回了正題，「你今日為何去御花園？」
沈韻眉心微低，【竟然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我和顧大人早成了。】
太子神色一冷，原來她今日是想勾搭顧長風，呵呵。
「殿下，我就是隨便走走。」沈韻垂著腦袋，老實的像個小白兔。
太子：編，繼續編。
太子都懶得看她這一副狡猾地嘴臉，直接問，「江懷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沈韻一頓，這要怎麼解釋，她就只是知道而已。
江懷這人名聲一向臭的，心思多狡詐，早就傳遍了，他堂堂太子看見了不也會多留個心眼？
明知故問。
周昱什麼時候變得傻乎乎的了？
太子：......
太子不明白，沈韻對他到底是有多大意見？
這腦袋裡全是對他大逆不道的話.....
他真想當場把她給擒了。
想想還是算了，他不跟她計較。
見打聽不出來什麼，太子擺手讓她回去。
沈韻如蒙大赦，忙向太子行禮，「臣女告退。」
語罷，便垂著腦袋退出了殿外，乖巧的如同殿外的那些小花小朵兒。
但太子知道，這沈韻可不是什麼小花小朵，她就是個膽子大的小野貓。
難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