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後記2
紅府花園。
紅二爺抱著明月咿咿呀呀的唱著她最喜歡的曲子，哄著這個他寵了快一輩子的女人。
只是眼裡帶著點點絕望，曲調里也儘是傷情。
他從來沒敢想明月會走在他的前面，那麼多年都走過來了。
子孫同堂的他應該開心的，只是他捨不得她啊。
這一輩子也太短了一些，他一點也不知足。
小月，你等等我，等我陪著你一起走好不好？
明月卻是難得的好精神，就像是迴光返照一樣，精神得讓紅二爺害怕。
家裡的三個小子如今都已經長大，跪在院子外面聽著自家父親對著阿娘唱她最喜歡的曲子。
紅二爺不准他們進來看她，他甚至覺得如果沒有這些孩子，或許明月能再多陪他一段時間。
感受到紅二爺心底的絕望，明月伸出手不舍的撫摸著他的臉，笑得溫柔又帶著幾分活潑。
只聽院子外面突然傳來慌亂的腳步聲，跌跌撞撞的在門口呼喊道：「三少爺，三少夫人難產，現在請您拿一個主意。」
主意？這個時候還能是什麼主意呢？
紅二爺的曲子戛然而止，明月的眸光也變得幽遠。
沉默間，突然又聽到一個男聲哀求的開口道：「靈姨，天叔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倩兒吧。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身負異稟，他們都說阿娘和你們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紅二爺暴怒的丟出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的東西，發出一陣響聲，然後厲聲道：「閉嘴！」
門口跪著的人渾身一顫，不敢再說話，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守在門口的靈若和鈞天，想讓他們救救自己的妻子。
紅昭和紅宵看著紅淵的樣子，也心生不忍。
可是，阿娘現在情況也不好，父親哪裡會讓靈姨和天叔離開阿娘身邊？
靈若知道時間已經到了，眼前的人到底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又怎麼忍心他這樣悲苦？
於是高聲對院子里喊道：「主子，我去守著三少夫人，為小小姐接生。」
她沒有等明月的回答，因為她知道明月一定會同意的。
聞言紅淵終於露出一抹笑意。
現在他兩面為難，一個是娘親，一個是妻子，他卻只有一個人，守得這邊就守不住那邊。
紅昭和紅宵也看出他的為難，紛紛勸說他。
「阿娘這裡有我們和父親，三弟妹那裡卻只有清漢一個小孩子，怎麼能行？」
紅淵想起自己的長子，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院門緊閉的院子，才轉身而去。
哪怕紅二爺遮掩，他們又不蠢，那麼多年來，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父母的傳奇？
父親怕阿娘被反噬，所以才不讓那些人再靠近阿娘的吧。
可縱使如此，阿娘終究也走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你看，靈姨不是已經知道那是個女孩子了嗎？
說來說去，只是不願意出手罷了。
紅淵將眼眶中的熱意壓下，如果他會這些就好了。
那麼他就可以為自己在乎的人，做出交換了，他不怕付出代價啊。
只是，那麼多年來，他們從來沒有教過他們兄弟任何那些傳說中的東西。
看那些叔伯們諱莫如深的樣子，他就知道是父親和阿娘不許也不願，只想他們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而裡面的紅二爺似是感受到明月的意動，哀求的對著她搖頭。
「小月，不可以，不要！」
明月聽到靈若的話以後有些怔愣，分離的時間還是到了。
帶著幾分歉意，看著依舊俊美的紅二爺，笑著說道：「紅官，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吾甚悅你？」
紅二爺緊緊的抱住明月，慌亂的點頭，哽咽的說道：「你不用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心悅我。」仟韆仦哾
明月勾唇笑了笑，迷離的看著眼前開始有些模糊的人影。
「紅官，小丫頭就叫玉鏡好不好？」
紅二爺自然看出她眼神的變化，心痛的抱著她，卻還是笑著開口應和道：「好，就叫玉鏡，像你一樣，是個小月亮。」
聽著耳邊的回應，明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帶著幾分雀躍開口道：「紅官，那麼多年來，都是你唱給我聽，今日你也聽聽我唱得有沒有你的幾分？」
紅二爺聞言，想要拒絕，卻又捨不得這個時候還讓她遺憾。
只能紅著眼對她點頭，強笑道：「我們小月唱得肯定是世界上最好聽的。」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姿。
贏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聽著明月唱著那一場霸王別姬，紅二爺直覺的心頭巨痛。
只可惜，她唱完這一節，便永遠的閉上了雙眸，面上的笑意，襯得她仿若睡著。
看著這樣她，紅二爺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豆大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一顆顆落在了明月的頸肩。
只是，這一次，明月再也不會給他什麼回應了。
然後不久就隱約聽到喜意盈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恭喜，恭喜，三少夫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紅二爺看著自己懷裡失了氣息的明月，只覺得喘不過氣來，也不願再理會一切。
……
玉鏡降生，明月去世。
一生一死間，這樣的消息是遮掩不住的。
紅二爺想要為明月布靈堂，將明月葬入祖墳，卻被靈若和鈞天兩人攔了下來，並且表示要帶走明月的遺體。
他們這樣無情的樣子，是紅府的三個少爺從來沒有看過的。
以往，在他們面前，不過也是冷漠一些罷了。
這樣的氣勢讓他們更加信任那些傳言，只是這是他們的母親，他們不會退步。
紅二爺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眼看著他們就要帶著明月離他而去，連忙追上前去想要質問即將離開的靈若與鈞天二人。
靈若卻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紅二爺，無情的開口道：「這些年你是不是過得太安穩了一些？導致你忘了主子當年為何會嫁給你？」
她的話讓紅二爺渾身一怔，看向靈若的眼神也灰暗了不少。
靈若知道明月之後確實是把紅二爺放在心上的。
也知道主子一去，紅二爺心死，必然不會苟活。
自家主子也捨不得他就這樣死去。
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想到這裡，靈若又軟和了一些，開口道：「主子說過了，讓你好好照顧玉鏡小姐，你不是喊他小月亮嗎？」
聽到這裡，他想起明月離去后，小月亮才得以降生。
便目光灼灼的看向靈若，希望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靈若卻別過頭，不看他，開口道：「七年後我會來接走玉鏡小姐。」
紅二爺若有所思時，紅淵便已經先開口道：「我的女兒，憑什麼帶走？」
靈若看向紅淵，態度變好不少，淡淡的笑著。
意有所指的說道：「您會讓我們帶走玉鏡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