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風一度
「鋒兒,莫要衝動!」雲霧繚繞的山間,一道人影急速往下衝去,突兀間,淡淡的嘆息聲在他耳邊響起。「父親,我意已決。」那疾行而下的少年顯露身形,只是表情陰冷,「孩兒保證,若五十年的約定期限過後,孩兒還不曾尋到修復身體的方法,那我便死心,乖乖回來聽從發配,去外門去當個管事。」
「……罷了,你無修為護身,切記注意安全……若是不成,便回來吧。想要庇佑吾兒,吾這宗主還是能做的到的……」那聲音有些飄忽。
「謝過父親。」少年微微蹙眉,嘴角笑容有些勉強,最後沖山頂方向鞠了個躬,便頭也不回的快速離去了……只餘下一聲略帶滄桑的空空嘆息,似惋惜,似擔憂,也有絲絲的後悔之意……
可令人驚異的是,自始至終,那聲音的主人都不曾露過面……
棄山門而去的少年一直不知疲憊的跑著,直到遠遠的將那片他熟悉的天地甩到身後再也不見,才氣喘吁吁倚身在一顆蒼勁大樹下,頹然的望向天空。他帝雲鋒何時變得如此狼狽了?有多久不曾再如同凡人這般的疲於奔跑了?一代天驕的隕落,不管是何陰謀所致,不管揪出叛徒后如何處置,他變為廢人的事實卻不會再改變……日漸降低的地位,宗門裡傳的風言風語,各位長老對於父親的為難,他都不是無所覺……在年終考核時與長老起了衝突,此時那些平日里對自己較為和善的長老卻對自己沒了好臉色。呵!果然,人都是現實的么?一個廢人,確實已經沒了任何未來可言,也用不著包容了……
五十年之內,若無法恢復原本修為,便任憑宗族處置,外放做個低階管事……
這是他與大長老的約定,也是他的執念。他當真不甘心做一個廢人,他是這麼的,痴迷於至上武道啊……嘆了口氣之後,帝雲鋒難掩失落的繼續北上,目光漸漸變得堅定。他早已想好,要去人跡罕至的十大禁地之一的陰冥森林,在那裡,說不定能尋到筋脈盡斷後恢復的辦法……
而此時,在另一個時空里。
「孩子,該喝葯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端著一碗黑的發紫的葯,看向窗邊那拿著一本書正讀的津津有味的十二歲娃兒。「嗯……」孩子似有些不太開心,但還是轉身跳到婆婆身邊,「婆婆,什麼時候我才不需要喝葯?」那竟是一個臉上一塊紫一塊青的丑娃,醜陋的根本不敢讓人直視。「婆婆也不知道,唉。乖娃兒,喝了吧,不然宗門怪罪下來,你又要受苦了。」看著丑娃蹙著眉將葯喝盡,那老婆子卻絲毫不怕他,也沒有任何歧視,反而目光中帶著絲絲憐憫,像他這種孤兒被萬毒宗買來,製成毒人的存在,早已經被剝奪了生活的權利。可憐這孩子自生下來還未見過大千世界,永遠將會活在狹小的幽谷里,而且,隨時都有可能被這每日一碗的毒藥給害去了命……
「噗!」丑娃臉色突然變得極痛苦,一口烏血噴出來,渾身迅速蔓延一片黑色,老婆子大驚失色,還未來得及如何,身前突然現出一道人形來,那人冷冰冰的看著因為痛苦而□的孩子,頗為滿意的勾起無意義的弧度,「數千年來,這已經是我宗培育出的最好一個毒人,終於是熬不住了么?來人,將毒人送到宗主修鍊之處,希望宗主能憑藉這人神功大成。」
話音落地,那人便離開了,只留下老婆子心疼的抱著懷裡不斷抽搐的丑娃,「孩子,你不能離開婆婆呀,你不是想當大高手嗎?等娃娃你挺過這一回,長大了,就能變成在天上飛的高手了。娃娃……」「婆婆說的是。」丑娃晦暗下來的眸子亮了一亮,吐著黑血的嘴角微微勾起,「我,好羨慕書里寫的那些嫉惡如仇的大俠呢…可惜…」丑娃越加氣若遊絲起來,「希望下輩子,能圓了娃娃這個夢吧…不過娃娃雖然喜歡當個大高手,可是,我也好想有疼我的爹娘呢…婆婆…婆婆…如果娃娃很乖的話,爹娘一定不會嫌棄我丑吧…」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淚珠兒落下,硬生生熬過了十二年的人兒最終還是熬不過那各種劇毒的混雜,沒有平衡,沒有功法,只是單憑個人身體抗性,能活十二年,真可算奇迹了……此刻混在一起發作起來的毒將丑娃的身子里整個攪亂,再無一絲生機……
死去的毒人將會作為萬毒宗中極為難得的修鍊聖品,丑娃這般年歲久的毒人自然是被送到了宗主的修鍊之地。可無人能知,死去的丑娃卻不曾神智離去,以渾渾噩噩的靈體之軀跟隨著那毒中之王的宗主學習萬毒宗的至高法典,學各種制毒之法,看宗主用火燒他的身體分離齣劇毒之物用以修鍊,那份悲切與無助,當真不知是如何表達了……
陰冥森林,是遠古遺留下來的一處絕地,據傳言似是眾神時代魔族聚集之處,魔氣涌動,籠罩著一層死氣,很難有生物能在那活下去。但也有不少人,在那裡尋到遠古遺迹,獲得丹藥或功法,從而改變一生。但那也只有一些處於絕境之人才會去尋,普通人若不是走投無路,根本無人敢前往,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帝雲鋒是決議前去的,但他身體底子極好,雖如今筋脈盡斷,再無法修鍊或對敵,但小心一些,還是有生還機會的,畢竟那個死地,莫說根本沒有強大的法獸存在,就連普通獸類,也是沒有幾隻。
帝雲鋒的確是如此想的,他進入幾周然後出來打坐休整幾日,以防魔氣入腦令他失了神智,這般過了半年之久,雖沒有尋到什麼有用之物,卻也沒有性命之憂。唯一不變的,只有他每日必須進行的各種體能訓練,是了,他絕不相信自己一輩子如此頹廢下去,但如今這沒有自保之力之時,他也得努力讓自己有能夠對付普通傭兵的能力。沒有真正失去過,才絕驚艷的大修鍊者永遠不知那些沒有天賦之人的痛苦,帝雲鋒如今便承受著這種磨練,咬著牙學習普通武者進行鍛煉,倒也漸漸地令自己能跟那些最低階的相士有一較之力……
這一日卻是不同。他一如既往的在陰冥森林之中尋找著可能是遺迹的洞穴,卻突然被不遠處的一陣衝天紅光所吸引,猶豫的目光落在那兒,帝雲鋒有些驚疑不定。那般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令他都感到戰慄,是發生了什麼?沉吟少許,帝雲鋒下意識的摸了摸手中的佩劍,罷了!險中求富貴,總是不能循規蹈矩的來的!咬牙放輕步子,帝雲鋒悄悄摸了過去……
那是一處極高的洞穴。帝雲鋒略有些勉強的爬上去,紅光忽強忽弱的繼續在洞穴中閃耀,失了精神力查探,帝雲鋒只得小心翼翼的探首朝里看去……忽的一陣吸力,將毫無反抗之力的他吸了進去。帝雲鋒大驚失色,剛想抽出劍來,身體卻被狠狠擲到了地上,一個火熱的人體便跨坐在了他身上。
那是一個無法形容的美麗女子,火紅的長長頭髮似在燃燒一般,嘴角流血不止,略有損毀的錦衣上也破了個大洞,看起來是被重傷過。可那雙丹鳳眸子里卻是毫無神智的,只有清晰的**,見了有男子氣息,如火一般的女子一把扯開自己的衣服,完美無瑕的**就這般現於他面前……帝雲鋒懵了,年僅十五歲的他對於這樣的男女之事根本沒有任何想法!他一心向武,意志極堅,這輩子根本未打算娶妻,雖這神秘女人算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子了,卻也無法令帝雲鋒起什麼念想。
女人隨手在他身上點了幾下,令帝雲鋒的身體陽氣急速充盈起來,縱然意志再堅定,武力上小孩兒跟巨人一般的差距卻也令他無法反抗,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女子與他行了一夜**……並未有任何哥哥曾說過的那種暢快與飄飄欲仙之感,帝雲鋒只有深深的無奈,想他堂堂七尺男兒,竟被一個女人給……儘管如此,在女子情熱的俯下身來想要親吻他唇時他也冷淡的躲開了,不是他愛的人,他當真不想碰絲毫。
再後來,沒有機會想別的事兒了!隨著纏綿愈深,幾乎要將他灼燒成灰燼的烈焰突然將他包了起來,帝雲鋒竭力握著拳,似乎…身體都要崩潰了…能想象那種內臟灼燒的瘋狂痛楚嗎?帝雲鋒壓抑著這種近乎讓人想要立刻求死也不願承受的極痛,神智也快渙散了……還有意識時,他苦笑連連的自嘲,這算個什麼事兒啊…就算是當初被下藥而筋脈盡斷,受盡折磨時,也未曾這般難以忍受啊…
不知是何時被這極度的折磨弄到了昏迷的狀態,待到他□著清醒過來時,那神秘女子早已沒了蹤影,帝雲鋒茫然的環顧一周,最後也只得是穿上衣服,暗罵一聲晦氣,思來想去,都覺得那女人怕是造了暗算或者修鍊出了岔子,反而最後令循光而來的自己遭了殃。能怨誰呢?將來若是有機會見了那女子,還是該向人家道個歉吧,畢竟還是自己佔了人家冰清玉潔的身子,他無法當做未發生過。倘若她要自己負責,那自己也便認了,否則當真是禽獸不如啊……不過那也只是多年宗門大義教誨令他如此想,私心裡,他並不想與一個不愛之人共度一生的,若是再也見不到,倒也很好……
此時的帝雲鋒還未發現這場意外香艷為自己帶來的極大驚喜。當然,他卻也不知道,在他昏迷期間,差些就因那女人而一命嗚呼了……
凰嫣出族辦事,卻碰見了死對頭,拚鬥了許久後身受重傷將人擊斃,飛入陰冥森林療傷。卻不曾想心魔在她虛弱時入體,走火入魔的她急需泄去體內澎湃元氣,那時她沒了神智,做了什麼自己都不曉得。當清醒過來后發現與一男子相擁,自然是勃然大怒,想要將奪了自己元貞的男人碎屍萬段。可在此時,卻發覺體內有了些異樣氣息,一時間也忘了她本是要殺人的,忐忑的撫著小腹,確定是有了延續的血脈,自然是驚喜至極。要知她這鳳凰一族已是幾百年不曾再有雛鳳誕生,尤顯此胎重要!當然,也並非沒有族內聯姻或與其他族類通婚,只是一直沒有為她鳳族再添麟兒,哪知如今……
因此,此刻作為這孩兒的父親,那一根手指便可碾死的小子,她自是不可輕易毀去的……陰晴不定的看了那男人一會兒,女子穿上綵衣后喃喃道,「也罷,鳳凰一族元貞所含通靈天鳳之氣有奪天地造化之功效,你既能承受過來,想必將來定能一飛衝天,這也算是報了你對我鳳凰一族的大恩,也補償了你將失去骨肉撫養之權的苦楚。你我二者可算是互不相欠了……」似是這樣下定了決心,凰嫣一展鳳翼,不知往何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