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5章 信念與信仰

「陛下，陛下……伊姆瑞克。」

侍女用力搖晃時代橡樹下的鳳凰王，她已很久沒見到主人這幅模樣，那出神的目光空洞幽邃，沒有焦點的瞳孔如菲麗絲最不願意提起的一個回憶……

納迦瑞斯保留著諸多艾納瑞歐時代前殘留的遺迹，在那個神靈尚能於凡世行走，大漩渦未出現之時，精靈雕琢了許多神靈的塑像。

一尊僅剩臉龐的阿蘇焉之貌，那空泛幽邃的目光亦如現在的鳳凰王。

伊姆瑞克頓了頓神，隨即無奈笑笑，按住侍女放在肩頭的手：「難道打斷主人的思考，這也是侍女的職責嗎。」

「不是，但我很擔心……昨天我們都看到了，你最後真想殺了阿拉洛斯，我印象中的伊姆瑞克，不會做出這麼莽撞的事情。」

侍女從身後抱住主人，她在害怕，害怕那個高傲、固執與榮譽的王子，化為一個冰冷的化身。

沒人能預料成為阿蘇焉化身的代價，除艾納瑞歐以外，沒有先例能分析，也無人敢冒著違抗君權與神權的重擔，去考慮現任鳳凰王的狀況。

「梅尼爾長大些了嗎。」伊姆瑞克提起與如今毫不相關的事情，仔細想想的話，他已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到可愛的小孫子，那名有著不同於家族傳統銀色短髮的小鬼。

「他已經到我的腰了，再過不久肯定能學著用龍語和米納斯尼爾交流……很多人都在非議他不像德拉克尼爾天生懂得龍語，但我相信梅尼爾也能成為不遜色於父親的君主。」

「真想看看他……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吧。」伊姆瑞克拉開侍女的手臂，他已準備御駕親征。

在將一切黑鍋甩給莉莉絲后，他理應為數千年精靈遭遇的劫難劃上句號，這不僅是卡勒多與幾個友好王國的事，也是整個精靈種族之事。

「我的戰爭領主位於何處？」

菲麗絲嘴唇微動，她不想伊姆瑞克再上戰場，阿蘇焉的影響似乎越發嚴重，往常鳳凰王可能就梅尼爾的事情會懷念許久，可如今僅是一句話便結束。

「布里奧涅海岸線。」

「由他親自推倒湖神仙女之塔，似乎再好不過了。」

…………

艾薩里昂沒有參與昨日在艾索洛倫的審判，並非是他忙于軍務，提前在舊世界各處鋪設的引路石網路，足以讓精靈快速轉移重要人員。

昨日，他虔誠信奉數百年的迷霧女神拉德莉莉……告知了真相，她便是莉莉絲。

信仰與職責的雙重矛盾，讓他揪心之痛，莉莉絲希望艾薩里昂幫助阿拉洛斯逃脫，卻絕不顧慮伊瑞斯親王若這麼做，將面臨何種困局。

最終艾薩里昂選擇褪下帶著拉德莉莉印記的披風，獨自在海邊遙望奧蘇安故土，似能在海邊升起的霧氣中，見到那片被拉德莉莉庇佑千年的王國。

「卡維爾，你認為我的做法，錯了嗎？」

副官抱劍而立，與戰爭領主並肩遙望遠方，語氣冷峻：「阿蘇爾之名源於阿蘇焉的變種，我們乃是蒙創世神恩典誕生的種族，雖然他對一切漠不關心的態度讓吾族蒙受許多糾紛……

可艾薩里昂，正如六千年前艾納瑞歐的偉大，自願殉道於阿蘇焉，創世神才會賜下神恩……伊姆瑞克，你我都堅信他才是繼承艾納瑞歐正統的鳳凰王。

莉莉絲無法改變創世神的決定，拉德莉莉也不能……我們感激她庇護伊瑞斯數千年，但也深信阿蘇焉方為精靈之主。」

「……」沉默的點頭，述說著艾薩里昂依然猶豫的態度，虔誠的神選很難接受，這是多層次的糾葛。

若伊姆瑞克早知曉拉德莉莉乃是莉莉絲，卻依然願意對他報以最真摯的友誼，沒有半分隔閡之意……

「我們總是要面臨艱難的抉擇，這是被貝蘭納爾老師教導每一個學生的話。」

「老師喜歡你，這讓我們所有人都很羨慕，但我們也知道，你配得上他的重視，艾薩里昂。」

獠牙劍緩緩拔出，隨海風飛舞的神印披風，在伊瑞斯親王手中斬斷，伴隨永恆縈繞於海面的迷霧消散於世間。

「拆除隨軍的拉德莉莉祭壇，更替為阿蘇焉聖獸，伊瑞斯需要找到新的出路。」

迷霧行者軍團，這支經過多次整改升級的奧蘇安傳奇部隊數量希少，以不可逾越的頑強與神出鬼沒的突擊，兩種截然相悖的風格著稱。

伊瑞斯精靈頑強不屈，拉德莉莉庇佑在迷霧中行走，而此刻失去了後者，讓所有士兵都感覺……荒誕。

艾薩里昂不屑於隱藏真相，他在宣告拉德莉莉的偽裝后，不顧親信的勸告，主要是希望給士兵們一點緩衝時間，執意將伊瑞斯軍隊信奉的神靈更替為阿蘇焉。

若鳳凰之主對我等眷顧，自可保佑伊瑞斯安穩無憂！

也是幾隻鳳凰渡海而來，與塔爾·蓋沃騎士並肩飛翔的原因。

聖獸的出現，讓士兵們心情好出許多，多神論為主的精靈甚少執著於一個神靈的信奉，但各自王國還是保留著主流信仰，既阿蘇焉聖獸親臨，想必是神上神感應到伊瑞斯的虔誠。

但真正讓士兵感到振奮的，乃是幾名英勇戰士虔誠匍匐在阿蘇焉黑白雕塑前，身體飄散而出的光暈。

那光暈與鳳凰守衛如出一轍，在神上神庇佑之下，魔法與武器分毫不得傷及半分，對命運的察覺能幫助戰士勇猛無前。

臨時更替的旗幟之下，伊瑞斯精靈驕傲舉起鷹隼與鳳凰之旗，伊姆瑞克對迷途知返的精靈展現出寬容之心，特許戰爭領主攜帶屬於神上神的印記戰鬥。

萬眾矚目之中，艾薩里昂站立於風暴之翼身旁，主僕依然堅定，即便心中迷茫增添幾分，卻也不會有損半分鋒利。

「我乃精靈帝國戰爭領主，伊瑞斯親王艾薩里昂……以阿蘇焉與鳳凰王之名，誓要讓引起精靈無數慘劇的月之少女莉莉絲，於人類王國巴托尼亞的可悲計劃落敗！

推倒湖神仙女之塔，乃是我等清算的第一步！」